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說清
明陽也不是頭一回見她說這個話,他是不知道內情的,所以偏幫沈宜思。
總歸是兩個人的事,他插手插多了不合適,卻要說她兩句,“你呀你,有時候也收斂點,一點點雞皮蒜毛的事都和人紅臉,生悶氣生多了,吃虧的不是自己嗎,回頭我和沈總說一說,叫他千萬別依着你,依成習慣了,不是個好事。”
還回頭呢。
聞笙嗤笑。
“是不是和沈宜思打交道打久了,也學了他那一套啊,我怎麼覺着,你這話就是從他嘴裏說出來的,明陽,枉我信任你,私底下,你早和他通電話了吧。”
明陽被她說的心虛。
轉個彎,不接她的話,“別將在他那受的氣往我這撒,行了啊,說正事,叫我來是有什麼事。”
這晚就沒見上周庚佑。
她不笨,知道周庚佑必然是為了沈宜思,沒準那晚約她出去,是為了將她帶去和沈宜思見面。
他是不知道,對他,她已經下定了決心。
誰說離了他就不能好好過,一點鐘睡不着,就兩點鐘睡,兩點鐘睡不着就四點睡。
睡到日上三竿起床,不就是個日夜顛倒嗎。
這日她起床算早的,十來點的時候,洗了把臉,穿着睡衣下樓,杜勤禮白天不在家她是知曉的,她到廚房打算找點吃的墊肚子。
途徑客廳時,聽見她媽喚她,“笙笙,起來了。”
笑聲裏帶着些尷尬。
她轉過身去看。
秦錦把他當個人,讓他大大方方坐着,茶几上放了杯熱茶,茶蓋扣到杯身上,茶口緩緩往上冒着熱氣。
原來才來沒一會兒。
他倒是把她的時間抓的准。
“媽媽,我肚子餓,你給我弄碗小餛飩吃。”
秦錦看看她,又看看座上的他,猶豫在三,欲言又止。
她催她,“快去啦,餓死了要。”
秦錦起了身,面上佯着笑,“去了去了,還不快過來,替我照顧照顧小沈,”又和他說話,“有什麼事就喊我啊。”
應該是怕他們倆吵架。
沈宜思儀態端莊,點頭,“去吧,伯母。”
一聲伯母讓她聽着想笑。
他大姐分明和她媽是一個輩的。
本來就是錯的,就是輩分上也說不過去,她不爭氣,讓她媽因她受了連累。
“在想什麼,過來坐。”
他自然地像在自己的家裏。
“不必了,有什麼話你趕緊說了吧,不能讓你白跑一趟,你日理萬機,不想耽誤你時間。”
歇了多少天,見面她還是這般模樣。
給她時間讓她靜一靜,看來沒靜出個結果。
他起了身,“方才進門,外面那日頭大,走,和我出門轉一轉。”
“不用了,紫外線強,一會兒給晒黑了,還是在家裏坐着吧。”
她這會想明白了,用不着畏他,她是不欠他的,她沒什麼錯。
抵不上他的境界,就學學他的樣子,沒道理他像個沒事人一樣,她就要為他撒潑打諢。
坐到了他對面,看得清清楚楚,他面上沒有一絲一毫歉意。
開口說話,他便問,“老待在這裏不像話,什麼時候回家。”
真不是她脾氣不好,是他說話,着實能勾起她的火。
她不覺得自己這些天的表現像無理取鬧,可他的神情告訴她,就是這麼回事,純是她不懂事,他是完全沒有錯處的。
哀莫大於心死吧,心頭積壓了一口氣,到底沒提上來,也不是難過,突然就沒有那麼氣憤了。
她的情緒是多變的,眸色複雜地讓他頭一回沒有看透,這個樣子,不似她往日模樣。
若是連她也能將情緒掩在心裏叫他看不透,那她就不是他認識的那個她了。
“過幾天吧。”她說話。
她是平靜的,心也平靜了,多看了他兩眼后。
有些話或許沒有必要說了。
他可能懂。
良久后,茶還是熱的,他說話,“好,那我過幾天來接你。”
“嗯。”
他怎麼能瞧不出她眼裏的敷衍。
想了想,聞笙又道話,“你回去吧,就不留你在這裏吃午飯了,自己和我媽說一聲,別讓我為難。”
他失了聲。
沒有應她。
後頭問,“什麼時候回家,周六行嗎?”
“周六我不在上海。”
他便聽明白了。
“笙笙,”總算從他面上瞧出了一絲疲倦,“你還在和我鬧。”
“沒和你鬧,我是認真的。”
頓時叫他面色不好,臉上浮出了慍意,眼瞼輕輕跳動,望她的眼神也變得諱莫了許多。
僵持半晌,是他先起了身,那杯茶到後來也沒喝,他說話,“後天我來接你,你在這邊再玩兩天。”
他太自以為是了。
他憑什麼這麼自以為是。
“後天你也不用來,沒用的,以後都不用來。我在你身上學到很多東西,可這一點,你像我學學,從來對感情,我都是乾淨利索的,說不可能就是不可能。出去嗎,我送你吧,以後沒機會了,算是最後一次送你,走不走?”
他輕輕眯了會兒眼睛,臉上瞧不見詫色,可起伏的呼吸出賣了他的情緒,說話聲音添了兩分波動,不再一如往常平靜,“忘了我說的話,什麼時候我們的關係你能說了算,”鎮定看向她,眸色幽黑,道話二度重了音,“聞笙,不要太矯情,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哈。
貽笑大方。
“就當你說的對吧,我這人有問題,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可怎麼說呢,我也勸勸你,以後和女友吵架,能不要冷着她,最好還是不要冷着她。很心累的,沈宜思,從來沒有這麼累過,看見你,累到連生氣的勁都發不出來,這輩子解釋的話,你就應該帶到地底下去,反正你也不愛說。算了,我不送你出去了,沒什麼精神,你自己走吧,路遠着呢,拜拜,以後好好過。”
“阿笙。”
“媽媽,小餛飩好了嗎,真的餓。”
她不再理他,她連自己都管不過來。
殊不知將他落在客廳,他像個被人遺棄的可憐蟲。
雖說被人遺棄不是一回兩回,可這回,讓他想到了第一次背井離鄉,遠赴他國的情形。
聞笙就是這麼對她媽說的,“我自己盛,你出去看看他吧,他好像不行了。”
她媽嚇的手都沒擦,圍裙也忘了摘下來。
一口包一個餛飩,燙的她舌頭疼,她問阿姨,含糊不清,“怎麼這麼咸,好咸啊。”
阿姨被她的動作驚住了神。
“你慢點吃,燙嘴。”
她搖頭。
不能慢啊,她怕鼻頭酸到忍不住,怕眼淚往碗裏掉。
後來她還是克制住了,一碗餛飩連湯帶水被她吃了乾淨。
就像她的感情,質本潔來要還潔去。
還不了的,下輩子再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