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部 奪 愛
從電視新聞上看到,疫情還未出現好轉的拐點,昨天全國確診的病例已達四萬多人,累計死亡已超過九百人!
蕭漢感覺很無奈,看來自己還要繼續宅在家裏。
經過兩天的思考,蕭漢想出了一個勸解菲雅回國,並讓她與前夫和好的計劃,於是撥打菲雅的微信語音。
撥通后蕭漢道:你好,我想跟你談談。
菲雅:今天客人多,太忙,以後有時間我打給你。
蕭漢只好搖搖頭把通話掛斷。
這時候看到微信上,有一位四川女士請求加為好友,看資料她網名叫晶心,三十三歲。
出於好奇,蕭漢接受她加為好友,並撥通了語音。
蕭漢:你好,你也是徵婚嗎?
晶心:當然啦,不徵婚誰上徵婚網站啊。
蕭漢:確實有一些人掛着羊頭。
晶心:暈死!
蕭漢:你跟我一樣,暫時也不能去上班了吧?
晶心:我早就不上班了。
蕭漢:哦,那你現在?
晶心:等死!
蕭漢很震驚:你是開玩笑吧?
晶心:誰跟你開玩笑呀,你聽我的語氣像開玩笑嗎?
蕭漢:那為什麼這樣說?
晶心:活着對我來說不如死了,死了就什麼都看不見了,也就不煩了。
蕭漢:妹妹,聽哥一句話,沒有過不去的坎,一定要好好活着。
晶心:不聽、不聽,不聽王八念經!
蕭漢被氣樂了:妹妹,你怎麼跟小孩子一樣?不會是沒長大吧?
晶心的語氣開始變得有些傷感:要是真沒長大就好了,就會很容易忘記痛苦與煩擾。
蕭漢:妹妹,給哥說說受了什麼委屈,哥去給你把事擺平!
晶心:就你?看你資料上的照片,你年輕又不年輕,老又不老,留個小分頭,戴副近視鏡,六分書獃子,三分貧嘴子……
蕭漢:還差一分呢?
晶心:一分厚臉皮。
蕭漢::哈哈,幸虧不是十分厚臉皮。
晶心偷笑完:少嬉皮笑臉的!
蕭漢:妹妹,到底是誰把你坑了?
晶心反問:你說現在的人怎麼一點誠信都有?
蕭漢:也不能這樣說,應該說什麼樣的人都有。不過,誠信和道德越缺失,法治才越需要健全。
晶心:或許沒誠信的人都讓我碰到了。
蕭漢引導:誰是第一個傷你的人啊?
晶心:我知道你在套我話,不過說給你也沒關係。
他叫高健,比我大三歲,是我原單位一家國企的車間主任。
蕭漢:他是你的初戀?
晶心:什麼呀,我的初戀是我高中的同學,現在在哪都不知道。
蕭漢:我還以為初戀最傷人呢。
晶心:我說了你不許看不起我,你答應嗎?
蕭漢:我是過來人,什麼事看的都很開,我保證不會看不起你!
晶心的語調有點怯怯:我在婚內跟他出軌了!
蕭漢更好奇了:你們各自都有家庭?
晶心:廢話,要是各自沒有家庭那能叫出軌嗎?
蕭漢無言以對。
晶心:當時我在他當主任的這個車間裏做統計兼倉庫保管。
蕭漢:辦公室戀情。
晶心:第一天到辦公室上班的時候,我翹着腳都夠不着文件櫃頂上的文件夾,他走過來抬手就給我取了下來,我發現我的頭頂只到他的腋下。他好高大!
蕭漢:那又怎樣?
晶心:我回到家再看那沒我穿高跟鞋高的老公……
蕭漢:好失望?
晶心:是呀,而且我老公當時是做廣告裝潢的,收入也不穩定,做飯做家務倒是一把好手,我心裏總是瞧不起他。偏偏他還經常在我下班的時候來接我,讓我忒沒面子。
蕭漢:這不是對你挺好嗎?
晶心:我對桌的女技術員李珍也這麼說,可我總覺得他不象男子漢。
蕭漢:偏見。
晶心:在車間大辦公室里,每天看到高健進進出出的偉岸身形,每天看到他頤指氣使的給工人們安排工作,每天看到他開着大越野車上下班,他那男子漢的樣子好讓我傾慕!每天再看到他對我微微一笑,我馬上就會臉紅心跳!
蕭漢:精神出軌?
晶心:有一次,五一期間單位組織去黃山旅遊,在山路上走着走着我掉隊了,我正蹣跚着氣喘吁吁,走在前面的高健又返了回來。
他把我的背包奪過去挎在自己肩上,然後向我伸出了大手。我的小手伸過去,被他的大手包住,他拉着我向上攀登。
路過一片松樹林,我對他說我實在走不動了,進樹林歇歇吧。
樹林裏的石頭上長滿了綠油油濕漉漉的青苔,我不敢坐,可他一屁股坐上去,並拉着我坐到了他的腿上!
蕭漢:要有戲!
晶心:從黃山回來後晚上我總是做夢還說夢話,連老公都聽見了。
蕭漢:什麼夢話?
晶心:石頭濕了別坐了……
蕭漢:你老公怎麼說?
晶心:老公問我去旅遊的時候黃山是不是剛下過雨?
蕭漢:你怎麼解釋?
晶心:這有什麼好解釋的,只是一個夢。
其實,除了晚上回家休息外,我跟高健每天在一起的時間比跟老公都多。
蕭漢:但老公本來應該陪你一輩子的。
晶心:那個春天,每到周末,高健就會開着他的大越野車帶我去郊外踏青。
在小河邊,他會彈着結他給我唱歌。
蕭漢:什麼歌?
晶心:我最喜歡的是那首“布拉格廣場,”我可以跟他合唱。
蕭漢:這首歌挺難唱的。
晶心:難唱但很優美。
“……那群白鴿背對着夕陽,那畫面太美我不敢看……”
蕭漢:你唱的真好,他是不是比你唱的更好聽?
晶心:當然了,他有音樂基礎。
但有時候,聽他唱歌我會流淚!
蕭漢:為什麼?
晶心:因為他有妻子,我有老公,我們不能走到一起。
蕭漢:你們經常一起出去,回家各自怎麼解釋?
晶心:每次都有我對桌的那個技術員李珍做擋箭牌,她會向我老公和他妻子證明我們在車間加班。
蕭漢:可你們面前橫着道德和法律的鴻溝。
晶心:出於這種考慮,我一個夏天沒有再和他單獨出去。
蕭漢:懸崖勒馬了?
晶心:本來是這樣打算。
蕭漢:可是?
晶心:恨就恨那場秋雨!
蕭漢:雨?
晶心:那天剛下班,我都出廠門了,我看到天上烏雲蓋頂,地上冷風也橫掃落葉。要下雨!我忽然想起,我保管的幾箱化工粉料還未放進倉庫,一旦被淋後果不堪設想。
我趕緊返回去,往倉庫里搬粉料,這時候已有零星的雨點落下,我急得邊往裏搬邊哭叫。
這時候他來了!
當最後一箱粉料搬進倉庫的時候,隨着一聲響雷,大雨傾盆而下!
我渾身濕漉漉的撲進他的懷抱……
蕭漢:雨!
晶心:雨停后,我問自己,我是個好女人嗎?
從那以後,在辦公室里,我們之間客氣話沒有了,曖昧溢於言表,我看他的眼神總是含情脈脈,這些都被技術員李珍看在眼睛。
李珍曾經給我畫了一張畫。
蕭漢:什麼畫?
晶心:一個女人笑着在跳舞,可她的眼前是一口井,那意思稍不留神就可能掉到裏面爬不上來。
我知道李珍是擔心我不能自拔。
回到家裏,見到老公,我總覺得非常內疚,因此反而比以前溫柔了不少。
蕭漢:他有察覺嗎?
晶心:我覺得他好像有察覺,只是憋在心裏不說。
後來我跟老公就越來越生分,在一起也沒有話說,兩人反而客氣起來。
我感覺到了老公的冷淡,也就對高健更加依賴。
有一天我問高健我們以後怎麼辦?他想了半天說:“我們都離婚,然後咱倆再婚!”
蕭漢:你們都沒孩子?
晶心:他有一個女兒。我沒有,就因為以前不想和老公長久所以沒要!
蕭漢:看來你早就不喜歡你老公。
晶心:是的,我對他更多的是有點親情,而不是愛情。
蕭漢:可那時你們已經過了好多年了吧?
晶心:是的。不過原本打算等他的生意好起來再要孩子。
蕭漢:懂了。
晶心:那天晚上,結婚後我第一次下廚做了兩個菜。
我給老公把酒斟滿,他一飲而盡。他喝了三杯后,反而我的臉比他更紅!
我說:老公,我……
他打斷我,對我說:從今往後別再叫我老公了,明天我就跟你去辦離婚手續!
他又給我倒了一杯酒,說:來,乾杯,我祝你幸福!
這一晚,他沒進卧室。
蕭漢:我覺得你老公,不,應該說你前夫,挺有志氣的!
晶心:我離婚後,開始經常催促高健離婚,但他總是以各種理由拖延。
正在我越來越心急的時候,高健她老婆帶着他的小姨子氣勢洶洶的來到了車間!
當時我正在辦公室里記賬,她倆見到我就把我摔倒在地,一邊打一邊罵,吵的整個車間的人都來看熱鬧,這中間竟然沒有一個人上前拉架,而高健這時候也不知死哪去了!
蕭漢:這下以後你?
晶心:看到廠里的人們都用那種異樣的眼神看我,我實在在單位待不下去了,只好辭職離開。
蕭漢:那高健呢?
晶心:他私下裏買了東西來我家看我,被我爸媽趕了出去,可是我還在等他離婚。
可是,我等了好久,卻等來了他的一個短訊。
蕭漢:他怎麼說?
晶心:他說他孩子還小,不能離婚,他希望我另外再找一個!
蕭漢:他倒是理智了,可你呢?
晶心:我那時候就想,我活着還有什麼意思?我就在想,什麼辦法能使自己一下死了而沒有痛苦?
蕭漢:我可不敢建議!
晶心:跳樓?我家住三層,跳下來沒死的話摔個腿折胳膊折的那不是白受罪嗎?
躺馬路?連累人家汽車司機那不是缺德嗎?
吃安眠藥?我父母整天在家,要是發現我吃了葯把我送到醫院,我聽說洗胃也挺難受的。
你說我到底怎麼死才好?
蕭漢:媽呀,千萬別問我,連累我坐牢也挺缺德的。
不過好死不如賴活着,你可以重新開始,或者和你前夫復婚!
晶心:你和我爸爸說的一樣!
我爸爸先是去找我前夫,希望他跟我復婚,但是爸爸回來后告訴我,復婚不可能了!
蕭漢:為什麼?
晶心:爸爸說他已經找了,而且再婚了。
蕭漢:這沒辦法了。
晶心:爸爸還說,他新找的那人,我認識。
蕭漢:誰?
晶心:我以前辦公室里的對桌,技術員李珍!
蕭漢:這、這、這,這是真的?
沉默……
沉默了好久,好像沉默了冠狀病毒的一個生命周期。
晶心:我好想去武漢!
蕭漢:你去武漢也只能給白衣天使們添麻煩,你還是好好活着吧。
我聽說天氣暖和了疫情就會退去,你一定會有新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