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初見
終於可以一窺隔壁住的神仙們,初次登門,怎麼能輸了氣場。
聞緣快步走在前頭,聞笙手一拉,拉住了個子高高的平平。
平平被迫與她並排走,她盯着聞笙看。
聞笙壓低了聲音問她,“聽說我們家小緣兒最近和她男朋友鬧了點不愉快。”
“沒有啊,”姐姐身上的味道真好聞,淡淡的水果香,平平想了想,“沒有不愉快啦,就是一點小爭執,齊辰已經道歉了,他們昨天還在一起吃了雪糕呢,好像和好了。”
“哦,這樣啊,”果然是談了戀愛,“和好了就好。”
在門口敲門,今天來開門的不是上回那個大叔,是一位年紀適中的姑娘,她說話溫和,“是那個小朋友的家長嗎,她從牆上掉了下來,腿好像受了點傷。”
聞緣擔心,“啊,嚴重嗎,有流血沒有?”
聞笙在打量她,這難道就是那小孩的媽媽,看着怪年輕的。
“蹭破了點皮,沒傷到骨頭,不怎麼嚴重。”
甄芸請聞笙一行人進屋。
從門裏進去,七繞八繞,再穿過一座扭扭曲曲的橋,像劉姥姥進了大觀園,連聞笙也沒想到,隔壁大院,竟然這麼大。
應當是一座舊時府邸,構建恢宏,整座院子都是古建築,沒怎麼大修,有橋有假山,院中還有個院子。
聞笙就奇怪了,那你拉二胡,在屋裏拉拉就行了,怎麼聲音那麼大,還偏往她家院裏飄呢。
聞緣拉拉聞笙的衣擺,有些拘束,“姐,這戶人家好像很有錢的樣子哎。”
聞笙眼神示意她,知道就行了,念什麼念哦。
聞緣乖乖閉嘴。
都怪小白放的那音響位置太適當,聲音還大,聞笙和沈宜思的第一回見面,便被影響了,就沒有那麼美好。
滿大院都是“蒼茫的天涯我的愛,綿綿的腳下花正開”,恰好就到了這首歌,配廣場舞的音樂簡直一枝花,瞬間哪哪都喜慶了。
甄芸問,“怎麼稱呼?”
聞笙向她點頭,“姓聞。”
她笑,“聞小姐,你的愛好似乎有些廣泛啊。”
聞緣跟在聞笙身後,頭皮發麻,我的天啦,好丟人,今天。
聞笙很隨意,“沒辦法,家裏小孩喜歡。”
聞笙和平平,“……”
小壯躺在躺椅上,聞緣和平平看見她,喜得過去擁抱她,“小壯。”
甄芸為聞笙準備了茶和點心,讓她們都坐,“請等一等,我去喚沈先生。”
甄芸去了一大會兒,來和聞笙說,“聞小姐,我們先生請你去後院。”
不知不覺,聞笙就成了氣場弱的那一個,跟在甄芸身後,活像個要去見新主人的小丫頭。
那怎麼能夠。
她停住了腳步,靠在了橋的欄杆上。
已經看見了橋那頭的沈先生。
聞笙拿手指點了點額頭,遮住眼前的太陽,“怪累的,叫你們沈先生過來吧,我在這裏等他。”
甄芸回頭望見她倚靠在欄杆邊上的模樣,頤指氣使,姿態自然,她愣了個神。
只望見了沈先生的背影,他站在橋那頭,穿了一身絲綢黑,背影寬闊。
衣服是寬鬆的,那人身量高,竟不覺得他消瘦。
聞笙只是無心的一眼,初時,她沒覺得有什麼。
可能是今天的日頭有點大,迎面直照她的眼。
她才看清,那人原來是在餵魚,投放佐料的動作很隨意,聞笙留心多看了兩眼。
她放下了擋在額頭的手,有時候就是這樣奇妙,這位沈先生他只不過留下了一個背影,但當時,聞笙在的地方艷陽高照,他卻在一片樹蔭下,什麼都是涼爽的,連空氣也變得溫和,池塘里滿是爭食的紅魚,在他指尖的傾灑下,就連遊走,也都輕緩了速度。
時間彷彿靜了下來,他那處,不像是夏日,有柔軟的風,清涼的池水,這樣的沈先生,該是一副什麼樣的面容,池水碧波,粼粼閃着柔和的光,他那背影,似乎也在輕緩着晃動。
是有感觸的,猶如剎時打開了塵封已久的記憶,她兀地,覺得這樣的場景叫人很熟悉。
就是一剎那的事,她聞到了空氣里不一般的清新味道,空乏這麼久的狀態,恍然被人從頭頂輕點了一下。
心裏的感受,怪不一樣的。
這時,甄芸已經重走回了她身邊,說話的聲音依然那樣溫溫和和,“聞小姐,我們先生說,如果不介意的話,你們可以回去了。”
客客氣氣地被請離了沈家大院,原本來就是為了接無意掉進他家大院的小壯,現在人接了回來,聞笙覺得很不好受。
可能是沒和自己想的一樣,就每天早上吵個不休的事做個了斷,也可能,是因為到底也沒看見那人的臉。
但那晚,聞笙出奇地睡了一個好覺,她還做了個夢。
不知道為什麼是個雨天,雨下得特別大,一地的青石磚,雨漫得看不清磚上的紋路,她就在雨里跑,想尋個避雨的地方。
站在屋檐下等雨停,分明是下雨,周遭卻是一片水汽朦朧,像霧一般,多等一刻都叫人受不住,聞笙的心情,因這樣多變的陰雨天,變得煩悶不堪。
她還沒帶傘。
雨下個沒完沒了,她漸漸失去了耐心。
她只是那樣轉頭看了一眼,視線觸及到的地方,有一片台階,台階上站了個人。
白日裏穿着的那件衣服,是他沒錯了。
他比想得要溫和,在這樣的下雨天,他舉了一把綠色的傘,和周遭的環境那樣融洽,像玉一樣的溫潤,清雋不下的氣質,原來沈先生,他長這樣。
但她看不清他的臉,只知道像他這樣氣自華的人,出現在這樣的場合,漫天下的這場雨是對不住他的,合該再小點。
她看怔了眼,原本焦急不堪的心情漸漸得到緩和,她試探着問了一聲,“沈先生?”
沈先生從台階上往下走,走路輕緩,雨落傘背的聲音由輕及重,他快要走到她面前。
聞笙屏住了呼吸。
她聽見了他說話,道的是一段意味不明的話,有那麼些別意雜生的感覺,“我在等你。”
聞笙來不及說話,他向她伸出了手。
手掌心裏是一支筆,具體什麼樣的筆,她瞧不清楚。
雨水順着傘沿往下落,滴到了聞笙的腳下。
聞笙問,“你是來給我送傘的嗎?”
他緩緩搖頭,道不是,“給你送筆來的。”
她疑惑。
他盯着她的眼睛細細看,“這麼好看的一雙眼,怎麼能缺點東西,請等一等,聞笙,容我為你畫上一顆美人痣。”
原來他手裏是一支畫眉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