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七章 臨別薦禮
“邵老爺，少夫人，多謝二位收留。二位放心，等我們的朋友毒解了，我們就上路了，不會在城裏多逗留的。”
他們夫婦二人想聽到的回答也不過如此。
將邵氏夫婦送走，九芷坐在一旁敲着桌子，神情若有所思。
“你說這紹興城到底是怎麼回事？”
同外人有所接觸的人死於非命，死的人卻大多都是尋常老百姓。
“小鬼當道而已。”
一聽就知道有人從中作梗，欺軟怕硬，不足為患。
凌修譽眯着狹長的眼睛，挪揄的目光落在白雲身上，“他這次算是栽了。”
九芷輕笑。
不錯。
竟然被一個小孩子給毒倒了。
有負神醫谷二公子的身份。
兩人這才說完話，踏上便傳來了動靜。
白雲睜開了眼睛，摸了摸穩穩的身下，不是在馬車上，他皺着眉頭，觀察着自己所在的環境。
“這是哪裏？”
目光所及，凌修譽和九芷的笑讓他有些掛不住臉，他有些彆扭地別過臉去，仰躺着問道。
“這是給你下了毒的兇手家裏。”
九芷勾了唇，有心逗弄他，卻見去熬藥的紫草已經回來了。
“二公子，該喝葯了。”
“什麼葯？”
葯碗湊到白雲鼻端，他皺着眉頭，仔細辨認着裏面的藥材，卻發現紫草的神情也有些古怪。
“給我下毒的究竟是什麼人？”
紫草一怔，低着頭，不願回答，她真怕傷了二公子的自尊。
被白雲灼灼的目光注視着，紫草敗下陣來，“是那天偷了二公子玉佩的小賊……”
“……”
白雲果然黑了臉。
栽在這樣一個毛還沒長全的臭小子手上，他的一世英名算是徹底毀了。
之後發生的事情自有紫草一一將給他聽，九芷和凌修譽對視一眼，出了門。
卻見院子裏，燕西樓和邵天應還在那裏。
一人手裏拿着一截樹枝做劍，一套劍招行雲流水，一人抱着燕西樓的青雨花劍跌跌撞撞地揮舞着。
“哼。”
邵天應自知自己不是燕西樓的對手，抱着劍坐在地上，絲毫不顧剛才換過的一身衣裳。
“你年紀還小，着什麼急？”
燕西樓收了招，隨手便把這截樹枝插在了地上。
這小子資質確實不錯，只是欠管教。
“你的毒術是和誰學的？”
“怎麼？你也想學？”
提及自己所擅長的領域，邵天應一改之前耷拉着的眉眼，眉飛色舞地將自己的好寶貝掏出來給他看。
“這是極樂散，這是半步顛，這是……”
越聽，凌修譽的眼睛便睜得越大，道上赫赫有名的東西他這裏都有。
他不由懷疑，眼前這小毛孩是不是捅了誰的毒窩了。
“快說說，是誰教你的？”
“沒誰教我，我偷了一本冊子，這些都是那冊子上的東西。”
邵天應極為自豪的仰着頭。
“所以這些都是你自學的？”
燕西樓更加驚詫，說他資質不錯看來還是小看他了。
“那你知道你毒倒的那個人是什麼身份嗎？”
燕西樓忽地勾了一邊唇角，指了指裏面的房間。
邵天應當然搖頭。
“那是神醫谷的二師兄，除了南疆那位之外，最擅長用毒的人。”
“哐當。”
房間裏，白雲剛叫紫草打開窗戶透透氣，便聽到了燕西樓故意抬高的聲音，手上的茶碗一不小心就磕到了地上。
“二公子……”
白雲是神醫谷的二師兄。
自從邵天應知道了白雲的身份后，臉上那股靈動勁就藏得緊緊的，每日在白雲房間外徘徊，來回踱着步子，老氣橫秋的唉聲嘆氣。
就算不知道雪山死了的囂張跋扈的大小姐姓甚名誰，也不能不知道神醫谷是何所存在。
那是天下間醫者嚮往的地方，是無數習武之人想要討好的地方。
神醫谷有神醫公子，於醫術上冠絕無雙。
少年有些憂傷。
“他真是神醫谷的人？”
邵天應不知道多少次這樣問道。
九芷的眉頭微微挑起，一眼便看出了少年為何糾結。
“你想去神醫谷？”
邵天應沒有答話，將腦袋耷拉進雙腿之間，沒精打採的。
“不想。”
他口是心非，抬起頭來，稚嫩的面龐滿是痛苦的神色。
九芷沒有言語，其實白雲沒有這麼小家子氣，可是有了昨日燕西樓的那一出，他已經一天沒有見人了，除了每日送葯送飯的紫草，誰都不見。
這毒是邵天應所制不假，卻也因此他很清楚自己下的劑量並不大。
他又不想要人性命，這想把這些人趕走來着。
沒幾日這毒就能解了。
可是此時他卻希望白雲能好的再慢點。
聽着大夫再一次看診之後的診斷，邵天應一顆幼小的心徹底跌入了低谷。
白雲的身體已經好得差不多了，明日便可以啟程出發了。
邵天應十分糾結，要不要再給誰下個毒。
可轉而一想，想到了白雲的身份，下什麼毒還不是會被他輕易化解？
他撓了撓自己亂糟糟的頭髮，只覺這三千煩惱絲太過礙事。
這幾天，紹府的眾人都能感覺到少爺的焦慮，可是他出了這院子就鮮少和人說話，雖知自家少爺遇到了麻煩，他們卻也無從下手。
已經收拾好東西，兩輛馬車都檢修完畢砸外面候着，白雲親自去向邵氏夫婦道謝。
提及邵天應，臉色有些黑。
“令郎天真無邪，很是討人歡喜……”
“是犬子給白公子添麻煩了，還望白公子見諒，老夫一定會好好管教他。”
邵老爺和少夫人自然看出了白雲的違心，臉上賠着笑，十分客氣。
少夫人更是將邵天應攬在自己身前，揪着他的耳朵給白雲道歉。
“你自己乾的好事，還不好好給人賠個不是？”
“對不起。”
結果，屋子裏的幾個人都豎了豎耳朵，他們沒聽錯吧？
剛剛那三個字是誰說的？
看着滿臉彆扭，耳根子都憋紅了的邵天應，白雲嘴唇抖了一抖。
真的是他。
九芷和凌修譽幾人已經向邵氏夫婦告過別，等在馬車旁，只待白雲這裏的事結束便可以上路。
他沒有多留，有些不情願地將早就準備好的東西交到了邵夫人手上，便匆匆離開。
“若是日後他想去，大可把這封信交給我白凈塵。”
直到眾人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這條長街上，邵氏夫婦還愣了好大一會。
白凈塵？神醫公子？捏着信的手一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