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與子相扶,生死何足道?
張君寶二人聽朱大引如此一喝,俱都一怔,隨即會過神來,知華山群道將自己二人當做了殺害封家老小的兇手。張君寶急道:“這位道長你恐怕有所誤會,我並非殺害封大俠一家的人……”他話還未講完,韋嵩冷冷道:“閣下二人夤夜入院,難道還有什麼好事么?”張君寶心中更是着急,張嘴欲辯,卻實在是毫無理由。
蘇袖兒輕輕扯扯他衣袖,低聲道:“眼下如此情形,再辯解也沒用啦。咱們惟有先脫了身,將真兇拿住,方才能洗脫這冤屈。”張君寶心中真是苦不堪言,心中卻是再也想不出有何良策,默默點了點頭,心道:“封家這事,算是着落到我肩上了。”他尋訪封家,本意是將余天野交至封萬鈞手裏,以保他安全上得華山,拜何人我為師。誰料今日陡聞封家慘案,心神不寧,又知此事關係余天野去向,是以並未思之再三,便來夜探結廬山莊。誰料偶遇同來查探的蘇袖兒,一曲“鳳凰台上憶吹蕭”,竟使二人被人誤為滅門惡人。他本知蘇袖兒挑釁華山三道定有其謀算之處,心中本是不喜,如今卻要和她聯手抗敵,這世事多變,實在教人難料得緊了。
岳子峰見他二人竊竊私語,心中怒火大盛。原來他身為華山首座弟子,江湖上的消息自是靈通,前幾日聽到封家託人報訊,說有強敵來襲,望師門給予援手。他與十數位華山弟子正巧在湖南辦事,突聞此信,隨即快馬疾趕,奔赴江西。誰料未到九江,便已聽說封家慘遭滅門一事,心中自是悲慟。他與朱、韋二人來到結廬山莊,見官兵林立,此事更是傳得眾說紛紜。於是半夜潛入這九江知州府中,顯了一手武功,那知州駭得魂不附體,他本因元兵來襲,無心打理此事,此刻被他幾人一唬,更是嚇破了膽兒。他幾人來至山莊,詳查遺痕,見封家一家多是被重手震死,顯是兇手武功極強。又見四周凌亂不堪,那行兇者好似再尋什麼物事一般。於是當下立下計來,在這山莊四周埋伏,靜待那兇手歸來。倘若兇手已尋到了那物事,那便守也白守了,這便是行之惡險,孤注一擲。
這般守了兩日,自是毫無音信。這日朱大引酒蟲作祟,三人便去那客棧小飲。碰見蘇袖兒此事,倒是他等始料未及的了。
岳子峰初見蘇袖兒,便被她容貌所傾。他本不是好色之人,自六歲拜得何人我為師,潛心修道學武,是以武功進境極快。年過二十,已秀拔於華山眾弟子之中,得傳首座弟子之位。他年紀輕輕,便坐此首位,在江湖中素為人敬重,心中不免頗為自得,但見蘇袖兒明眸顧盼中衣袂飄揚,出劍又飄逸靈動,婀娜風姿。好色而慕少艾,本是人之天性,這情不動則已,一動卻再難收斂,無計消除。
這晚得到報訊,說山莊來了不速之客,他帶領眾弟子火速趕至,卻正遇張君寶蘇袖兒吟詞品味,見他二人垂立園中,園中山石古拙,溪池清澈,花卉致趣。其實玉兔朗朗,清風送幽,他二人真是說不出的旖ni風光。再看張君寶貝,粗手大腳,衣衫襤僂,又怎及得上自己閑雅瀟洒,翰逸神飛?他本是修道之人,將求心寧神靜,不已物動。但這情一動,隨即而來的諸般苦惱,也一併湧上心頭。這嫉妒二字,便為情附之首。
他心中愈想,愈發怒火狂熾。當下將腰間長劍拔出,厲聲喝道:“眾位師兄師弟,咱們將這二人拿下了!”一聲呼號,只見眾道齊聲答應,十數人分作兩路,各由朱、韋二人為首,互為犄角,團團將張君寶二人圍在當中。
他信步走到中央,厲聲說道:“這二人窮凶極惡,殺我華山封氏一家,咱們本當就地將他們斃了。不過此事須得稟明恩師,由他老人家示下,在清明之際,割下他二人人頭,以祭封大哥一家。此事多半是這男子所為,咱們便先將他們擒下了。”他話音一落,手中長劍疾轉,直直往張君寶胸前刺去,正是他“魁星一十九式”中的一招“駿馬奔馳”。這一招勁力之強,竟激得四周空氣劇鳴不已,長劍激舞,宛如神龍破空一般,勢道駭人。
張君寶本見岳子峰兩眼直直盯着自己,似要噴出火來,又見他臉上陰晴不定,只道他因封家被滅,將自己認作了兇手,心中激憤。哪兒知他卻已情根深陷蘇袖兒,對自己已起了殺機。又見那老道自進了山莊大門,便未說過一句話,依舊垂首立在邊上,但身型凝重,隱隱有萬軍之勢。當下低聲吩咐蘇袖兒道:“這些人武功很強,那老道更非常人,我先抵擋他們一陣,你趁機便走。”蘇袖兒笑道:“你幹麼要我先走?難道是怕我被他們捉了去,受盡拷打么?”張君寶頓時一呆,他見群道殺意騰騰,心中自然便是保護了蘇袖兒先行離去,至於為何突作此想,恐怕他自己也說不上來。這刻被蘇袖兒一問,更是答不出話。
果見岳子峰如山洪浪潮一般的攻過來,蘇袖兒驚呼道:“小心!他這一招要取你性命!”張君寶無暇再與她說話,左掌輕推,將她推到一旁。此時岳子峰劍勢已至,張君寶身形幌動,右腳猛地向地面一踩,於間不容髮之際避開這一招。岳子峰見他身形微微向左一偏,已知他要向左避,不等招式用老,左掌蓄力,倏然從右臂之下穿出。他這一招后發先至,便好似張君寶自己將胸口送上去給他拍一般,武功確是高明之至。
張君寶見他左掌拍來,掌力未至,風勢已及,竟將自己籠罩其中,心中微微一凜,暗道:“這岳子峰武功當真厲害,我若是向右避去,那長劍早已恭侯,倘若不避,勢必要吃他這一掌,他招招相扣,便真似要立刻取了我性命,難道問也不問便施下殺手么?!我張君寶也不是無能之輩,讓你這一劍,禮數已夠。”他計較已定,再不留手,也是一般的擊出一掌。
岳子峰見自己這一掌便要拍到張君寶胸口,驀然見他舉掌相迎,心中暗道:“我這一下便把你拍得手骨盡碎。”當下掌力急催,大嘯一聲,手掌與張君寶相交。
只見兩人雙掌一交,“啪”的一聲劇響,兩人平分秋色,各自退開三步。蘇袖兒心知岳子峰武功高強,見張君寶倉促之尖擋他這凌厲無匹的一掌,“啊”的一聲大呼,真似一顆心也要跳出了胸腔。但見張君寶神色寧和,不似有受傷之象。岳子峰卻面色鐵青,雙目冷冷。
她疾步奔到張君寶身旁,抬起他手臂,急聲問道:“你沒事罷?!傷哪兒了?!”張君寶微微一笑,道:“沒事。”見她一雙美目中儘是焦灼之意,顯是對自己極為緊張,心中不由得一盪,頓如長江大壑,不能自已,只覺為了這女子,便若拼了性命也行。蘇袖兒檢查半天,見他確然無恙,這才放下心來,卻又覺他身體微微顫動,不由得大奇。猛然發現自己將他手臂牢牢挽住,頓時醒悟,縮開了手,紅霞撲面,嬌羞無限。
岳子峰見她對這少年關心切切,心中有若萬千螞蟻啃噬一般,既是難受,又是狂怒,心道:“我便是不要了性命,也要將這男子殺了!”原來兩人對掌,互覺對方掌力渾厚無匹,彼此未分高下,但岳子峰蓄力已久,直直轟出一掌,而張君寶卻是見他掌來才出手抵擋,雖好似兩人功力相若,未決高下,但卻是張君寶更勝一籌。
岳子峰心中盛怒,但卻絲毫不亂。高聲對韋、朱二人喊道:“兩位師兄,擺陣!”蘇袖兒聽得他們要佈陣,秀眉微蹙,暗道:“華山派有一套五行奇陣,叫作‘玄劍陣’,素聞是呂祖純陽所創,端的是厲害無比,難道……”回首看張君寶,見他神色凝重,雙眼不離華山群道,自然也是想到了這一節。當下低聲道:“華山派這陣法厲害無比,你趕緊先走,我略懂一些破解之術,隨後便來。”張君寶微微一笑,道:“要走咱們一塊兒走!”話語雖少,片言之中,卻早已有了同生共死之意。蘇袖兒眼眶一紅,這少年和自己不過相識半日,甚至連他名字都不知曉,更算不上是朋友,但卻如此豪氣干雲,重情重意。他若拋下自己先行離去,那也不無應當,但他隻字之中,卻將這生死置之度外,拼盡了全力來護着自己。她想到此處,胸口頓熱,盈盈落下淚來,道:“公子如此恩情,小妹實在擔當不起,公子還是……”她話未說完,張君寶微笑擺了擺手,道:“我日後還想聽你將那‘鳳凰台下’的故事呢!”蘇袖兒頓時破涕為笑,道:“是‘鳳凰台上’!”她生**笑,性格單純,全不知自己一笑便能傾盡無數男子之心,否則也不會讓岳子峰為她如此性格大變,誓要取張君寶性命了。此刻聽得張君寶念錯,將那強敵環伺,生死一線盡數拋到腦後,竟格格笑了起來。
張君寶微微凝勢她片刻,道:“詩詞故事當真有趣,以後還要勞煩你多教教我。”隨即回過頭去望向華山群道,微微冷笑,道:“再說此陣雖然厲害,也不見得是天下無敵!”蘇袖兒見他強敵臨前,卻絲毫不懼,雖年紀尚輕,衣着樸素,卻隱隱有一派宗師氣度,卓絕不凡。呆了一呆,隨即問道:“不過有些事可不公平,你知道了我叫作什麼,我卻還不知你的姓名。”張君寶哈哈一笑,道:“好,你便看看張君寶如何去破那‘玄劍陣’罷。”話音一落,身子已如離弦之箭,飛身向前。
華山群道見他逕自衝來,不禁大嘩這毛頭小子不知高低。早有兩名道人搶上,一左一右,兩柄長劍刺來。這玄劍陣陣法本是依五行為主,乃是玄門中最上乘的功夫。當年華山派八位高手,殫精竭智數年,終於創下這一套陣法來。這陣法以兩人為一組,將敵人圍成一個小圈,圈外又是兩人,在前兩人出劍隙縫當中,再施以彌補,兩人出力招架,兩人側擊進攻。然後以此類推,共有八人之數。當年那八位前輩闖下此陣后,一經試演,只覺威力渾厚,勢不可擋,八位前輩一齊哈哈大笑,均道:“此陣雖創,但實無用武之地。”原來這八位高手當世以屬一流,江湖之中,哪裏再去找一人比他們武功高出八倍,要逼得八人出陣相抗?話雖如此,但此陣仍是傳了下來,為華山派絕學之一。
岳子峰見張君寶武功高強,心下恚怒,當即着令擺此陣,他是首座弟子,群道怎敢抗他號令。火光熊熊中,兩柄利劍分刺張君寶雙側。不待張君寶閃避回擊,又有兩人躍至身後,霎時間兔起鶻落,八個道人口中呼喝,層層相疊,互為犄角,不停奔走,只見一圈灰影將張君寶團團圍住。便在此時,兩柄長劍銀光閃耀,已然刺到。
張君寶見來劍劍勢凌厲,不敢硬接,惟有閃身避開。那兩劍擊空,也不追擊,八道腳步移動,方位詭變。張君寶見群道步法熟稔,竟無半分破綻,心知此陣威力頗大,只得縱身騰挪,施展輕身功夫,在陣中伺機遊走,引動陣法生變。他既然不與硬架,群道也不相逼,皆是死死盯着對方腳步。玄劍陣威力雖大,但張君寶輕功也並非泛泛,一時間相持不下。
如此奔走了盞茶時分,張君寶已瞧出此陣陣法嚴謹,單憑一己之力,要破此陣大是不易。要論單打獨鬥,陣中群道皆非他對手,但結成此陣,威力剎然增大數倍,絕非易與。只見溶溶月色之下,九個影子翻騰若飛,劍光四射,幾無更時。
蘇袖兒見張君寶在陣中竄來躍去,面色凝重,已知這陣法將他難倒,她心中焦急,當下冷冷道:“華山派好大的陣勢。以八人對一人,江湖中傳開,都道華山派陣法凌厲,將一個少年敗於陣下。”她話中激將,群道誰聽不出來?張君寶武功雖強,但卻也是一個少年,以名動江湖的玄劍陣敵對,群道面子上都掛不住。聽她此言,均是面上一紅。岳子峰心道:“這小子武功頗為不低,但我華山派舉全陣之力,也拿他不下,日後江湖上傳開來,我華山派顏面何存?”但若單打獨鬥,委實也無勝他把握,正尋思出言,既不掃了華山派面子,又能拿下張君寶,忽聽群道中一人大叫一聲:“哎喲!”
只見劍光若霜之中,張君寶兩掌翻騰,東一擊,西一縱,已將最外面二道打翻在地,掌出之後,隨即搶佔了那二人方位,這一下玄劍陣頓時大亂,已呈敗像。原來這陣法當年是由八位武功高強的前輩所創,進退縱躍,劍遞來回之際,實是包含了極精妙的武學。此刻八名道人不過是華山派三代弟子中的二、三流角色,於這陣法步伐移動,劍招拳勢,自是所悟有限,這玄劍陣又旨在引敵出擊,再趁隙反擊。張君寶自得余元昆傳授天遁劍法第一式口訣之後,深明這“敵不爭,我不睜”之理,是以一直騰挪,並不出招,群道中有兩個道人心下按捺不住,兩劍刺出,自是露了大大的空隙,一出劍,這八人陣勢不免自亂陣腳,威力大為削弱,張君寶趁勢將二人擊倒。
只聽“砰砰”幾聲,數名道人身子飛起,都被張君寶摜了出來,其中便有朱大引等人。岳子峰心中暗呼道:“這混小子手底下真辣!今日便是拼着給江湖同道恥笑,也要將他拿下了。”他目光掃處,見蘇袖兒俏生生的立在旁邊,目光中滿是喜悅,卻不是瞧向他。他頓時勃然大怒,妒火叢生,恨恨道:“我將這小子劈於劍下,看你是不是還這麼高興。”當下也不說話,隨手拾起一名道人掉在地上的長劍,便要向前。
猛聽得一個蒼老的聲音道:“子峰,臉還沒丟夠么?都給我住手罷。”聲音不大,但字字清晰入耳。圍攻群道此時已被張君寶擊倒六人,只剩兩個武功稍強的在苦苦支撐,這蒼老聲音一出,那二道當即罷手,張君寶也是一怔。眾人舉目望去,只見同來的那瘦小百老道靠在牆邊,緩緩抬起頭來,一張臉滿是皺紋,雙目中卻精光四射。張君寶心中暗暗捏把汗:“他果然要出手了!這些道人,除了那號令之外,其餘武功大多尋常,但這老道人,一站一舉之下,凜然生威,我可小覷不得。”
那老道走上前來,張君寶見他胡亂扎了髮髻,一件灰佈道袍洗得泛白,頜下鬍鬚稀稀拉拉一大把,儼然便是一個江湖上行騙賣藝的遊方道人,若不是他適才這一喝,任誰也絕難相信他竟身懷絕學。岳子峰快步搶到那老道身旁,道:“師伯,收拾這小子怎勞動您的大架?待師侄將他拿下便是。”言語中甚是恭敬。那老道嘿嘿一笑,道:“罷了!玄劍陣也出了,還被人家打了個七零八落,稀里糊塗!我老不死的再不幫點忙,回去怎麼向掌門交代?嘿嘿,你這首座弟子,可當得也太過容易了。”岳子峰被他一頓搶白,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不敢答話。
那老道喝道:“都給我滾回來!”群道見他聲色俱厲,不敢有違,紛紛訕訕的拾起地上被張君寶挑落的長劍,退到他身後。那老道待弟子站定,雙掌一拍,笑道:“好小子!你是少林派的?”卻是向著張君寶說話。
張君寶拱手為禮,正要答話,卻聽蘇袖兒笑道:“喂,你這老牛鼻子,是何人我的師兄罷?”眾道人聽她如此問來,紛紛喝斥道:“不得無禮!”那老道先是一怔,隨即笑道:“小丫頭片子好沒大沒小!貧道這年紀,作你爺爺也使得,卻來叫貧道老……嘿嘿。”蘇袖兒扮了個鬼臉,伸出手指刮臉道:“真不羞!一大把年紀了,卻來占人家便宜。我可沒有這老牛鼻子爺爺。”她這一笑一顰,岳子峰瞧在眼裏,頓時心旌動搖,熱血貫腦。
那老道答道:“嘿嘿,也不知誰一開口就討我便宜。”頓了頓,又道:“何人我是貧道師弟,小姑娘,有什麼交代么?”蘇袖兒若有所悟,點了點頭,道:“那你定是‘孤劍一叟’周人恆罷?”那老道心中暗喜:“原來我隱於華山數十年,江湖上竟是余名不減,這小姑娘能有多大年紀,也知道我名頭。”當下笑嘻嘻道:“小姑娘,聽誰說的老道名字?你爹爹媽媽?你師傅?”蘇袖兒甩着衣袖,慢慢溜達到他身旁,仰着頭道:“嗯,你的劍法,在中原也算過得去的,昔年一劍在長江上橫掃十三座匪寨,確有過人之處。”周人恆聽蘇袖兒說起自己以往的顯事,心中甚喜,面上微笑,也不答話。
張君寶見蘇袖兒於各家各派知之甚詳,心中納罕,又不知道她為何和這老道東拉西扯,當下怔怔望着她。只見蘇袖兒走來走去,邊走邊道:“不過你畢生鑽研華山劍法,力求一招一式法度嚴謹,不露破綻,不免太過拘泥。若論百變創新,卻又不及何人我了。”周人恆心中微怒,心道:“小丫頭好大的口氣!”面上仍是不動聲色,道:“我華山劍法,博大精深,生平若通一技,終生已受用無窮。至於誰高誰低,那隻論功夫深淺,與創新不創新,可沒多大幹系。”
蘇袖兒笑道:“是么?我可沒聽說過。”周人恆臉上已現怒色,冷冷道:“那依姑娘之見,該當如何?”蘇袖兒微微一笑,側頭想了片刻,一拍手道:“不如這樣,咱們打一個賭如何?”周人恆尚未答話,群道紛紛怒道:“妖女休得胡說八道!我周師伯武功高強,和你又打什麼賭了?!”蘇袖兒只是微笑,並不說話,待得群道稍靜,笑道:“你的弟子,多半是不敢了。你敢不敢?”周人恆冷冷一笑,怒目掃視群道,道:“你們師伯尚未如此不濟,都亂嚷什麼?”群道見他發怒,不敢再說話。周人恆向蘇袖兒道:“姑娘說打什麼賭?貧道雖說行將就木,但對這新鮮玩意也頗感興趣。”
蘇袖兒微微一笑,贊道:“好!不愧是前輩高人,果然爽快。我與你打這賭,便是你三招之內,定然拿不下我張君寶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