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黃老之術,心中無愧
召來楚偉,來到縣府的時候已經是日上三竿,縣府大門緊閉,絲毫沒有打開的意思。楚偉看出孟恬心中的疑惑開口解釋說:“這些天縣令大人不在,兄弟們也只有在晌午之後前來當差,所以大門也只有那個時候才會打開。”
“那縣府就再也沒有其他人了么?縣丞大人呢?”孟恬不滿的說道,縣府是一縣之居住辦公的地方,後院自然居住着縣令的家眷,不論白天黑夜也當有衙役當差才是。
“縣令家眷平日都居住在東城孟府,就是縣令大人自己也不怎麼住在後院,所以後院已經荒廢多時,當差的一眾兄弟也多是本地人,夜深之後也都回家,只有晌午之後才會前來聽用。
縣丞大人,平時神龍見不見尾,就是屬下平日也難見縣丞大人一面,聽說,聽所縣丞大人,信奉黃老學說,終日都在煉丹,以求長生。”楚偉有些遲疑的將坊間聽來的傳言小聲說了出來。
“煉丹?長生不老?”孟恬啞然失笑,這位縣丞族叔,愛好還真特別,孟家是儒家的代表,卻出來一位信奉黃老學說,無為之人,還想要長生不老,不過這種事情信則有,不信則無。
上古神話,成神成仙,長生不老,也不見的就是空穴來風,始皇遣徐福率八百童男童女,漂洋過海,取蓬萊仙藥,也不過是幾百年前的事情,饒是孟恬自己也是一個後世之人。
換做是孟恬穿越前,有人跟孟恬說可以長生不死,孟恬絕對會百分之百的認為那人是神經病,可是現在孟恬不敢否認是否真的有這樣子的事情,畢竟有太多的事實是後世科技所無法解釋的。
“是,聽說縣丞大人,經常拿府中的下人試藥,第二天就會看見東城外的河邊飄起浮屍,全身烏黑黑的,甚是嚇人。”楚偉四下看了看,確定沒有人之後,才小心翼翼的說道。
“有這等事?”孟恬一頓,縣丞煉丹煉藥孟恬管不着,倘若他真的練出長生不老葯,孟家還得沾他的光,可是他竟然因此草菅人命,大可以用豬狗或者是死囚試藥,孟恬就不能袖手旁觀了。
“千真萬確,有一次還是小的親眼所見,那天夜裏縣令大人差我前往縣丞大人府中辦事,路過河邊的時候小人親眼看見縣丞大人家中兩位家僕,往河裏丟了一件東西,當時小人也沒有多想,誰料第二天河裏就現一具烏黑的浮屍,仵作查驗是中毒而亡。”楚偉心驚肉跳的說道。
“這種情況一共出現了多少次?”孟恬當然知道試藥是一件危險的事情,當年始皇召集打量工匠煉藥,都要讓人先行試藥,結果別說是長生了,就是能夠當場不死已經是一個奇迹。
“每個月總有那麼一兩天。”楚偉吞吞吐吐的說道,孟恬怎麼聽都像是楚偉再說女子的例假,不過結局可完全不一樣,女子例假頂多就疼兩天,試藥可是人命關天,雖然這個時候的人命不值錢,可也不是這樣殺着玩的。
每個月一兩個,一年就要十多二十個,這樣子算下來,縣丞府中的用人,不用兩三年就會四個精光,再說經常死人的府邸,有誰願意前去做傭人,他不可能完全用府中的人試藥。
“每個月可有人前來擊鼓聲稱家人走丟?”孟恬忽然之間問道。
楚偉撓了撓頭皮,仔細想了一想說:“這年月兵荒馬亂的,走丟幾個人是很正常的事情,沒有誰會太在意,不對,我想起來了,每個月都有那麼幾天會有人前來擊鼓鳴冤,不過都被縣令大人轟出來了,所以小的也沒多在意。接着河裏就會現有浮屍。”
“一般都是在什麼時候?”孟恬問道
楚偉接着想了想,不確定的說:“上一次好像是上個月的月圓之夜。”
“月圓之夜,今天是月圓前一日,看來我們的縣丞大人要出動了。”孟恬嘴角掛着一絲的冷笑,相隔不遠的楚偉身穿狐裘大衣還是感覺到一絲絲的寒意。
楚偉將脖頸縮了縮,一絲絲的寒意從領口瘋狂灌入,讓楚偉感覺到很不舒服,又擔心孟恬回領着自己前去找縣丞,眼中閃過一絲惶恐,呼吸也變的急促起來了,怯生生的說:“大人,這事應該沒有那麼簡單,依小的只見,還要從長計議,實在不行,給縣丞大人幾個死囚犯也就過去了。”
孟恬瞪了楚偉一眼,顯然自己的兩位族叔的勾結在一起的,死牢裏現在還有幾個死囚也可想而知,不然他們也不會想到去外面抓人:“牢裏現在還有幾個死囚犯?”
楚偉以為自己的建議被孟恬採納,眉飛色舞的吹起牛皮來:“鄒平路不拾遺,夜不閉戶,最後一個死囚犯,也在前一段時間畏罪自殺了,哪有什麼死……死囚。”等楚偉說完之後終於現不對。
這些死囚犯,都是無惡不作之人,能活一天是一天,平日裏就是看守也不敢招惹他們,好吃好喝好供着,饑渴了還得專門到暗窯子裏給他們請兩個婆娘過來快活,哪裏是坐牢啊。
可是就是這樣活得滋潤的死囚,接二連三的傳出自殺的消息,連屍都不見蹤影,楚偉也是一個激靈的人,自然能夠想通其中關竅,難怪那死牢頭這些天,天天都往燕春樓跑,連皮肉都養得小白臉似的,還說是死囚的專項,成了私囊,原來是從縣丞那拿了不少的好處。
縣丞的銀錢是那麼好拿的么?楚偉想想就哆嗦,再想起來已經好些天沒有看見鄒平的牢頭了,看來也是凶多吉少,這會不知道在哪個山頭飄蕩呢。
孟恬眯着眼說道:“擊鼓召集縣府所有人等,半個時辰的時間,沒有來的,也就不用再來了。”口氣雖然平淡,卻包含着一股不容質疑。
“咚,咚,咚,咚。”
還沒等楚偉上前擊鼓,鼓聲已經響了起來,一對白蒼蒼,身形佝僂,身穿破布麻衣的老人,吃力的舉起鼓錘,敲擊着縣府門前的那口大鼓,鼓聲遠遠的傳了開去。
老婦跪在縣衙門前,使勁叩擊着地面,片刻之間已經頭破血流,聲音已經沙啞不堪:“大老爺,可要為老婦做主,小女昨日出去之後,就在沒有回來,還請大老爺為老婦做主。”
孟恬上前扶起老婦道:“老夫人,快快請起,小子孟恬正是本縣新上任的縣令,有什麼冤屈,儘管跟我說,本縣一定為你做主。”這是楚偉也制止了擊鼓的老人家。
老嫗見孟恬年輕,指着孟恬說道:“你?”似乎有些不相信孟恬的話語,在老嫗看來,縣令已經是最大的官了,哪有孟恬這樣年輕,何況就是平日裏的衙役走在大街上都仰着頭,縣令大人的頭應該仰的更高才是,怎麼會扶起自己。
不論是誰,被人質疑心中多多少少都會有一些疙瘩,不過看到老嫗愁容滿面,孟恬心中僅有的一點點不快,也都煙消雲散,跟着說道:“是的,絕無半點虛假,你有什麼冤屈還請跟我說。”
兩位老人相互看了一眼,雙雙跪在孟恬面前哭述起來:“大老爺,快救救我們家的丫頭吧,我們一家就是做牛做馬也會報答你的一世恩情。”卻都沒有說中要害。
“昨天的這個時候,我家那丫頭拿着家中的織的布匹,說是要來城裏,換點黍米,晚上的時候就歸,可是我和老頭子,左等右等,就是沒有等到,那丫頭,我聽鄉里人說,城裏每天都會少人,我家那丫頭,會不會……”說道這裏老嫗已經泣不成聲了。
城裏每個月都會失蹤不少人不假,可傳到城外卻成了每天都要少人,一城之隔差距卻如此之大,當真是駭人聽聞,這不但是停留在傳聞方面,還停留在生活的水平和質量上。
這一對老人家,應該也不過四十多年紀,可是已經身形佝僂,白蒼蒼,可見生活之艱辛,而城內卻是朱門酒肉臭,天與地不過是一城之隔。
當真是怕什麼來什麼,楚偉一聽就知道是鄒平城的每個月例假來了,換做是往常,轟走就是了,可是今日卻來了一個新縣令,新縣令和老縣丞之間的還沒有見面就要開始電光火石的爭鬥了,偏偏還將楚偉夾在中間。
楚偉糗着張臉,知道這下自己會死的很有藝術了,不過他還想做一下最後的努力,試圖挽回這種糟糕的局面,湊在孟恬的耳邊小聲嘀咕道:“孟大人,此事不妥。”
孟恬颳了楚偉一眼道:“鬼鬼祟祟像什麼樣子,大聲說話,如心中無愧,有何事不能對天下人言?”
“孟大人此事不妥,依小的只見,還是先請縣丞大人來了之後再做定奪。”
“既然你有心,那就由你去請。”
楚偉頓時一屁股坐在地上,像是一灘爛泥一樣失去了精氣神,他對縣丞的畏懼可絲毫不下於對孟恬的畏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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