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你在我心裏(上)
與米驍夫分手之後,牛大力很快就把方雪珊護送回米府。方雪珊見米驍夫家中非常豪華闊氣,想不通他那次為什麼要去她家搶錢。方雪珊家才有多少錢呀,和米驍夫家相比不過是九牛一毛,所以方雪珊開始相信那天米驍夫真的是跟他們開玩笑了。
方雪珊好奇地向牛大力和施班詢問米驍夫的情況,但米驍夫早有吩咐,牛大力和施班都閉口不說。等到晚上,仍不見米驍夫回來,方雪珊急了,牛大力和施班勸她進屋睡覺休息,方雪珊就是不肯,一定要在客廳里坐着等米驍夫。一直等到深夜,還是沒有米驍夫的音訊,方雪珊不禁哭了起來,她一面哭一面說:“米公子是去救我爺爺的,要是米公子有個三長兩短,我怎麼對得起他呀。”
牛大力安慰方雪珊說:“方小姐,你放心吧。米大哥的功夫好着呢,他不會有事的,大概是遇到什麼事一時脫不開身,過一會兒就會回來的。”
方雪珊還是哭道:“都是我不好,我不該讓米公子冒這麼大危險去救我爺爺,要是米公子他……”方雪珊從來沒有哭得這麼心痛過,以前她因夏銘被捕入獄時,也痛哭過,但那只是悲傷,而沒有內疚,因為她沒什麼對不起夏銘的。而今天一個素昧平生的青年,因為她的一句話,為了去救她爺爺而送了性命,這使得方雪珊內疚無比,悔恨無比,她不知道該做什麼,才能補償米驍夫的這一片好意。
方雪珊知道眼淚是沒用的,但她現在除了給米驍夫眼淚之外,又還能給他什麼呢?東方的天色已經發白,方雪珊覺得自己的眼淚已經流盡了,她早已哭不出聲來,只是一陣陣的抽泣牽動着心口,疼得她直不起腰來。
這時施班也覺得有點不妙,悄悄對牛大力說:“牛爺,要是少爺不回來了,咱們就把少爺的家產分了,各自去過日子吧。”
牛大力對施班“呸”一口,說:“小班,你小子眼裏除了錢以外,還能看見什麼?師兄的功夫我知道,對付那幫人沒問題。你小子再說這種不吉利的話,小心我拔掉你的舌頭。”
太陽快升到天頂的時候,終於聽見門人跑進來稟報:“少爺回來了。”
牛大力和施班急忙奔出去迎接,方雪珊忘了自己在這裏的身份,也跟着眾人一起出去迎接。施班一見米驍夫就奔過去握住他的手,討好地說:“少爺,你不要緊吧?都快把我急死了,我昨晚一直等着你,一夜都沒有睡覺。”
米驍夫一臉輕鬆愉快的神色,對施班說:“小班,你小子瞎操什麼心,我去跟褚老……”米驍夫突然看到人群後面滿臉淚痕的方雪珊,驚問道:“咦,方小姐,你怎麼了?”
牛大力伏在米驍夫耳邊說:“方姑娘昨天坐在客廳里整整等了你一夜,整整哭了一夜。”
米驍夫一聽這話,想起來他當時留下來沒有和方雪珊一起走,是因為答應去救她爺爺的。於是米驍夫趕緊轉個話頭,隨便編個故事應付說:“方小姐,我去救方大人時,官兵已經包圍上來,我實在沖不進去,沒辦法,只好拚命殺一條血路出來。”米驍夫又指着自己身上的農夫衣服說:“我一路上為了躲避官兵,換了一身農夫的衣服,這才慢慢地悄悄溜回來。”
方雪珊哭着說:“米公子,都是我害了你。我不該讓你冒這麼大的危險去救爺爺,要是你有個什麼意外,我可……”
米驍夫見方雪珊滿臉都是關心他的神色,心中不由砰然一動。他長了這麼大,從來沒人關心過他的安危,即使是他爹他娘,他幾天不回家他們也不急。看着方雪珊發自內心的關切神情,米驍夫的心被感動了,說:“方小姐,你別急,我再設法去救方大人。”
方雪珊聽米驍夫這麼說卻急了,她一時衝動,拉住米驍夫的手說:“米公子,你別去,太危險了,你不要再為我爺爺去冒險了,我怕……”
米驍夫沒想到方雪珊居然把他的安危放在她爺爺之上,頓時一股熱浪湧上心頭,他緊緊握住方雪珊的手,一提氣說出一句連他自己都吃驚的話:“方小姐,我要去救你爺爺,我一定要把你爺爺救出來!”
米驍夫這句發誓一般的喊叫,把眾人都嚇了一跳。方雪珊忽然發現眾人都在看自己的手,而她的手正和米驍夫緊緊握在一起,方雪珊趕緊把手抽回來,臉羞得紅到了脖子根上。米驍夫看着羞得滿臉通紅的方雪珊,心想:“方姑娘為什麼要臉紅呢?莫非是為了我……”想到這裏米驍夫心中一凜,感到這個問題不能繼續想下去。
人有的時候也挺奇怪,方雪珊求米驍夫去救方謹,米驍夫不願去救;可是方雪珊不讓米驍夫去救方謹,他又偏要去救。米驍夫回家本來是準備叫牛大力一起去桃仙居,把褚巍的《武孚經》和《武孚經注》取回來。可是遇到方雪珊后,他頓時把取書的事情拋在腦後,心裏只想着怎麼去救方謹了。為了打消方雪珊的顧慮,米驍夫答應她不用冒險的方法救方謹,可此時米驍夫心中卻真的準備去為方謹冒險了。
米驍夫估計方謹被官兵捉住,大概被關進牢裏,可是他在這裏卻沒有一個熟人,沒法找人打聽。牛大力和施班也同樣在邯鄲沒有熟人,牛大力出主意讓米驍夫派家裏的僕人們去打聽消息,畢竟他們都是本地人。米驍夫立即拿出賞銀讓僕人們去打聽,不久一個僕人打聽到消息回來,說昨天有人看見一隊官兵押着一個頗有風儀的老頭進了城西的天威大牢;後來又有一個僕人打聽到更確切的消息,有一個名叫方謹的人被關進天威大牢。只是僕人們的親戚朋友也都是市井庶民,從他們那裏打聽不出更多的消息。
得到這些消息后,牛大力說:“不管怎麼說,已經打聽到方大人關押在天威大牢裏,下一步就是怎麼救方大人的問題。這事單靠咱們幾個人的力量是不行的,必須找一個得力的人物才行。師兄也不缺錢,咱們多使點錢,不是說‘有錢能使鬼推磨’么?只要捨得多花銀子,總會有辦法的。”
米驍夫嘆氣說:“我倒是捨得出錢,可是找不着來推磨的鬼啊!”
米驍夫、牛大力和施班想來想去,都想不出可以託付此事的人物。這時方雪珊說,她在邯鄲認識一位名叫桑琦的大商人,可以請他幫幫忙。米驍夫立即叫施班去找桑琦,可是施班卻回來說,桑琦去魏國做生意了,要一年半載后才能回來。大家聽了只得作罷,再想別的辦法。這時天已經黑下來,施班請大家去吃飯。
方雪珊聽說爺爺沒死,只是被關進牢裏,心中暫時安心下來。但這個救了她的米驍夫是什麼人物呢?方雪珊對他還是完全不了解。方雪珊問過牛大力和施班,但他倆都不說,這就更增加了米驍夫的神秘感。從米驍夫豪闊的宅邸,彬彬有禮的風度,方雪珊猜想米驍夫應該是一位名家的貴公子。晚飯的時候,方雪珊實在忍不住,問道:“米公子一定是鐘鼎名門之後吧?”
米驍夫不能在方雪珊面前坍面子,只得吹牛說:“在下是晉國大將軍米浩之的後人。”
方雪珊一聽,立即點頭道:“我學過歷史,知道米大將軍是歷史上赫赫有名、威震一時的了不起人物。怪不得米公子也這麼了不起,原來是米大將軍的後人,名門貴公子。”
聽了方雪珊的稱讚,米驍夫不免有點心虛,說:“哪裏,哪裏,我只是枉擔了一點先祖的盛名,虛沾了一點榮光罷了。”
米驍夫的謙虛,讓方雪珊有更好感,說:“我一見米公子就覺得你是名門貴公子,我爺爺卻跟我說你是強盜,當時我就不信。你家裏這麼富有,到處金碧輝煌的,怎麼會看得上我那個窮家裏的破東西啊?米公子那天一定是開玩笑了。”
米驍夫乾笑兩聲,說:“對,對,那天是開玩笑。小班,咱們那天是開玩笑,對吧?”
施班聽米驍夫這麼說,知道米驍夫的心思,趕緊幫米驍夫說:“是啊,方小姐,我家少爺最愛開玩笑的。那天要是我們不開玩笑,那五兩金子方小姐也不會收下啊。”
方雪珊恍然大悟地說:“原來米公子是想送我們五兩金子,怕我們不收,就裝作強盜,把我們嚇得不敢不收。米公子,你真是太聰明了,為了讓我們收下你的錢,想出這麼一個妙計。”
米驍夫聽了這些,只好乾笑着應付幾聲,心中羞愧不已,趕快找個其它話題叉開了。
晚飯後,米驍夫等人接着商量營救方謹的辦法,大家一直商量到深夜也沒想出好辦法,只好各自去休息了。
第二天起來吃過早飯,幾個人繼續討論營救方謹的辦法,眼下的關鍵是找一個得力能幫忙的人物。米驍夫等在邯鄲人生地不熟,無人可找,於是就問方雪珊說:“方小姐,你是邯鄲人,我們這些人中間也就是你在邯鄲有熟人,你好好想想還有什麼人能幫忙?”
其實方雪珊最想找的是她的老師岳瀟芩,但她又不敢去找,因為她不知道如何向岳瀟芩解釋她和米驍夫的關係。岳瀟芩是她和夏銘訂婚的證人,現在她和一個闊公子一起去找岳瀟芩,而且她還住在這個闊公子家裏,岳瀟芩怎麼可能不對她和這個闊公子的關係產生什麼想法呢?要是這件事傳到夏銘那裏,夏銘又會怎麼想?所以方雪珊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想去找岳瀟芩的。除了岳瀟芩外,方雪珊在蒼苓院裏最要好的就是殷月菱了。方雪珊並不知道殷月菱離家出走之事,她想可以請殷月菱幫幫忙,畢竟殷月菱的父親做過刑部卿,雖說是比她爺爺低一級的二品官,但畢竟也是個大官,總會有些熟人,有些辦法。
想到這裏,方雪珊說:“我有個名叫殷月菱的女同學,她爹爹以前做過刑部卿,是個二品大官。我去找殷月菱說說,看看能不能求她爹幫幫忙。”
牛大力一聽就說:“方小姐,你有這麼硬的關係,怎麼不早說?殷姑娘她爹在朝廷里做過二品大官,熟人朋友自然不會少,找她幫忙一定有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夏款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裙子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夏裝新款裙子淘寶網女裝2012商城淘寶網女裝春裝連衣裙淘寶網女裝商城購物www.suduwo.com淘寶網女裝冬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冬裝羽絨服淘寶網女裝天貓商城淘寶網天貓商城淘寶網女裝秋裝購物www.pingjiatao.comwww.taohu8.com淘寶網女裝冬裝新款www.tmalsc.com淘寶網女裝冬款。”
米驍夫也說:“好!那咱們陪方小姐一起去找殷姑娘幫忙。”
說到出門,女人第一想到的總是穿什麼衣服。方雪珊被褚巍一夥帶走的時候只穿了一身便服,而這身衣服又在急忙逃走的時候刮破了一些,方雪珊不好意思穿這樣的衣服去見殷月菱。於是方雪珊紅着臉對米驍夫說:“米公子,能不能借我一身衣服穿一下?我的衣服都在家裏,沒帶出來。”
米驍夫聽了這話,才注意到方雪珊身上的衣服的確不夠體面,就說:“方小姐,你沒衣服也不早說,趕快讓丫鬟去買啊。”
米驍夫叫來丫鬟,吩咐立即去給方雪珊買一身上好的衣服來。方雪珊急忙推辭說:“不要太好的,差不多能見人的衣服就行。”
米驍夫卻搖手說:“方小姐,你還跟我客氣什麼?”他對丫鬟吩咐說:“去買最好的,一定要最好的。”說完米驍夫又想起那次他試圖搶方雪珊的首飾,就又對丫鬟補充說:“再給方小姐買些像樣的首飾。”
邯鄲這樣的大城市,只要有錢,什麼華麗的衣服都能買到。不到一個時辰,丫鬟們就捧着衣服和首飾回來了。丫鬟們幫方雪珊梳洗換好衣服,戴好首飾,方雪珊從未穿過這麼奢華富麗的衣服和首飾,不免心中頗為興奮。她穿好衣服后,往鏡子裏一看,只見一個珠光寶氣的公主站在那裏,方雪珊都不敢相信這就是自己了。要是平時,方雪珊穿上這樣的華服去殷月菱家,當然是高興得要死,可今天去殷月菱家是為了救爺爺,她總覺得穿戴這麼華麗漂亮似乎不太合適。可這些衣服又是米驍夫特意為她買的,方雪珊怕自己不穿會讓米驍夫掃興不高興,只好硬着頭皮穿這身衣服出來了。
方雪珊一出來,果然引起大家一番讚歎,施班討好說:“方小姐,你梳妝打扮起來太漂亮了,真的是太漂亮了。我要是不認識你,肯定會以為你是王公家的公主呢。”
米驍夫雖然沒說話,但方雪珊從米驍夫的眼神中看出,他比別人更加關注自己。的確,米驍夫也是第一次看到方雪珊這樣的美女,心中正在波濤翻湧,暗想道:“我的夏銘師父好有福氣啊,有這樣一個天仙般的漂亮女朋友。唉,將來我找女朋友,一定不能比方姑娘差了。”
這時施班行使他的管家職責,對米驍夫說:“殷姑娘家是大戶人家,咱們這麼隨隨便便地去殷姑娘家怕要失禮,是不是要準備一個拜帖?”
米驍夫想起那次去倪穆冠府上沒有請帖,被門人攔住的尷尬局面,就說:“對,禮數不能少,小班,你趕快去準備拜帖。”
方雪珊急忙攔住說:“千萬別準備拜帖。我和殷姑娘是好朋友,經常去她家玩,哪有上拜帖的?要是送上拜帖,反而讓殷姑娘笑話我分生了。”
施班聽了說:“不上拜帖也行,但方小姐去人家總不能空着手去吧,總得帶點見面的禮品吧?”
方雪珊也覺得好久不見殷月菱,空手去她家也不像話,就說:“殷姑娘喜歡吃水果,就隨便買點時鮮水果送給她吧。”
米驍夫立即叫來丫鬟說:“快去給方小姐買上好的時鮮水果回來。”
丫鬟不一會兒就買回一大籃上好的水果,什麼林檎、雪梨、白桃、金杏、翠李、紅菱、苞柿、榲橘,應有盡有,方雪珊看了說:“哎呀,太破費了,買這麼多名貴的水果,我也提不動呀。”
施班說:“方小姐,怎麼能讓你親自提呢?讓兩個丫鬟陪你,給你提着,這才配得上你的身份啊。”
米驍夫點頭說:“對,小班,你快去挑兩個最漂亮的丫鬟陪方小姐一起去……,對了,讓她們打扮漂亮一點,不能給咱們方小姐丟面子喲。”
米驍夫一行人分別乘兩輛馬車,米驍夫、牛大力和施班坐第一輛,方雪珊和兩個陪行丫鬟坐第二輛車。馬車來到殷月菱家門口,米驍夫對方雪珊說:“方小姐,我們也不認識殷姑娘,不如方小姐先進去,我們在外面等着,需要時我們再進去。”
方雪珊一路上也在發愁怎麼向殷月菱解釋米驍夫是什麼人,聽米驍夫這麼一說,方雪珊鬆了一口氣,說:“這樣也好,那就麻煩米公子在外面稍等了。”
方雪珊帶着丫鬟過去敲門,開門的是殷月菱家的老僕老杜。老杜本來是認識方雪珊的,他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這位周身珠光寶氣的貴小姐,似乎有點像方雪珊,卻又不敢認。方雪珊見老杜看着自己發傻,就笑着說:“老杜叔,我是方雪珊啊。”
老杜驚訝地說:“哎呀,你真的是方小姐呀,今天怎麼打扮得這麼漂亮,我都不敢認你了。”
老杜知道方雪珊家境並不寬裕,和殷月菱家差不多,可今天方雪珊穿戴得這麼豪華,還帶着兩個丫鬟,想必是方雪珊家發了。老杜小聲問方雪珊道:“方小姐,是不是您家老爺又重新回朝廷做官了?”
方雪珊笑而不答,示意丫鬟把水果禮品遞給老杜,說:“老杜叔,這是我帶給月菱妹的一點禮物,麻煩你給我進去通報一下。”
殷月菱的父親殷傑和母親祁氏,聽說方雪珊一身華服麗妝,還帶着兩個丫鬟前來見殷月菱,不由吃了一驚。殷傑說:“我聽說方雪珊和蒼苓院一個新來的男學生私通,後來那男的不知犯了什麼事,官府要抓他沒抓到,就把方雪珊抓進去了。後來方雪珊家的老爺子出面四處活動,才把她給弄出來。怎麼方雪珊今天突然跑來找咱們月菱,莫非有什麼蹊蹺之事?”
祁氏說:“這事是有點怪。不過你看,她給咱們送來的這籃水果,都是上好的極品,恐怕要值好幾兩銀子呢。她一出手就這麼大方,看來她們方家一定是發了,莫非是她家方老爺子又重新出來做官了?”
殷傑點頭道:“是啊,看來是她家方老爺子又重新出來做官了。要是這樣,咱們還得巴結巴結方老爺子。”
祁氏不以為然地說:“哼,咱們有月菱在三王子跟前,還用得着巴結他?他巴結咱們還差不多。”
殷傑卻說:“你們婦道人家懂得什麼,紅花還要綠葉扶嘛。好了,少說幾句,咱們趕快去換衣裳請方雪珊進來吧。”
老僕把方雪珊領着進客廳,殷傑和祁氏已經穿好見客的衣服在那裏迎候她了,方雪珊給殷傑和祁氏深施一禮問安。祁氏急忙上前拉起方雪珊,說:“哎呀,雪珊姑娘,好久不見,你可好啊?看你這身衣服這麼漂亮,是不是你爺爺重新出朝,給你買了一身好衣服啊?”
方雪珊正要解釋,殷月菱的哥哥殷月莘也換了見客的衣服出來,給方雪珊施一禮說:“好久不見,雪珊姑娘好!”
方雪珊趕緊給殷月莘還禮,說:“月莘大哥好!”
殷月莘卻說:“雪珊姑娘,我已經改名叫殷月茂,不叫殷月莘了。”
方雪珊吃驚道:“改名?大哥為何要改名?”
祁氏插話說:“那還不是為了你月菱妹嘛。月菱的事情你已經知道了吧?”
方雪珊搖頭說:“我不知道呀。月菱妹有什麼事,她不在家嗎?”
祁氏得意地說:“你還不知道?這可是天大的喜事喲。月菱去了中牟,她現在是三王子的貴妃了。”
方雪珊沒想到殷月菱去了中牟,更沒想到她居然成了三王子的貴妃。方雪珊不知道三王子是誰,不過肯定是一個了不得的大人物,於是她說:“伯母,我本是來看月菱妹的,沒想到她成了貴妃,我要早知道就該來給她賀喜了。”
祁氏更加得意地說:“是啊,我們也是才知道不久,我弟弟世愈從中牟給我捎信過來,我們才知道的。”
這時殷傑插話說:“我聽老杜說,我家門口還停着一部馬車,是不是有人陪雪珊姑娘一起來的?”
方雪珊說:“有一個朋友米公子陪我一起來的。他不認識伯父伯母,就在門外等我。”
殷傑聽了說:“哎呀,怎麼能讓人家在外面等呢?快請進來,請進來。”
方雪珊聽殷傑這麼說,只得吩咐丫鬟把米驍夫叫進來。米驍夫帶着牛大力和施班進來,和殷傑一家行完見面禮,然後主客就坐。今天米驍夫為了給方雪珊壯聲勢,也特別穿一身華貴的衣服。殷傑見米驍夫衣着華貴,氣度不凡,想來必定是大人物家的貴公子,所以有意想結交米驍夫。
大家彼此寒暄幾句后,殷傑問米驍夫說:“米公子風度翩翩,氣度軒然,想來必是名門大家之貴公子吧?”
米驍夫謙虛地說:“晚生乃晉國大將軍米浩之的後人。”
殷傑點頭贊道:“原來如此。米大將軍可是歷史上威名遠揚的人物,今日蒙米大將軍後人米公子惠臨敝舍,真是讓寒舍蓬蓽生輝,榮幸之至呀。今日有幸結識米公子,老夫實在高興得很,如果米公子肯賞光,我想請米公子喝幾杯水酒,和米公子好好敘一敘,不知米公子意下如何?”
米驍夫不知如何回答是好,方雪珊替他說:“伯父,我們今天其實是來求您幫忙的。”
殷傑見方雪珊衣着華麗,出手闊綽,本以為她家發跡了,萬沒想到她是來求自己幫忙的,所以殷傑聽到方雪珊的話不由一怔,說:“不知老夫能幫雪珊姑娘什麼忙?”
方雪珊含着眼淚說:“伯父,我爺爺被官府抓了,您一定要救救他呀。”說著方雪珊把褚巍一行人闖入她家,強迫方謹和他們一起輔佐武侯太子奪位登基,強行劫持他倆到一個不知名的莊子,這時官兵前來圍捕,米驍夫把方雪珊救出來,方謹卻被官兵抓走的事情大致說了一遍。
聽完方雪珊的話,殷傑半晌不語。殷傑知道牽扯到武侯太子,那就是搞謀反的極大案件,方謹捲入這個案子,不管他是不是真的冤枉,自己都不能攙和進去,這可是牽扯到身家性命的事情。於是殷傑嘆口氣說:“沒想到方大人遭此厄運,真讓人嘆息。只是老夫早已退官多年,無權無勢,幫不了方姑娘的忙,還是請方姑娘去找別的有本事之人吧。”
方雪珊落淚說:“伯父,我在邯鄲也就認識您們一家,還能到哪裏找別人啊,只有您能救我爺爺了。”
殷傑輕輕搖頭說:“方姑娘,不是老夫不肯幫忙,只是我有心無力,幫不上忙啊。”殷傑轉眼看一眼米驍夫,只見米驍夫眼中閃着一股殺氣盯着自己,不由心中一凜。
殷傑聽方雪珊說米驍夫在官兵趕來之前救出方雪珊,米驍夫敢從官兵手中救人,可見他肯定不是正道上的人,而是邪道上的人物。殷傑想不出方雪珊怎麼會跟邪道上的人混到一起,但他也知道邪道上的人不好惹,今天他們找上門來,自己要是表示出不肯幫忙,得罪了這幫邪道上的人,將來也是吃不了兜着走。殷傑思前想後,忽然想出一個金蟬脫殼之計,說:“雪珊姑娘,老夫給你推薦一個人,你為什麼不去找岳瀟芩先生呢?他比我這個糟老頭子有辦法多了,何況他又是你的老師,更不會不幫你的忙。雪珊姑娘,你趕快去找岳老師吧,他一定會有辦法的。”
米驍夫問殷傑道:“殷大人,恕在下無知,您推薦的這位岳瀟芩先生是什麼人物?”
殷傑瞎吹說:“岳瀟芩先生是邯鄲大名鼎鼎的陰陽學蒼苓院的老師,在邯鄲他可是交際極廣,最能辦事的萬事通人物。米公子你們去找他,肯定會有好辦法。”
米驍夫聽殷傑這麼說,就回頭問方雪珊道:“方小姐,要不然咱們就去找這位岳瀟芩先生幫幫忙?”
方雪珊沒想到殷傑把岳瀟芩搬了出來,她也說不出不能去找岳瀟芩的理由,只得勉強點點頭。
方雪珊一行人走後,殷傑一家都長長舒一口氣。祁氏說:“沒想到她家方老爺子卷進這麼一個謀反大案,咱們總算沒攙和進去。不過那個米公子也夠膽大的,居然敢在官兵手下救人。”
殷傑冷笑說:“他哪是什麼公子,正派的名門公子會和官兵作對么?這個姓米的肯定是邪道上的人物,冒充名門公子而已。別看他們那麼有錢,這錢肯定來路不正,好在我總算把他們打發走了。”
祁氏聽了說:“這個姓米的是邪道上的人物……,不好,他們要是去中牟找月菱幫忙怎麼辦?”
殷傑點頭說:“你提醒得好。我趕快寫一封書信給月菱送去,告訴她方雪珊現在和一個名叫米驍夫的邪道上人物混在一起,要是方雪珊去中牟找她,讓月菱千萬別理方雪珊,以免上當受騙。”
方雪珊一行人出來后,米驍夫恨恨地對施班說:“***,這個該死的老混貨,支支吾吾不想幫忙,要不是看着方小姐的面子,老子早把這老混貨的臭腦袋擰下來了。”
方雪珊從沒聽米驍夫說過這麼粗魯的話,不由怔住了。施班機靈,看出米驍夫在方雪珊面前說了不該說的話,忙替他圓場說:“方小姐,我們少爺喜歡開玩笑,也經常和我們這樣開玩笑,你可別見怪。”
米驍夫這才猛然發現自己一時大意失言,趕緊說:“對,對,方小姐,我這是開玩笑,不好意思。”
牛大力見米驍夫尷尬,就叉開話說:“方小姐,那咱們現在就去蒼苓院找岳瀟芩先生吧?”
方雪珊聽米驍夫說是開玩笑,也就沒在意。不過說到去找岳瀟芩,方雪珊不免有點擔心,最後她還是一橫心,心想:“救爺爺是最要緊的,我腳正不怕鞋歪,由別人怎麼說去吧。”於是方雪珊點頭說:“好,就麻煩幾位陪我去找岳老師吧。”
馬車快到蒼苓院時,方雪珊叫馬車停下來,微紅着臉對米驍夫說:“米公子,我想求你一件事。一會兒到了蒼苓院,我對岳老師說你是我的表哥,行嗎?”
米驍夫明白方雪珊有難言之隱,就說:“方小姐,我知道你有為難的事情,你放心好了,你的事我是不會問的。只要你方便,你說我是什麼人都行。”
方雪珊感激地對米驍夫說:“多謝米公子的好意。”方雪珊還想說幾句感謝的話,但想不出說什麼才好,這時她才明白古人所說的“大恩不言謝”。
方雪珊覺得帶着丫鬟僕人去見岳瀟芩,太過張揚和興師動眾,就提出只由米驍夫和牛大力陪她去蒼苓院,其它人先回去。米驍夫自然同意,讓施班和丫鬟們乘一輛車先回去,米驍夫、牛大力和方雪珊三人乘另一輛車去蒼苓院。馬車在蒼苓院門口停下,方雪珊、米驍夫和牛大力三人剛走到蒼苓院門口,就被兩個學生認了出來。蒼苓院的學生們一聽方雪珊打扮得花枝招展地來了,還有兩個貴公子模樣的人陪着,都蜂擁過來看。方雪珊馬上被一群同學圍住問長問短,有人問起夏銘,有人問起她被捕入獄的事,米驍夫從方雪珊和同學們的對話中,才知道夏銘原來也是蒼苓院的學生,是方雪珊的同學,方雪珊還因為夏銘的牽連被捕入獄過。
米驍夫心中暗想:“原來我夏銘師父和方姑娘是同學,不過我看他們兩人不會是一般的同學關係。我以前一直以為夏銘師父是武館的學生呢,他武功那麼好,幹嘛跑到文學院來學習?莫非是想學成文武雙全?官府又為什麼要抓他?不管怎麼說,夏銘師父真是奇怪得很呀。”
方雪珊好容易打發走那些好奇的同學,來到岳瀟芩的房間拜見老師。
自從夏銘走後,方雪珊退學回家,岳瀟芩去方雪珊家看過她兩三次,方雪珊則從未來蒼苓院找過他。今天方雪珊為什麼突然來訪?岳瀟芩心中也感到納悶。當岳瀟芩看到方雪珊穿扮得珠光寶氣,由兩個衣着豪華的青年男子陪同而來,心中立即暗暗叫苦,心想:“我以前的印象中方雪珊是個安分守己的姑娘,沒想到她變得這麼快。估計她最近交上了什麼闊公子哥兒,對銘兒不滿意了,看她今天這身穿戴,又有兩個公子哥兒陪着,肯定是來和我談與銘兒退婚之事。……,唉,只可惜坑了銘兒。不過和這樣的女人早點退了婚也好,她和銘兒不是一路人,趁早分手最好。”
岳瀟芩冷冷地看着方雪珊給他施完見面禮,米驍夫和牛大力是晚輩,也給岳瀟芩行跪拜大禮。方雪珊指着米驍夫說:“岳老師,這位是我的表哥米驍夫。”
岳瀟芩用鼻子哼了一聲,沒有答話,他早就從兩人的眼神中看出他們兩人絕非表兄妹關係。岳瀟芩以前聽夏銘說過米小福,但並未見過他,就算是岳瀟芩見過米小福,也絕對不會把過去那個棺材鋪的窮小子米小福和眼前這個闊公子米驍夫聯繫在一起。
方雪珊介紹完米驍夫,又指着牛大力說:“這位是表哥的師弟牛大力。”
岳瀟芩聽說眼前這個矮子名字叫做“牛大力”,也感到有點好笑,這時他忽然想起一個人來,於是問牛大力說:“足下莫非是江湖上稱‘三雲俠’之一的‘飛雲劍’牛大力?”
牛大力一聽又驚又喜,驚的是岳瀟芩這個教書先生居然知道江湖上的事情,喜的是自己在江湖上名氣不小,連教書先生都知道自己的名頭。牛大力高興地說:“岳先生,聽人家說您見多識廣,果然不假。您說的一點不錯,在下正是‘飛雲劍’牛大力。”
岳瀟芩點頭說:“嗯,果然是牛壯士。這樣的話,足下的師父應該是江湖上稱‘鷹爪王’孟其坪先生了。剛才聽說這位米公子是牛壯士的師兄,這麼說來,米公子也是孟先生的高徒了?”
米驍夫也驚喜地說:“以前聽人說‘書生不出門,能知天下事’,我還不信,今天遇到岳先生我終於信了。晚生正如岳先生所言,是孟老先生的大徒弟。”
岳瀟芩聽了這話,愈發奇怪起來。他從未與孟其坪見過面,只是聽人說孟其坪的武功高深,人品也還可以。岳瀟芩聽說過飛雲劍牛大力的名頭,知道他的武功不弱,但從未聽說過米驍夫的名頭,既然米驍夫是牛大力的師兄,他的武功恐怕還要在牛大力之上。方雪珊怎麼會認識這兩個武功高手?她為何要帶他們來見自己?岳瀟芩猜測不出,不過他已經覺察出方雪珊此次前來,絕不會是“退婚”這麼簡單的事。
方雪珊見岳瀟芩居然說出這兩個人的來歷,甚至知道他們的師父和綽號,不覺又驚又愧。驚的是岳瀟芩如此博學,連武林人物都了如指掌;愧的是她剛才在岳瀟芩面前撒謊說米驍夫是自己的表哥,岳瀟芩既然知道米驍夫的來歷,肯定知道自己在撒謊。方雪珊想到這裏,臊得連脖子根都紅起來,不好意思再說話了。
岳瀟芩明白方雪珊有難言之隱要說,他看着那些在門口探頭探腦的看熱鬧學生,對他們揮揮手,示意他們出去,然後關好門,把方雪珊三人叫到后屋,說:“雪珊,這裏沒人,你有話可以說了。”
方雪珊哭了出來,流着淚給岳瀟芩跪下,說:“岳老師,您救救我爺爺吧。”
岳瀟芩聽到這話一驚,急忙拉起方雪珊,扶她坐下說:“雪珊,你別急,坐下慢慢說。”
於是方雪珊把褚巍一行人闖入她家,強迫方謹和他們一起輔佐武侯太子起事,強行劫持他倆到一個不知名的莊子,這時官兵前來圍捕,米驍夫把方雪珊救了出來,方謹卻被官兵抓走的事大致說了一遍。岳瀟芩聽完后,沉吟好一會,才對方雪珊說:“雪珊,你跟我出來一下,我有話說。”
方雪珊跟着岳瀟芩來到他的書房,岳瀟芩悄悄問道:“雪珊,你對我說實話,米驍夫為什麼要救你?”
方雪珊不敢隱瞞,說:“說實話,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麼要救我。米公子說他是夏大哥的朋友,大概是看在夏大哥的面子上救我的。”
岳瀟芩小聲問:“莫非他知道你和銘兒的關係?”
方雪珊紅着臉說:“我沒對他說過我和夏大哥的關係,只是他看過我的那個寫着夏大哥名字的‘結緣牌’,所以……”岳瀟芩點點頭,表示明白了。
岳瀟芩帶着方雪珊回到客廳,問米驍夫說:“米公子,聽說你認識我的學生夏銘,你和他是什麼關係?”
米驍夫不想對別人說起夏銘,因為夏銘對他交待過,對任何人都不得提起教他武功的事。上次他沒經驗,被司徒耕勤騙了一次,這次他吸取經驗,無論是誰也絕對不說他和夏銘的師徒關係。於是米驍夫含含糊糊地回答岳瀟芩說:“是啊,我認識夏大哥,他是我的好朋友。”
岳瀟芩似乎自言自語地說:“哦,是嗎,銘兒從未跟我說過他有一位姓米的好朋友……,米公子,你和他是怎麼認識的?”
米驍夫還是隨便應付道:“我和他從小就認識了。”
米驍夫這麼隨便胡說,反而使岳瀟芩有幾分相信了,他想:“或許米驍夫和銘兒是童年時的朋友,這種小時候的好朋友銘兒也沒必要告訴師父。後來銘兒去石三弟的勤武館學武藝,米驍夫去跟鷹爪王孟其坪學武藝,這倒也可能。”不過岳瀟芩仍對米驍夫抱有深深的懷疑,只是與米驍夫初次見面,再繼續追根刨底地問下去有失禮貌,岳瀟芩只得先放下這個話題,轉問方謹的事。
方雪珊說完方謹的事情后,焦急地問岳瀟芩說:“岳老師,您看我爺爺能救出來嗎?”
岳瀟芩閉着眼睛低頭沉思。本來岳瀟芩不是那種喜歡熱情幫忙的人,若是別的學生,以岳瀟芩的性格是不會幫忙的。但方雪珊卻不同,她不僅是他的學生,還是他徒弟的未婚妻,這樣的人不幫忙就說不過去了,將來對夏銘也沒法交待,所以岳瀟芩不得不幫方雪珊救人。岳瀟芩沉吟片刻說:“方大人莫名其妙地卷進這起謀反案,的確是非常麻煩。試圖靠武力救出方大人是行不通的,天威大牢的看守極其嚴密,想從那裏救人是不可能的。要救方大人的法子只有一個,就是設法為方大人開脫罪名,無罪釋放出來。”
方雪珊說:“我爺爺本來就沒有罪啊,我們是被別人逼迫挾持,不得已才跟那些人一起走的。”
岳瀟芩說:“話是這麼說,可方大人自己說是被逼迫挾持的,別人會相信他的話么?如果我是官府的人,我也不會相信,至少有一個其它的人證明方大人確實是被逼迫挾持的,才能讓人相信他的話。”
方雪珊說:“那我就去官府證明我爺爺是無辜的。”
岳瀟芩苦笑道:“不行啊,你去怎麼行?你去了人家更不信了,必須得有一個方大人親戚朋友以外的人出來作證才行。”
岳瀟芩想了想,問米驍夫說:“米公子,那天官兵除了方大人之外,還抓了幾個人?褚巍幾個逼挾方大人的主犯抓住沒有?”
米驍夫說:“我只看見褚巍跑了,其它幾個人似乎都沒跑出來。如果他們沒死的話,應該被官兵捉了。”
岳瀟芩點頭說:“要是那幾個主犯能說出方大人是被逼挾的,事情就好辦了。這樣吧,我有一個在刑部作主簿的朋友,我去問問他,看看這些被捉住的都是些什麼人。”
米驍夫說:“我們在這裏沒有得力的熟人,岳老師能找到關係硬的人最好不過。找人打點需要錢吧?我有錢……”
岳瀟芩打斷米驍夫的話,用略帶傲慢的口氣說:“米公子,我知道你有錢,不過我岳某雖窮,但還不至於到問人借錢的地步。”
米驍夫聽了不免氣不打一處來,心裏罵道:“真是拍馬屁拍到馬腿上了。老子本來好心出錢,這岳老兒還耍什麼窮德性,不要老子的錢,讀書人就是這麼一股酸臭氣。要不是看在方姑娘的面子上,老子早就拍屁股走人了。”
岳瀟芩讓方雪珊三人先回去,他自己出去打聽消息,晚上大家再碰頭商量辦法。在蒼苓院裏商議人多雜亂不方便,岳瀟芩又不願意去米宅,所以最後雙方約定晚上去一家飯店裏談話。說到飯店,米驍夫忽然想起褚巍讓他去桃仙居取《武孚經》之事,最近米驍夫一直在忙方雪珊的事,把取《武孚經》之事全忘了。這時米驍夫心想:“今晚最好就去褚巍說的那個‘桃仙居’,有機會就順便把書取出來,不行的話也可以看好地形,熟悉環境,為下次取書做準備。”於是米驍夫就說:“岳老師,我聽說邯鄲西市大街上的一家叫做‘桃仙居’的飯店不錯,我們晚上去那裏如何?”
岳瀟芩點頭說:“我知道這家‘桃仙居’,是一家不大不小的飯店,在西市大街的臨街,離我這裏不遠,飯菜的味道也可以。那我們晚上就去桃仙居碰頭吧。”
米驍夫帶着牛大力、施班和方雪珊,天黑以前早早就趕到桃仙居。方雪珊還以為米驍夫這是為救她爺爺心切,心中又感激了米驍夫半天,其實米驍夫早來是為了取書看地形的。米驍夫一行人來到西市大街,只見這裏人來人往,熱鬧非凡。方雪珊以前常來西市大街逛街購物,對這裏也算是挺熟的,但她從未聽說過桃仙居。原來桃仙居的門面很小,夾在一家瓷器店和一家早點店中間,不特別留神還發現不了這家飯店。
米驍夫一行人一進門,店夥計就迎出來,陪笑問:“幾位官人是要單間,還是坐散席?”
米驍夫大咧咧地說:“你給我們準備一間最安靜的房間。酒菜么,我也不問價了,你儘管拿好東西出來就是。”
夥計一聽是不問價錢的大主顧來了,更是滿臉陪笑說:“大官人放心。小店樓上的房間最安靜,我今天不讓別的客人上樓來,絕不會有人打攪您們的。”
等米驍夫一行人落座后,夥計忙去告訴桃仙居的掌柜,來了一位不問價的大主顧。掌柜一聽,忙親自過來給米驍夫問安,說:“小人就是小店的掌柜,諸位大官人需要什麼,請儘管吩咐。”
米驍夫想起褚巍說桃仙居的掌柜姓“全”,就問道:“你就是全掌柜么?”
全掌柜吃驚道:“原來大官人認識小人?”
米驍夫不想引起全掌柜的疑心,就說:“我不認識你,只是聽朋友說起過桃仙居的掌柜姓全。”
全掌柜聽了不免有點受寵若驚,說:“沒想到小人的賤名還有幾個人知道,慚愧,慚愧。”
米驍夫又問道:“我還聽說你這裏地下有個酒窖,裏面藏有好酒。”
全掌柜愈發吃驚地說:“大官人說的不錯,小店確實有個藏好酒的酒窖。哎呀,真是沒想到,小店居然還小有名氣,連地下酒窖藏有好酒的事都傳出去了。”
米驍夫笑道:“既然如此,就請全掌柜領我去看看你的地窖里有什麼好酒吧。”
全掌柜急忙擺手說:“不行,不行,這可不行。地窖里髒得很,把大官人的衣服弄髒了,小店可陪不起。其實大官人又何必親自去看呢,您想要什麼酒,我讓夥計給您取來。”
米驍夫卻說:“我不放心啊。現在假酒很多,我要是不親自去看,說不定有人會拿次酒冒充好酒來騙我們。”
米驍夫這句話把全掌柜氣得漲紅了脖子,大聲說:“天地良心,天地良心啊。小店是老老實實做買賣的,什麼時候拿次酒冒充過好酒?也好,大官人若不相信,就請您親自到地窖去取酒吧。”說完全掌柜對樓下喊道:“張福,李貴,你們兩個陪這位大官人去地窖,他要親自到那裏去拿酒。”
米驍夫嘴角上含着微笑,隨張福和李貴來到地窖。這個地窖里整整齊齊地排放着一排酒罈和酒瓶,四周也打掃得乾乾淨淨,並不像全掌柜說得那麼臟。在張福和李貴的陪同下,米驍夫不便搜尋取書,只得隨便拿一瓶酒出來。米驍夫心想:“今天知道這個地窖在哪兒就行,下次我再設法偷偷進去取書。”
米驍夫拿酒回來,又和大家閑聊一陣。時間還早,岳瀟芩還要等一段時間才來,於是米驍夫讓施班陪方雪珊在飯店裏坐着,自己帶着牛大力出來,到桃仙居周圍看地形。米驍夫說:“大力,我想偷偷溜進這飯店的地窖去取一樣東西,你看怎麼辦好?”
牛大力有點奇怪地說:“怪不得剛才師兄非要去桃仙居的地窖里看酒呢。不過桃仙居的門面一般,看上去不像有藏有寶貝的樣子。”
米驍夫輕笑道:“看不出有寶貝的地方,才藏有真正的寶貝呢。就連這家飯店的掌柜,也不知道這飯店的地窖里藏着大寶貝呢。”
牛大力愈發驚奇地問:“這家飯店的掌柜都不知道這裏藏着寶貝,那師兄你又是怎麼知道的?”
米驍夫故意賣關子說:“這我先不告訴你,等寶貝得手后再跟你說。”
兩人在桃仙居四周轉了幾圈,米驍夫說:“我想等桃仙居晚上打烊后,偷偷溜進去把東西取出來,你看怎麼進去才好?”
牛大力說:“說實話,我對偷雞摸狗之事略知一二,自己也干過幾次。憑我的經驗,桃仙居這個地方太熱鬧,還真不好辦。師兄你看,桃仙居正面臨著西市大街,就是到後半夜,也是人來人往的,從桃仙居正面進去很難不被人看到;桃仙居左邊是個瓷器店,到處放的是瓷器,咱們黑燈瞎火地摸進去,很容易碰翻瓷器,‘啪啦’一響,眾人都驚動了;桃仙居右邊是個早點店,那裏夥計們晚上不睡覺連夜準備早點,咱們進去也很難不被人發現;桃仙居後邊是妓院,那更是夜不閉戶的地方。依我看,要想在晚上偷偷溜進桃仙居,實在是太難了。”
米驍夫笑道:“大力,聽你說得這麼面面俱到,你對偷雞摸狗之事哪裏是什麼‘略知一二’,應該說是大行家了。你說的對,晚上偷偷溜進桃仙居不好辦,那咱們乾脆殺進桃仙居,搶了寶貝就跑,你看怎麼樣?”
牛大力搖頭說:“這是在邯鄲城裏,不比荒郊野外,四處都有官兵。師兄的武功雖說非常高強,可想靠咱們兩人的力量從邯鄲城裏殺一條血路出去,只怕是不可能的。”
米驍夫點頭說:“你說的對。看來褚老兒當初把寶貝藏在這裏,還真是動了一番腦筋的。咱們只能智取,不能硬來……。今天時間不早了,蒼苓院的岳瀟芩怕已經來了,咱們趕快先回桃仙居去,以後再想辦法取寶貝吧。”
米驍夫和牛大力回到桃仙居,果然岳瀟芩已經來了,米驍夫推說剛才有事出去一下,方雪珊和岳瀟芩自然不會問他有什麼事。眾人落座后,岳瀟芩把門窗關好,然後語氣沉重地說:“我去找了在刑部作主簿的朋友,托他了解一下方大人的案子,現在總算知道這個案子的眉目了。朝廷把這事當作一件大案,專程從中牟來的禁軍統軍司徒耕勤親自抓這個案子。司徒耕勤據說是敬侯陛下跟前的大紅人,他來主審這個案子,很不一般啊。”
米驍夫一聽又是司徒耕勤來了,不免勾起他心中的激憤。那時他還小,被司徒耕勤騙了一場,差點送了命,米驍夫憤憤地說:“司徒老狗是個大壞蛋,我真想把他碎屍萬段。”
岳瀟芩奇怪問道:“莫非米公子認識司徒耕勤,和他有什麼過節?”
米驍夫知道自己失言,如果告訴他們自己和司徒耕勤的那段事,就要暴露自己冒充貴公子的身份了。於是米驍夫急忙改口說:“我哪裏會認識他,只是聽別人說司徒耕勤是個貪贓枉法的大貪官,人人都想殺他。”
岳瀟芩搖頭說:“米公子,世面上的流言也不可全信啊。上次我被誤抓,也是這個司徒耕勤主管的案子,雖說他沒有親自審問我,但他手下的人還算通情達理,很快就把我放了。後來據方大人說,他還對雪珊被誤抓之事親自道過歉,也算是個正派的官兒。”
岳瀟芩這麼一說,米驍夫只好不再說話了。接着岳瀟芩講起他聽來的方謹事件的經過。
暫且讓我們把時間退回到方謹被抓的那一天。米驍夫和牛大力殺了門衛救走方雪珊后,方謹也戰戰兢兢地逃出那間關押他們的房子。他小心跨過地上的死屍,見旁邊不遠處有一間堆放柴草的柴房,就悄悄溜進去,鑽進一堆穀草之中,躲藏起來。不一會兒,只聽外面有人大喊:“糟了!有人殺了咱們的兄弟,方謹和他孫女也不見了。”
又有人大喊:“一定是有人把方謹救走了,咱們快追。”只聽外面一陣馬蹄聲,似乎有幾個人騎馬追出了後門。
這些人剛追出門口,又呼啦一聲跑了回來,大喊道:“不好啦!院子外面全是官兵,已經把我們包圍了。”
褚巍、東世勇等人正在房中商議對策,聽到有人來報官兵已將院子包圍起來,褚巍臉色驟變,手一抖,手中的茶杯“砰”地一聲落地砸得粉碎,其餘三人也嚇得一時說不出話來。沉默片刻,褚巍落淚說:“完了,完了,一切全完了。”
褚斌突然跳起來,指着東世勇大罵道:“姓東的,都是你,調撥我們造反,現在官兵來了,我們都得完蛋。”
東世勇低着頭說:“當時褚公子你不是同意的么,我也沒有逼你啊。”
褚巍嘆氣說:“斌兒,東大叔找我們也是一片好意,只怪我們太貪心了,想當大官沒當成,反而賠上性命……。好了,現在不是說埋怨話的時候,咱們得想法子逃出去要緊。”
駱通標說:“咱們四個人武功都不弱,大家合在一起往外沖,官兵未必能擋住我們。”
東世勇卻搖頭說:“駱賢弟把事情看簡單了,來這裏捉拿我們的官兵當中,肯定有不少武功高手,我們單打獨鬥都不一定打得過他們。再加上他們人多勢眾,要想硬衝出去,怕是不太可能的。”
駱通標泄氣地說:“那我們就只有束手就擒了?”
東世勇說:“那倒也不是。現在咱們幾個人要想全都逃出去是不可能了,只有一個辦法,就是我們分成兩路,一路從前門出去硬沖,把官兵的主力吸引住;另一路趁官兵主力不得脫身之際,從後門衝出去。當然沖前門的那一路人就要犧牲了。”說到這裏,東世勇雙手緊緊握住褚巍的手,含淚說:“褚大哥,這次是我連累了你,我願意帶頭沖前門,你從後門逃吧。”
褚巍感激地流下眼淚,哽噎地說:“好兄弟,你真是我的好兄弟。東賢弟,你的好意我領了,不過到了這個時候,咱們還是同生共死吧。”
東世勇急得擺手說:“褚大哥,你說什麼傻話,你是我們這裏武功和威望最高的,你死在這裏不值得。你逃出去,逃到外國去,一定能東山再起。”
褚巍躊躇一下,終於說:“好賢弟,那愚兄我就領你這個天大的恩情了。”
褚斌“嚓”地一聲拔出劍來,兩眼通紅地說:“爹爹,這次也是孩兒挑唆您上了這條船,孩兒我願意和東大叔一起沖前門,掩護您從後門突圍。”
褚巍聽了一把抱住褚斌,流淚說:“兒啊,爹爹我……”褚巍哽噎着說不下去了。
最後剩下駱通標,他遲疑不定,本想說自己和褚巍一起從後門突圍,可是看着東世勇和褚斌兩人鄙夷的眼光,最後使勁一咬牙,把嘴唇都咬出血來,鼓起勇氣對褚巍說:“師父,我也隨東大叔掩護您突圍,報答您教我的這身本事。”
褚巍更是泣不成聲地說:“通標,我的好徒兒……”
東世勇見大家主意已定,就說:“好,那我三人就掩護褚大哥突圍出去。”說著東世勇忽然一步斜跨過去,猛然抓住身旁一個家丁,把他的腦袋使勁一擰,那家丁連“哼”一聲都來不及就咽氣了。褚巍大驚道:“賢弟,你這是幹什麼?”
東世勇說:“褚大哥,你這身衣服太華麗顯眼,你穿這身衣服是沖不出去的,趕快換上這個家丁的衣服。”
於是褚巍換上家丁的衣服,悄悄溜向後門。東世勇則帶着褚斌和駱通標,發一聲喊,打開前門衝殺出去。
這次官兵帶隊的又是禁軍統軍司徒耕勤。原來密探打探到邯鄲有人準備藉著武侯太子的名義搞謀反,趙敬侯急忙派他最信任的司徒耕勤趕到邯鄲處理此事。這次司徒耕勤不敢怠慢,點起一千精兵,並帶上自己帳下幾十員武功高強的副將偏將。司徒耕勤先安排人馬把院子包圍好,正準備喊話讓院子裏的人出來自首,忽然院門大開,三個人拿着刀槍沖了出來,讓司徒耕勤有點措手不及,趕緊讓手下的副將偏將衝上去攔截,而他自己卻自重身份,並不出手,只是騎在馬上在遠處觀望。
東世勇三人都是拼了死的,在官軍的包圍群中死戰不退。司徒耕勤看見沖在最前面的褚斌已經砍翻一名副將,搖了搖頭,心想自己不出手不行了。他叫護兵遞上弓箭,拉開弓,一箭射向褚斌的咽喉。褚斌聽到一聲箭響,揮劍去撥箭,但箭來得太快,褚斌只來得及把箭撥偏一點,那支箭“噌”地射入他的肩頭。但褚斌還是咬着牙帶箭拚死砍殺,又一劍刺入一個偏將的胸口,這時司徒耕勤的第二支箭射了過來,褚斌來不及拔出插在敵人身上的劍來撥擋,司徒耕勤的箭“嗖”地射入他的小腹,褚斌身子一歪倒在地上。
此時武功最弱的駱通標,已被官兵砍斷右腿,也倒在地上,只剩下東世勇一人還在奮力支撐。東世勇已經砍倒一員副將,三員偏將,十餘名兵卒,自己也多處帶傷,卻還是死戰不退。司徒耕勤知道這種拚死的“窮寇”最不好對付,於是他拉開弓,使出他的絕活“母子箭”,只聽弓弦“唰”地一聲輕響,一大一小兩支箭同時射向東世勇的咽喉和小腹。司徒耕勤“母子箭”的絕處就是用大箭發出的“嗡嗡”箭聲,掩蓋住小箭的箭聲,讓敵人誤以為射來的只有一支箭。本來以東世勇的功夫,躲過同時射過來的兩支箭並沒什麼問題,可是東世勇只聽到射向他咽喉大箭的箭聲,揮劍撥開了大箭,卻沒發現還有一支同時射來的小箭,這支小箭“噗”地鑽入東世勇的小腹,他大叫一聲捂着肚子倒在地上。
司徒耕勤見敵人都已倒地,就對眾將兵大喊道:“大家住手,要捉活的!”
眾將兵停下手來,司徒耕勤面帶勝利的微笑,一步一步緩緩走向東世勇。司徒耕勤得勝的微笑刺痛了東世勇的心,他忽然怪笑一聲,奮然坐起,用盡最後的力氣將手中的劍擲向司徒耕勤。司徒耕勤一歪頭躲過東世勇擲來的劍,但這劍並沒有白費,恰好刺入司徒耕勤身後護兵的眼窩,那護兵還來不及喊叫就倒在地上。也就在東世勇擲出劍的同時,四柄長矛同時刺入他的心窩,東世勇軟軟地倒在地上,再也不動了。
這時倒在血泊中的褚斌忽然對躺在自己身旁的駱通標大喊:“好兄弟,請再補我一劍。”
駱通標也大喊:“好大哥,請你也補我一劍。”說著他撐起斷腿,揮劍撲向褚斌,褚斌使出最後的力氣舉劍指向駱通標的心窩,只聽“噗噗”兩聲,褚斌和駱通標的劍分別刺入對方的心窩,兩人好像擁抱一般倒在了一起。
司徒耕勤見褚斌和駱通標兩人自盡,搖頭嘆氣說:“可惜沒捉到活的。不過這幾個人倒是義氣之人,給他們買口棺材埋了吧。”
這時忽有兵卒來報,說有一個家丁打扮的人從後院突圍,此人武功非常高強,守後院的兵士抵擋不住,讓那人逃脫了。兵卒又說在客廳中發現扔在地上的錦袍一件,估計是重要人物化裝成家丁逃跑了。
司徒耕勤猛然清醒過來,頓足說:“糟了,糟了,我中了他們的調虎離山之計。前面這三個人假裝拚死突圍,吸引住我的注意力,原來他們是要掩護後面那個傢伙逃跑。這個逃跑的傢伙一定是最重要的人物,趕緊查他的身份。”
從活着的家丁口中,很快審問出逃跑的人是長雲館總教頭褚巍,司徒耕勤立即發令讓各處關卡扣押所有要過關的老頭,因為這時已來不及畫影圖形了。司徒耕勤又下令徹底搜查這個院子,看看能不能搜出什麼罪證。不久,一個士卒來報,說在後院的柴房中搜出一個藏在穀草中的老頭,他自稱是被這家莊主請來看病的大夫,與這個莊子裏的人無關。
司徒耕勤聽了說:“看病的大夫?我看這個人很可疑,你們把他帶來,我要親自審問這個人。”
司徒耕勤坐在客廳里慢慢地品茶,地下的血跡早被打掃得乾乾淨淨,完全看不出這裏剛剛發生過一場驚心動魄的戰鬥。士卒通報說:“司徒大人,您要的人帶到了。”
司徒耕勤抬頭一看那個被帶來的老頭,不禁啞然失笑,說:“這不是方謹大人嗎?真想不到,您什麼時候改行行醫了?”
方謹紅着臉說:“原來是司徒大人。我是怕……,怕……,怕官兵把我當成謀反的忤逆,所以才騙他們說我是被請來看病的大夫。”
司徒耕勤臉色一變,收起笑容正色說:“方大人,您好不自重啊。我本來敬重您的清正廉潔,沒想到您卻和這些心術不正的謀反之徒混到一起,實在太對不起先王對您的厚愛啊。”
方謹急忙辯解說:“司徒大人,冤枉啊,我再糊塗,也不會去搞謀反呀。我是被他們綁架來的。”
司徒耕勤問:“哦,綁架?他們為什麼要綁架您?”
方謹說:“前天晚上,以長雲館總教頭褚巍為首的四個人,突然闖進我家,說武侯太子還活着……”
司徒耕勤聽到此話大驚,打斷方謹的話說:“什麼?武侯太子還活着?你見到武侯太子了?”
方謹搖頭說:“沒有啊,我到哪裏去見武侯太子呀,只是聽他們這麼說,是不是真的我也不知道。這些人說他們糾集了一些人,準備起事擁立武侯太子……”
司徒耕勤又打斷方謹的話問:“他們糾集的人都是些什麼人?”
方謹搖頭說:“他們沒告訴我,我不知道。”其實方謹聽東世勇說過戶部卿黃正等二十餘人的姓名,但多年的為官經驗讓方謹明白,千萬不能說自己知道這種事,一說出來自己就成了知情者,這種謀反大事的知情者不管是不是真的有罪,都絕不會有好下場的。
司徒耕勤用懷疑的口吻問道:“方大人真的不知道?”
方謹辯解說:“我又不是他們的人,他們怎麼會告訴我起事人的姓名呢。他們只是想利用我的威信,讓我牽頭發佈一個聲討當今陛下的檄文,擁立武侯太子。我知道這是誅滅九族的謀反大罪,當然拒絕了他們,於是他們就把我和我孫女綁架到這裏來,威脅說不與他們合作的話,就要殺我,幸虧司徒大人剿滅了這伙匪人……”
司徒耕勤追問道:“哦,他們把您孫女也綁架來了,那您孫女呢?”
方謹知道自己說漏了嘴,不應該說出方雪珊,把事情複雜化,自己就更講不清了。方謹急得直想跺腳,可是後悔已經來不及了,他只得說:“我孫女在官兵來之前被人救走了。”
司徒耕勤冷笑說:“方大人,您的故事越說越離奇了,那人既然能把您孫女救走,為什麼不把您也一起救走?”
方謹說:“他本來說也要救我的,我說我年老跑不動,怕連累了他們大家都走不脫,所以我就留下來,讓他把孫女救走了。”
司徒耕勤問:“那個救您孫女的人是誰?他和您是什麼關係?”
方謹說:“那人自稱名叫米驍夫,說是原晉國大將軍米浩之的後人。他曾經來我家找過我一次,請我給他在朝廷里引薦一下。”方謹沒敢提夏銘的事,因為夏銘現在還是在逃犯,要是扯上夏銘那就永遠也說不清了。
司徒耕勤早就忘了當年他曾和一個名叫米小福的孩子打過交道,並沒有懷疑方謹說的米驍夫,只是臉色陰沉地說:“方大人,您的故事還是無法讓人相信啊。那個米驍夫和您不過只見過一面,就肯冒着生命危險來救您,這太不合常理了吧?方大人,我勸您還是說實話吧。”
方謹無奈地說:“司徒大人,我說的全是實話,您不相信我也沒辦法。”
司徒耕勤嘆氣說:“既然您不肯說,那我也只好照章辦事,請您去天威大牢裏休息休息。不過那裏的人可不如我好說話喲。”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