愛如潮水(沈澈番外三)
是的,他見過她。
那時候AC剛起步,他一個人根本撐不起來,為了拉攏人才,他很多次都回去學校找在校的師弟師妹幫忙,他已經不止一次遇到她了。
在管理學的課堂上,她和班上的同學感情不錯,下課的時候也會和她們一起去聚餐。她和那時候的中國留學生很不一樣,起碼那時候他是那樣覺得的。
二十歲出頭的閔茜比現在還要年輕活潑,每次問問題的時候都會露出那白燦燦的一排牙齒,聲音清脆響亮得有點兒像那空谷的夜鶯。
其實那時候他對她並沒有很深的記憶,只是她笑起來的時候那嘴角會陷下去,露出淺淺的酒窩,像極了記憶中的簡卿。
大雨清盤而下,遠處那些人間隔而來的聲音,那絕望的哀求聲,全部交雜起來,讓他越發的不想停下來。
他從未想過她會主動回應,那青澀而顫抖的吻,就好像是他十歲那一年偷吃到的藍莓一樣。
可是她到底還是害怕,身體僵直地想要退縮,卻還死撐着自己向前面對。
那一刻,他突然想起她從教室衝出來的那一幕,鬼使神差一般開口指導她的行為方向。
二十四歲的女人該是怎麼樣的?
在他看來,美國的女性對性的認知比中國女性顯然開放許多,她們很多人都認為性是人的生理需求,而愛是人的心理需求。
閔茜在美國十年的時間,從最青春的年紀開始,他從來都不會認為她還是一個未經人事的女生。
他的動作急促而猛烈,就好像是為了實現自己的話,給她一個教訓。
那並不是很明顯的一層隔膜,再加上他的動作急速而迅猛,如果不是他的思維在那一刻依舊是清晰的,他也不會知道那就是她的第一次。
有過半秒鐘的停留,視線落在她的臉上,眉頭擰得很緊,整個人都是僵硬的,那束縛的緊密讓他有些難以前進。
可是那也只是半秒鐘的遲緩,他甚至算不不清楚那一瞬間到底是為了教訓她的不聽話還是為了放肆自己壓制和扭曲。
她比他想像中的要識時務,從一開始的掙扎到最後發現掙扎無效之後的妥協,甚至是最後的順從和配合,這在很大的程度上減輕了她的痛苦。
三十一年來第一次體會男歡女愛,他甚至不知道是自己的抑制力太差還是高估了情慾的力量。如果不是那一道閃電,她突然之間的緊縮,他想自己會任由自己一直這樣沉迷下去。
他清醒過來,她卻已經暈過去了。
那些人就像是狗皮膏藥一樣粘着不放,他想將她直接扔回去那空寂的房子裏面去。視線落在她那光潔的頸項中,他突然就生出了帶着她去西南的想法。
他還沒想明白自己怎麼了,她已經被他帶着離開了那荒蕪的廠房。
她怕他,如他所願,她真的是被教訓到了。
看着她瑟瑟縮縮的感覺,他下意識地想要去摸煙。其實他並沒有煙癮,只是習慣了將煙拿在手上,然後放空自己。
她的動作笨手笨腳,走步路都能夠撲到他的身上。
昨晚之前他從來都不知道自己那麼敏感,可是昨晚之後但凡是她的靠近他都覺得自己有點兒心猿意馬。
這並不是一個好現象,但是他有點兒毛頭小子初嘗情慾的衝動,而這種衝動他無法去抑制,或者說他並不想抑制。
前三十一年的人生似乎都只有一個最為低等的目標,就是活下去。直到現在,他終於有資本去掌握和追求一切的時候,卻發現閔浩胤是他永遠都無法跨越的一個梗。
他繞不過去,就只能將他拔掉。
他並不想控制自己,他甚至有點兒想放縱自己,就好像是為了彌補那前三十年來的空白和殘酷。
其實說到底,他也是一個很自私的人。
她的心思很細密,從未經歷過這些事情,卻能夠將所有的事情都想好。
可是的那個她瑟縮在牆角端着水眼睛都不眨一下地將那藥丸吞咽下去的時候,他覺得自己心口莫名地生出了一根刺。
她比他想像中的要分得清楚兩個人的關係,所以儘可能地去滿足和順從他。
可是她也比一般的女人要沒心沒肺,不過幾天的時間,除了每天晚上他上床的時候她有緊張和抗拒,很多時候她就好像是一個自由而無憂的人一樣。
她甚至會在他提着一袋東西回去的時候扒到自己的手上一樣樣地翻找着,儘管知道裏面不會出現讓自己驚喜的東西。
那時候的她低着頭,嘴角帶着毫無防備的笑容,那長長的頭髮被她披到身後,突然之間多了幾分女人的知性。
今天之前她還散發著一個女生的朝氣,而現在,她已經開始散播女人的魅力了。而這些轉變,都是因為他。
不知道為什麼,想到這些,他覺得自己的血液都有種說不出口的沸騰,就好像每一次在她身體裏面的感覺一樣,控制不住。
在他的印象中,千金小姐好像都是吃喝住行樣樣都是精緻無比的,更何況是閔氏這樣的家庭出來的女生。
可是她大大咧咧得比他還要隨便,好幾天下來他帶着她輾轉了好幾個地方,住得都是那些三流二流的旅館。
她從未抱怨過一句,她甚至容易滿足得僅僅是一碗熱粥,就足夠讓她喟嘆出聲。
那時候她剛洗完澡出來,渾身都帶着和他一樣的沐浴露的香氣,前幾秒還垂頭喪氣的表情在看到那桌面上的熱粥就突然之間變了。
生怕他搶回去有一樣,老母雞護食一樣將熱粥拉到自己的跟前。
即使是低着頭,他也能夠清晰地看到她因為滿足而微微發亮的眼眸。
就好像十歲時的他流浪在街頭,偶爾得到好心人的一碗熱湯,他面上毫無表情,內心卻是波濤翻滾。
這幾天又是淋雨又是打鬥,他手上的傷口已經化膿了。
本來想開口讓她處理的,突然想到那一天拿着小刀顫抖的樣子,莫名其妙就閉了嘴,自己拿着刀在一旁消毒。
多麼可笑,她居然會擔心他的傷口粗糙的處理會留下什麼問題。這樣的事情他也不是第一次遇上,她說的他也知道,他只是並不想那麼麻煩而已。
可是她總是熱心得有些傻缺,就好像對於他一樣。
而他也有些傻缺,居然會聽了她的話。
他們兩個人之間的關係似乎從來都沒有這麼的融洽過,從一開始她和他就是敵對的關係。無論什麼時候,她對他似乎總是帶着無上的恐懼,她甚至不敢和他都說一句話。
可是今天她顯然大膽了很多,或者是那一碗熱粥給了她某些錯覺,也或者是她以為自己說的那些話給了他幫助,所以才有些肆無忌憚。
但是他並不排斥這樣的和諧,還要帶着她三個多月呢,兩個人每天都這樣劍拔弩張,他或者除了防着那些人之外還要防一下她。
哦不,其實不用防她,就閔茜的智商,她大概永遠都不會想到其實這段日子她會有無數次下手的機會。
他或者該擔心這三個月裏面她會給他惹些什麼麻煩。
她確實給他惹麻煩了。
他發現自己最近越來越奇怪了,看着她小心翼翼又帶着幾分自以為是的得意的表情的時候,他的心情居然是不錯的。
甚至不錯到在她開口提醒他換藥的時候,他衝動得去買了一個飯回來給她。
畢竟他們已經好久沒吃飯了,他也挺想吃飯的。
誰知道呢。
他低估了閔茜的智商,她居然也有提出一個讓他無從回答的問題的時候。
她問他帶着她不麻煩嗎?
怎麼可能不麻煩?!
一個人他就算是隨便晃蕩都不擔心被人發現,可是帶着她就不一樣了,兩個人的目標大多了,而這個時候除了上一次那一批人,還有一批不明來路的人在找他。
帶着一個女人,怎麼可能不麻煩。
可是他還是帶着了,他從來都沒有去想過為什麼。
也不想去想。
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因為他發現了一個問題。
而這個問題在晚上的時候,她謹慎又小心地靠近時得到了準確的驗證。
其實他從來都不喜歡別人的親近,孤兒院那個偽善的院長帶給了他無法莫名的傷害。對於別人莫名其妙的親近,他帶着一種天生的排斥,就好像當年的Roe一樣。
所以當她的手摸過來的時候,他下意識地往後縮。
可是她的指尖碰在他的手臂上,涼得有些驚人。
那收縮退後的動作就那樣停頓了在那兒,直到第二天他的手臂已經被她抱在了手上。
她識趣的很,道歉來得很快,他卻覺得那根刺又浮了上來,壓在心尖,有種細細的硬物感。
他知道那些人早晚會找到他們兩個人的,可是對閔茜的擔心還是有些過分。過分到那噴洒的水聲都無法讓他忽略她那短暫而緊促的呼聲。
她被人挾持了,這是他的第一個認知。
他抬手關了水,外面沒有其他的聲響,她暫時是安全的,這是他的第二個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