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松思樵裝做散步的樣子,一邊低頭瞧手機一邊信步往村頭走。天已經完全黑了。車輛來往行人都很少,又因為明天是周一,很多人都提前趕到住處方便第二天早起上班。鄉間路就更加顯得冷清了。
松思樵往那天自己靠着睡覺的墳包去,才走兩步,就聽到有挖地的聲音。松思樵心想,這麼晚了還有人在田裏幹活嗎?不由提高嗓音問了句,“有人嗎?”
挖地的聲音停了。松思樵繼續往前走,沒有人。哎喲!媽呀!鬼這麼早出來活動。松思樵一眼瞧見自己靠過的墳包前的土被人挖出個坑來!聯想上次夢裏情景,怎麼?鬼嫌擠,自己要來搬家?
用手機拍了幾張相片。這下好,可以有理由讓那個金什麼的把這墳刨開瞧瞧。拍完照片就離開,到遠處往這邊看,卻沒發現什麼。時間差不多了。松思樵今天為了配合當夜行俠,特意穿了一身黑。走路專撿路邊,十足溜門撬鎖表現。一路小心,到金步搖別墅院外的大樹下極目四望,所見之處沒發現人影,至於鬼嗎?不知道有沒有,看也看不見。
手腳麻利三、四步攀上樹枝,縮在最壯的樹桿上,藏身於晚風亂搖的濃密樹葉間,自我感覺隱蔽得還不錯。
手機調成靜音。等了約有半個小時,兩扇窗戶都沒有動靜。又等了半個小時,松思樵想着可以下來回去了。既然金步搖買了傢俱放進去,看來是要讓人住。等明天再來看是不是有打掃衛生什麼的,不如我冒充個水電工或者拉網線的,明天來。一邊想着一邊往樹下瞅,看要不要直接跳下去時,有兩個黑影已經走近金步搖別墅大門,他們小心地左右看看,然後用鑰匙很快打開門閃進院子,飛速地把門關上了。
松思樵嚇得差點從樹上掉下來。不過瞬間人也來了精神。難怪老話說堅持到底就是勝利!爬樹不負有心人!
別墅里一間鎖門閉窗的屋子裏燈亮了!不過,亮度很暗。過了會兒,窗帘被扯開,窗戶也被推開,一個人站在窗戶前站會兒又轉身走了。松思樵看不清楚那人的長相,只是他個頭不高,身體健壯,光頭。
有了這個收穫,松思樵有上次被幾個人圍打的經歷,這次不敢馬虎,況且想着雙飛依上次在自己被打時哭得淚人兒的模樣,越發要加強自我保護。悄悄拍了幾張相片后輕輕下樹回縣公安局。
還沒走到,就看見門衛在大門口張望,看見松思樵出現,立刻叫,“小松,你阿姨來看你。”
我阿姨?我有舅舅,我媽啥時候還給我認出個阿姨?快走幾步近前來,“在哪?”
門衛指門衛室,“我讓她先在屋子裏坐會兒。”
松思樵往屋子裏一看,一位穿着白衣白褲黑色小西服外套的女人,那女人聽到聲音也看過來,“小松。”
天啊!這不是時永靜嗎?
松思樵趕緊招呼,“走,到我宿舍里去吧。”
時永靜點點頭,兩人往松思樵屋子裏走。時永靜說,“聽說你看電影去了。這電影時間還真長啊。”
松思樵笑笑,“我有點事兒,怕有些人到處找我。就故意編個理由。”
“女孩子?”時永靜很淡然地像開玩笑一樣問。
“是的!巫寶的女兒。”
時永靜沒接話,松思樵讓進時永靜,燒了水給她倒上,又翻找雙飛依給自己買的小零食,時永靜笑了,“不用客氣,我平常不吃這些的。”
“依依給我買的。”
時永靜眼圈頓時紅了,隨手接過一袋話梅,“依依小時候很喜歡吃這個的。我都多少年,沒給她買過東西了。”
松思樵把水杯遞給時永靜,時永靜很文雅地抿了一小口,然後看着杯子,好像在平復情緒,又好像這個杯子裏有什麼東西讓她陷入沉思。
“你怎麼有空來這裏看我?”松思樵不打算讓阿姨來沉默坐着回憶,因為回憶是件廢時間的事兒。
“追一個人,追到這裏不見了。聽我媽說,你在這裏,就過來看看。”
“追人?什麼人?從哪追的?”松思樵一聽這種事,特別多問題都跳出來,滿眼都是好奇地看着時永靜。
時永靜重重地嘆口氣,“趙錢廣。”
“趙錢廣?!”
時永靜把目光從杯子移到松思樵臉上,“一個失蹤的人。他有可能知道依依的爸爸死時的情況。”
“我知道,趙錢廣認識李紅艷,李紅艷是金小美的媽媽。金小美就是現在的金步搖。”
“嗯!”
看着松思樵眼睛睜那麼大,像個孩子又像個等待揭曉謎底的當事人,時永靜說,“看來你做了不少努力,竟然知道這麼多了。”
時永靜突然表情有些悲傷,“讓我回到過去的那天,心裏真的好難受。雪松他,在男人無比美好的年華里,不明不白地走了。而且,是那麼痛苦......”
時永靜說著眼淚就流了下來,松思樵也很難過。經過這麼多年了,時永靜提起這事還是如此地悲傷,可見他們夫妻當時是多麼相愛。這相比現在人的愛情,簡直要算絕唱了。松思樵把抽紙遞給時永靜,時永靜點點頭,努力收住淚線,“當時,我看到雪松的遺體,趴在他身上哭時,發現了一件事!雪松穿得那件休閑西裝,是我給他新買不久的。我有個習慣,新買回的衣服,凡有鈕扣的,都要重新在原來的線上再縫一遍。但是,雪松他西服最中間的那粒鈕扣,用的線,不是我給他縫的,而且,手法也不是我的方法。我當時給他縫時,用的是灰黑色的棉線,而雪松中間那粒扣子,用的是深藍色的腈綸線,手法是裁縫常用的繞線法。而且,扣子上有泥點。”
時永靜當時心裏就咯噔一下,滿腹都是疑問!雪松那天剛回家,就接到巫寶電話,非讓他參加一個飯局,說是和稅務局長一起吃個飯,為了雪松以後工作開展,讓他一定去。要是雙雪松不去他們就不開席。雙雪松見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以後不管同事能做幾天,至少面子上還要過得去,只好答應了。出門前,時永靜還說晚上打車回來。雪松根本不會不聽自己勸喝那麼多酒!雪松出門時衣服扣子好好的,當時天有點涼,時永靜就替他把中間鈕扣扣上的。
想到這些,時永靜即悲又怒!但是,沒有人聽她的,她不讓火化,鄭直說,不如自己去問問。當時,橋邊規劃拆遷,已經沒住幾戶人家。
時永靜想到縫扣子的事,立刻去找橋頭那個裁縫。那個女裁縫描眉化鬢的,穿着十分入時,有些不太像裁縫。她一會兒說想想,一會兒說沒有。言語吞吞吐吐,時永靜就給她跪下:“大姐!你要是幫了我,我給你錢。我把自己家賣了,錢都給你,你說句公道話。”
那女的就說,“我什麼也不知道啊,就是一個星期前的晚上十點多,我還沒關門,有個女的拿着件外套,說明天要用的,家裏沒有錢線,讓我幫她縫扣子。”
時永靜心裏一驚,“那女的長什麼樣?”
“一米六幾?長着一張大圓臉,眼睛小小的,像睜不開一樣,鼻子也塌。對了,她走路看上去步子不穩,有點像顛步。哎喲,從命相上來講,走路顛步不好的。”
時永靜見過陳琳瑞,對!陳琳瑞上身胖,腳小好像有點支撐不了身體,感覺走路不穩當!看上去是有些顛。
時永靜肯求裁縫,“大姐,你還看到什麼了,你一定要幫幫我。”
“呀,這個!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你走吧,我總不能瞎編話說自己看到什麼了吧。”
時永靜哭求也不管用,被女裁縫連推帶趕地攆出門。時永靜就站在門外,想等會兒再敲。這時,有個男的來了,他把時永靜上下打量了好幾遍,“做衣服的?”
時永靜說,“問個事。”
那男的說,“什麼事?”
時永靜見他不像善類,就站到一邊不說話。
這時,門開了,女裁縫讓進那男的,對時永靜說,“你走吧!我什麼也不知道。”
時永靜又拉住裁縫,裁縫把她推到門外把門關上了。
過一會兒,那男的出來,“這樣,今天晚上九點你在這橋下等我,我那天晚上回來,看到了些事兒。現在不好說。”
說著,左右看看,“你快走吧,別讓別人看到我和你說話。我現在心裏有事了就覺得特別不安全。”
說完,他就急匆匆地走了。
時永靜回到家,思慮再三,為了雪松,不管真假都要碰碰!晚上,提包里裝好一把小刀,按時到橋頭。
時永靜已經向街對面的人打聽過,這個人是裁縫的相好,叫趙錢廣,是個有老婆的人,還在外面勾搭!時永靜離趙錢廣遠遠地停下,“大哥那天看見了什麼,你一定要告訴我,如果是真的,我和我家人一定好好感謝你。”
趙錢廣左右看看,“你離我那麼遠,我難道要喊給你聽?這可都是機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