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一百三十六】
陳歌，真是一個冷血無情的人，她看着陸陌涵的神色異常的冷，冷到骨子裏的。
陳歌沒什麼情感，在她身邊待了這麼久都陸陌涵最清楚不過，她的為人，她的人性已經喪失。
正如她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就瘋狂的笑了出來。
她皺了皺眉頭，然後問道:“陸陌涵，你到底在說什麼啊？”
“你要是當初真的是那種很在乎別人的人，當初怎麼會一直在我這邊，和我同流合污？”
高尚實在不適合他陸陌涵，他的靈魂，已經被污濁，再也回不到以前那樣了。
正如現在的他，再怎麼對舒陌欣好，到頭來，還是淪為以前一樣了。
他可能善良不起來了。
陸陌涵緊閉着薄唇，許多言語無從開口，全部都堵在他的喉嚨，爛死過去。
全都成了碎渣，一點不剩的咽回了肚子裏。
彷彿他的腦海里，從來沒有想過那些想法。
“你說得對，我從來沒有善良過，不然，我怎麼可能會和你這樣的人，混得那麼和諧！”他說出“和諧”這兩個字異常僵硬。
“那就是了，不要老是為她着想，你難道不知道嗎？其實我們三個人都一樣可惡，至於誰過得有多好，都是命運，沒有辦法的！”她看着舒陌欣那張臉。
看着她昏沉的樣子，臉上流露一抹森然地笑意。
“舒陌欣的病，這輩子都別想治好了！”她突然說。
並不是不經意的，而是刻意，她就是要這麼說，讓陸陌涵聽着。
“你不能這樣！”陸陌涵依舊熟悉地去阻止。
這似乎成了他必要做的事情。
“我們現在的職位是什麼，無論怎麼樣，她都是我們的病人！”
陳歌淡然看了陸陌涵一眼，不以為然般，說道:“的確，但是我們已經儘力了，明明那些都是需要她自己想起來的，可她就是不願意，那能怎麼辦？”
說完，似乎又回憶起來什麼。
“你還記得那時候的舒陌嗎？你知道她為什麼一直記不起那些事情？這不就是她不肯接受那些記憶而已嗎？”
她看向陸陌涵，“你比我清楚得多！”
陸陌涵沉默了。
也許陳歌說得很對，舒陌欣治療了這麼多年，病情一直都不好轉，並不是藥物沒有用，而是她一直都過不了心裏的那道坎。
“她最怕見到誰，恐怕就是她了！”陳歌別有深意開口。
“是誰？”
“顏逸行的母親！”
陸陌涵皺起眉頭，“可你怎麼知道？”
按理說，陳歌是不可能知道的，但是事實是她知道，這讓陸陌涵不太明白。
“因為顏逸行！”
“很早之前，我去過這家病院，就是為了找舒陌欣，那個時候，意外見到過顏逸去舒陌欣的病房，然後隨便打聽就知道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顏逸行和舒陌欣是有密切關係的？”
陳歌笑了笑，“是啊，他們可是表兄妹啊！”
陸陌涵有些震驚。
……
而偽裝昏迷的舒陌欣，卻聽到了，原來是……這樣！
在沉睡的夢中，她隱隱約約記得那麼一個人，比她大幾歲的男孩，僅僅只和她見了一面吧！
他的性格，言語，讓她難以忘卻。
似乎，在一次熊熊大火中，看到過那麼一個身影，似乎，又是他臉上的表情，帶着陰冷的笑意。
從此，那成了她的噩夢。
她每次晚上夢到那被大火包圍的場景時，都會被驚嚇住，永遠都不敢去回憶，選擇蒙蔽。
她就這樣瘋瘋癲癲的，時不時幻覺到當初那些人厭惡她的臉和神色，還有那場火災，隱隱約約會聽到，一個女人朝她喊，“快點跑！”
或者是，“活該，去死！”
這類詞太多了，她卻不明白為什麼。
等舒陌欣被送到一處安靜的病房時，她靜靜地從病床上坐了起來，眸光往窗外望去。
有許多的記憶湧現腦海。
似乎是，她在醫院裏遭遇過的一切，那樣真實。
“陸陌涵……”
她嘴裏輕輕念出了他的名字。
最後冷冷地笑了笑，“陸醫生……”
那些記憶不堪回首，她經歷過的，那樣觸目驚心，也難怪，她會這麼厭惡白色的病房，厭惡醫院和所謂的消毒水氣味。
那可是她經歷過幾年的人間地獄啊！
她不敢相想像，在這麼多年裏，她是怎麼熬過來的。
她似乎肯接受了，那些記憶，那樣不堪，但她也不想過多在意。
那個她心中一直認為是光的人，實則是黑暗中的一角而已。
她呆愣看着窗外。
一個穿着病服的女孩子朝她窗戶走了過來。
扎着兩條辮子，眼睛黑亮黑亮的，似乎藏着一絲異樣的光芒，嘴角，微微上揚。
她不會忘卻這個人。
“顏悠悠？”
小女孩走近，目光安安靜靜地望着舒陌欣，“姐姐，你還記得我！”
她笑了起來笑聲令人恐慌。
“你不是顏悠悠！”舒陌欣突然說道。
“我是另外一個她！你好啊！”小女孩稚嫩的聲音如天籟，此刻聽着，卻像是地獄魔鬼的召喚。
“姐姐啊！你幹嘛要怕我呢？我可是你從來沒見過面的表妹啊！”她咯咯地笑了起來。
“這是哥哥告訴我的！”
舒陌欣有些發愣，心裏恐慌，到底，她曾經經歷過什麼？
“姐姐，你肯定不記得，當初的事情了，我變成這樣，可是因為你呀！是哥哥告訴我的！”
……
“悠悠，不要哭了！”顏逸行安慰着年紀尚輕的顏悠悠。
“哥哥，為什麼媽媽和爸爸吵架呢？”她擦了擦眼淚，“媽媽還要把我們關在屋子裏……”
“沒事的！”
“是不是媽媽不愛我們啊？”顏悠悠看着顏逸行，眸中含着淚水。
他們被冷漠了，吵不過的母親，怎麼也解釋不清楚，他們的父親並不信母親說的話。
冷暴力就這樣開始了。
不言不語，不過問，不歸家！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豪宅里空蕩的，只有舒瀾的哭聲了，他們被遺忘了一樣。
除了舒瀾哪天脾氣不好，沖他們發火一頓，之後冷靜下來，又是一聲聲道歉。
聽多了，那免道歉也沒有用了。
顏悠悠也就這樣，日子久了，性格上和心理出現了問題，最後演變成了兩種人格。
暗自藏在她內心深處的惡魔，蘇醒了……
她的情緒比任何一個病人都要穩定，激動暴躁的情緒似乎已經被壓了下去。
不會突然暴怒，比其他的病人好管多了。
當她們要回去的時候，走來一個穿着大褂的醫生，突然說道:“等等，我和她說幾句話！”
聞言，女醫生回過頭，便知道來者是誰了。
“陳歌？”她抿了抿嘴，問道:“你來這裏做什麼？”
聽她的話，陳歌就知道她並不歡迎她。
可能是她在這裏除了不少大波瀾，導致很多人都認得她，名聲也不怎麼好，自然就不喜歡。
她也不覺得奇怪，也不覺得有什麼好稀罕的。
“我來這裏當然是有原因的，只是原因和你沒半點關係，所以沒必要告訴你！”陳歌s說道。
“但是現在，舒陌欣由我照顧了，不歸你管，而且院長也交代過，不能讓你接觸舒陌欣！”女醫生說道。
這句話倒是提醒了陳歌。
她可是知道院長有多不喜歡她。
巴不得她不要接近任何病人。
畢竟舒陌欣這件事，導致她的名聲受了很大的影響。
“我知道啊，但是院長沒說過，連一句話都不能對她說吧！”陳歌皺了皺眉頭。
那一刻，她就有些不爽了。
她不太喜歡被人控制，或者限制，現在她就被受限制了，覺得自己沒有了權利一般。
“那你現在就和你說吧！”
陳歌看向那女醫生，說道:“你站在我旁邊，讓你聽到了可不太好！”
女醫生皺了皺眉頭，有些不太情願。
她看向舒陌欣，如果陳歌對舒陌欣做過什麼過分的事情的話，應該會很排斥陳歌的，甚至不想聽她說一句話。
只要看舒陌欣的反應，就知道應不應該給她和舒陌欣說話的機會了。
“那舒陌欣，你願意聽她說幾句話嗎？”女醫生問道。
舒陌欣看向陳歌，雖然她不怎麼喜歡陳歌，似乎她也沒對她做過什麼。
僅僅是一句話而已，也覺得並沒有什麼的。
舒陌欣點了點頭。
“好吧，那你們聊，我在那等着！”說完，女醫生走到石椅旁坐下，目光望着她們。
看着女醫生過去了，她也算放鬆了不少。
畢竟她並不希望被人看到她在做什麼。
更讓人擔心的是，如果院長吩咐她看着舒陌欣，間接監督她，那她就麻煩了。
畢竟有些疑點，院長並沒有找到，但不代表他會就此罷休。
“舒陌欣，我要告訴你，這瓶葯，那一定要每天吃一次！”說完，她小心翼翼拿出一瓶小盒子裝的藥瓶，遞給舒陌欣。
“記得，一天一粒，不要丟了，等之後吃完，我還會給你其他的葯！”她把葯塞進舒陌欣的手心裏。
舒陌欣看着那些藥瓶，問道:“我為什麼要吃這些葯？”
更何況，這些葯要是陳歌給的。
陳歌聽后，早就猜到她會這麼問了，也是做了準備的。
“你還擔心我害你嗎？之前你的葯都是我給的，你吃了也沒有什麼問題，如何嗎想病快點好，離開醫院的話，就按照我說的去做！”
她說得的確不是沒有道理的。
舒陌欣之前吃的葯的確是陳歌給的，她吃了也確實沒出什麼問題。
陳歌也沒有理由毒死她。
只是這些葯……
她猶豫了片刻，她並不想吃陳歌給她的葯，僅僅是看她的人看着不太好，就不覺得她給的葯會有多好。
“如果按照你說的，你都照顧我這麼久了，吃了這麼多的葯，為什麼我的病還不好呢？”舒陌欣又問。
“那是因為吃的葯還不夠，藥性沒到，自然就不會好了！”
陳歌的臉色很平淡，讓人難以懷疑。
她不知道要不要收好這些葯，陳歌看時間差不多了，便道:“信不信是你的事，如果你希望病快點好的話，就聽我的！”
說完，她就朝那女醫生走了過去。
“好了，話已經說完了。”
之後，陳歌就走開了。
那個女醫生看着陳歌離開的背影看了半晌，似乎是懷疑什麼。
只是她有沒有什麼證據，也不知道她懷疑的到底對不對。
這時候便問舒陌欣，“陳歌有對你說什麼嗎？”
舒陌欣聽后，手往袖子裏縮了縮。
她抿了抿嘴，有些無措，之後才道:“她和我說，待在新的地方要早點適應，她會有段時間過來看我！”
聽后，那女醫生覺得有些驚奇，甚至懷疑舒陌欣說的這些話的真實性。
“陳歌舒陌欣時候這沒關心人了？真讓人不敢相信！”女醫生開口。
她甚至懷疑舒陌欣說這話說的的真實性，畢竟她說話的時候並沒有看她。
似乎是在逃避什麼。
“算了，她要是能擔心你倒是挺好的，以後我會好好照顧你，有什麼不舒服的，就和我說，知道嗎？”
聽后，舒陌欣覺得尤為感動。
“嗯，謝謝你醫生！”
聽后，她露出一抹淺淡的弧度，說道:“你不用謝我，這也是我的本職。”
說著，她又感慨道:“對了，我現在還不是這裏的正式醫生！”
她比陳歌低了一些，畢竟陳歌實習相當正式入職那種待遇，而她卻還是實習而已。
“我是來這裏實習的實習醫生來的，前輩他們平時都太忙了，沒有時間去照顧那些病人，所以大部分都是我們實習醫生的工作！”說著，她無奈地笑了笑。
“可能我比較倒霉吧！不過這也挺好的，畢竟照顧人，可是一項並不容易的工作！”
舒陌欣聽得似懂非懂，感覺從她話中聽出，她也挺不容易的。
“這樣啊，那你也不容易！”
“還行吧！等哪天我正式入職的時候，就不一樣了！”她說道:“對了，你也不用叫我醫生，叫我阿箐吧！”
“阿箐？”
“對啊，我的小名，聽着親切很多！”她對舒陌欣笑了笑。
看着她的笑意，舒陌欣覺得心裏溫暖了很多，她很久都沒有看過一個人對她笑了。
那種感覺讓人很溫暖，彷彿內心的難過和惆悵都如雲煙般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