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得得……”馬蹄聲急馳而來,踏碎了空山裡千年不化的寂寞。一個白衣少年滿面焦急,額頭上滲出黃豆大小的汗珠,不住鞭打奔馬。
又馳出數里,那馬口吐白沫,此見不支,忽然前蹄一軟,跪倒在地,再也站不起來。
“嗖嗖……”數響,從後面飛來十七、八支長箭,登時將那馬釘在地上,那馬發出一聲哀鳴,雙蹄一蹬,眼見是不活了。少年大怒,反手一抄,接住一支飛箭,反手一箭揮出,疾如流星。只聽“啊”的一聲慘叫,一人不察,頓時中箭倒斃,摔下馬來。白衣少年藉機躍出,一晃身形,施展輕功,反向崎嶇處奔去。
追蹤之人竟不顧同伴死活,看也不看一眼,縱馬急追,但那少年盡撿荒僻難行之處行走,地勢越來越是崎嶇陡峭,漸漸馬不能行。眾人只好下馬,罵罵咧咧地施展輕功向前追去。
又奔行良久,少年輕功精妙,漸漸拋開眾人,但要脫離追蹤,卻也是難之又難。眾人追了數日,又飢又渴,疲憊無比,邊追邊罵,卻不敢稍有懈怠。
再行數里,已至山巔,少年俯首看去,只見雲深霧鎖,一片絕壁,筆立萬均,深不見底,已無退路,不由心中一涼。轉身下望,那些人已在山腰,不到半個時辰,必然包抄上來。仰頭向天,長長一嘆,素性不逃,找一處避風之處,盤膝坐下,以逸侍勞。心想反正是死,至少也要拉幾個墊背的,以報血仇。
原來這少年姓楚,名長歌,乃是武林六大神劍之一的鐵劍神風楚清揚之子。近年來魔教式微,‘玄機堂’崛起江湖,玄教自‘大昆化宮’一事之後,蕭縛情沉迷於花天酒地,玄教逐漸疏離江湖之事。楚低昂俠骨丹心,眼見玄機堂肆虐江湖,乃長玄機堂堂主‘劍一長空’左一舟論劍於蒼木秋山之上,終因技不如人,不慎之下,死於左一舟之手。
楚長歌身負血海深仇,苦研父親留下來的絕藝——‘飛雪長空劍法’,竟讓他在二十一歲時就已練成,實是罕世奇才。他出外為父報仇,豈知仍然打不過左一舟那神秘詭異的絕世劍術——鬼見愁劍法。氣急不過,於是暗中連毀玄機堂分舵十七處,左一舟大怒,派出總堂**高手,不惜一切代價,務必殺了楚長歌。從開封一直追到江南,行跡千里。終於在這潛山境內追上。
風雨霜雪,一晃便過去三年。
這三年裏,江湖已經變得面目全非了吧!昔年天下武林,玄教、魔教、紫衣青樓名震武林;慕容、南宮、司馬三大世家鼎足江湖;六大神劍傲視群雄;玄機堂歸隱一方;玉妃子面目如畫,傾倒天下英雄……紅顏白髮,花落花開,這些,可還在么?
江湖大俠蕭寒淚早已經離去;柳曼吟與谷幽蘭如今已早已各自歸隱江湖;水倚樓、李千機、姬恤、司馬長衣、音辯蹤、琴紫櫻買舟出海,去踐那曾經的一個賭約;無名少年琴卻非迷花宮一役后,也已不知去向何方?歲月匆匆,這些,已經永遠成為久遠的故事了。物換人非,星移斗轉,歲月,畢竟還是無情的啊!
這三年裏,他坐在這塊青石上、坐在這個小洞裏,風吹日晒,已經將他那一襲名貴的雪白綢衫弄得污穢不堪、又破又爛。那昔年曾傾倒過萬千少女的絕世容顏之上,如今也已蒙上了厚厚的塵土,頭髮蓬鬆,滿身污臭。
他整個人,便如是一個經年乞討的乞丐,在人世滾滾的紅塵中被淹沒殆盡。
江湖已經遺忘了他,他呢,是否已遺忘江湖?
歲月催人老,他在此坐了三年,幾成風中的泥土。在此斷壁絕頂,天天仰看雲捲雲舒,年年慣看花開花落,俯首前塵,他心可已寧靜?
他本已遠離江湖,可為何老天偏又讓他目睹另一場悲劇。他可能忍看天涯淪落,旁觀袖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