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四章 牌上之圖
他早知道瀚明城有這鬼東西,卻沒想到會是在瀚明台之前。
十年前,剛來瀚明城的時候,他的一個兄弟就死在了地芒的毒下。
那時他們見過的地芒比這還要可怕,無聲從地底穿出,能夠直接將人捅穿,那片地芒之中,掛着許多屍體。
他親眼見着他的兄弟被眾多地芒圍攻,一點一點吸走了身上所有的血,變成了一副乾癟的空殼。
初來乍到,他為此找上了城主府,可那時的妙空空就只是冷冷一笑。
說瀚明城之中每天不知道要死多少人,死在誰的手裏並不重要。
如今看來,這些地芒分明就是城主府養的!
“暗道里狹窄,要想躲過地芒的突刺不容易,可有克制的法子?”
九芷看向方陳龍。
這人被她打了一掌,卻也知道是自己技不如人,並沒有因此而翻臉,一直吊在祝霜身後不遠不近地跟着他們。
如今他肯說話,他們還要思量思量其中的真假。
“我只見過這東西一次,那時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
“它們似乎怕火。”
剛剛被九芷放在地上,一直也沒什麼存在感的祝霜指着地上的灰燼說道。
見有人看過來,他面上一囧,開口又慢吞吞起來。
“暗道里陰暗潮濕,生長在裏頭的東西多半都怕火,剛才那些地芒不也是在這裏停下來的嗎?”
眾人的視線都落在了那攤黑漆漆的灰燼上,凌修譽卻是盯着燕西樓手上的掌火,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怎麼了?”九芷拍了拍他的肩膀。
“如果這些地芒怕火的話,那剛剛就不該追着我們了。”
燕西樓手上的火可要比這些灰燼更加有威脅。
的確,九芷點了點頭,蹲下身子,捻起一小撮灰燼,細細查看。
“唉,別動!”
燕西樓再想阻止也晚了,九芷剛湊過來,就被一股幾欲衝天的臭氣給熏得睜不開眼睛。
有點上頭。
起身的時候,身子一晃,她連忙扶了一旁的凌修譽來穩住身形。
“怎麼回事?”
站起來之後,卻什麼都聞不到了。
那味道實在是刺鼻,兩相比較之下,更加詭異。
“竟是一些噁心巴拉的沖喜,奇臭無比,被我一把火燒了,這味道就散了,至於為什麼我也不知道。”
燕西樓一邊說,還一邊比劃着那些蟲子的大小,樣子,臉上儘是一言難盡之意。
可見是真的被噁心壞了。
“難道那些地芒怕這個?”
他一腳踢過去,那些灰燼被微弱的風撩起一些,往前方飛去,沒多久就落了地。
“這要試過才知道。”
九芷捏着鼻子,從袖子了摸出一條手帕,收了一些黑灰進去。
“不夠。”
將這臭烘烘的東西扔到燕西樓手上,又掂量起別的東西來。
撕拉一聲,燕西樓身上的白袍被撕下一條。
他瞪着眼睛,卻見九芷指了指自己身上已經被撕得沒有多餘的布料的衣裳,只得作罷。
凌修譽在一旁看着兩人的動作,唇角及不可查地彎了彎。
又裝了一些灰燼進去,九芷這才對幾人說道,“我和西樓去吧。”
方陳龍和祝霜如同廢人一般,燕西樓的毒不像凌修譽那般深,怎麼衡量都是這樣更加穩妥。
臨走之前,她回頭,不出意料地看到凌修譽眼中深不見底的晦暗。
轉過身來,她淺淺一笑,如逢絕境一般沉入低谷的心情忽然好轉。
“如果不好使,拔腿就跑,不用管我。”
“自然,小命重要。”
燕西樓點頭,嘴上應得極快,心中卻又不是這個味了。
眼下他和凌修譽竟然成了九芷的拖累,嘖嘖嘖,那個男人心裏一定更加不好受。
想起九芷點了他的名時,凌修譽臭着的一張臉,他心裏平衡了不少。
到了剛才發現地芒的地界,灑落在泥土中的斑駁血跡已經不見,九芷和燕西樓和拎了一包黑色的粉末,朝着空中一揚。
俱是閉起氣來。
地面上,那些地芒穿過留下的孔洞還在,顯然這裏就是地芒紮根的地方。
腳下的土地又開始震顫,九芷和燕西樓對視一眼,已經做好了隨時跑路的準備。
一陣顫動過後,暗道頂端的塵土都抖落了不少,卻不見來勢洶洶的地芒冒頭。
這法子管用!
九芷將手放在唇邊,長嘯一聲。
候在那邊的凌修譽忽然勾唇,朝着那兩個有氣無力的人說了一聲,“走了。”
有驚無險地過了這一遭,九芷不敢再分神,五人前進的陣型也有了變化。
燕西樓舉着手上的明火走在九芷身邊,凌修譽難得只是抿唇,沒有什麼微詞。
他不由又看了燕西樓手上那團火一眼,低垂了眼皮。
不過是一個上不得檯面的小玩意罷了。
這暗道究竟通往何處?
他們已經走了將近一個時辰了,竟然還沒走到底。
之前還胸有成竹地說,這地方通向真正的瀚明台的九芷也不敢肯定了,她邊走邊摸着手上的玉牌,邊緣參差不齊的紋路在指尖劃過。
嘶!
她輕輕一捻,一抹紅印在指尖,出血了。
一滴妖異的紅從指尖掉落在玉牌之上,透着些雪色的玉牌染了血,竟然慢慢暗了下來,直到從霜白的翠色變成了暗紅。
視線里閃過一絲異樣,九芷將這玉牌舉到身側,就着燕西樓手上的火光,看得更清楚些。
“這是……一張地圖?”
蜿蜒在玉牌背面的紋路逐漸連成了一幅圖,從這依稀可見的輪廓中,九芷似乎看到了山脈的景象。
這塊牌子上回刻着哪裏地地圖呢?
難道是通往瀚明台的地圖?
可是他們走了許久,也只有這一條道。
凌修譽已經走到她身邊,沒有去看那暗藏玄機的玉牌,而是拉起了她被划傷的指頭,放在唇邊,輕輕吮吸着。
一陣麻癢過後,指尖只留了一道細細的口子。
九芷耳朵一紅,抽出手指,餘光瞥到身後兩人的探究之色,她將玉牌揣回胸前,啞着嗓子說了一聲:“不小心劃了手指。”
方陳龍神色一閃,收回視線,不動聲色地繼續向前走着。
祝霜卻是從始至終都沒有身邊變化,木訥地跟在凌修譽身後,好像不知道前面發生的事情一樣。
那圖,只有燕西樓看清了。
見九芷沒有多說,他心照不宣地沒有多問,只捧着掌火一心不苟地照着前方的路。
九芷在心頭細細描摹着那幅圖的模樣,畫完了全貌,卻是皺起了眉宇。
這圖,好像在哪裏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