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畫大餅
清量澎湖大島可耕地數量，花費了半個月時間。
這些原本就是農民出身的傢伙，對於土地有着最為深沉的愛。
小時候，他們曾經或多或少的都被父輩指點過，哪些地方可以用來當做耕地，哪些地方適合耕植作物。
因此，經過半個月的艱難跋涉后，他們得出了一個只有大概，卻讓人更為振奮的信息。
“最少有五十萬傾！”
為首的中年人，身上的衣服早已殘破不堪，裸露出皮膚的地方，有被划傷過的痕迹，可他卻絲毫不以為意，仍然震驚地道：“只需要幾年，不，如果百姓足夠，可能只要一兩年時間，就能將這裏的土地開發出來大半！”
按照元代的度量衡，五尺為步，步二百四十為畝，畝百為頃。
也就是說，現如今大概得出來的可耕地，已經達到五千萬畝。
這是一個可怕的數目。
家有肥沃耕地五畝，在這個時代里，已經可以養活四個人了，五千萬畝代表着什麼？
代表着一千萬人！
當然，這一千萬人只是一個大概數值，實際上真要是按照耕地來進行計算，一千萬人在這座島上，那是會出大事的。
別忘了，這不是工業化時代，也不是現代。
這個時代沒有化肥，沒有機械，也沒有各種堪稱先進的農具，更沒有可以隨隨便便就能利用起來的地下水。
農民種地，都是靠天吃飯。
這就代表着，一旦這裏放一千萬人，很可能就會在氣候變得不好時，災民遍地，餓殍四處。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
據方信所知，這座島上面的水利條件還不成熟，真要是徹底將水利修建起來了，五十萬傾怕是要翻幾倍不止。
也就是說，到時候將會有上億畝，乃至幾億畝的耕地可供開發。
雖然開發需要一定的時間，但只要開發出來，那就是世世代代的好事。
方信覺得，如果真能夠開發出來一部分，哪怕只有一部分，朱元璋都不會再度遷徙百姓到福廣一帶了。
嗯？
大家這是……
正想着如何教朱元璋做人的他，忽然察覺氣氛有點不太對頭，他忙抬起頭看向了眾人。
眾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就連方禮也是一樣。
“大哥，諸位兄長，你們都這麼看着我幹什麼啊？”方信撓了撓頭，從座位上走了下來，指着方搏道：“六哥，這裏的事情可就交給你了。”
“別啊！”
方搏連忙搖頭，抓住方信笑着道：“這麼大的面積，這麼好的地段，全都交給我，壓力實在是太大了。”
他開始拒絕，是因為覺得這裏屬於蠻荒地帶。
等到方信讓他去詢問了當地百姓后，他的想法就逐漸地發生了變化，對於這座澎湖大島，也多了幾分從內心裏生出來的激動。
再等到清丈土地完畢，他就有點慌了。
這地方太大了，今年才只有十七歲的他，能扛起來嗎？
想了想，方搏笑着對方信道：“你主意多，能耐大，要不你跟六哥一起在這裏坐鎮怎麼樣？反正當地百姓都接受了咱們，還要繳納田稅，大哥回去只要跟三伯一說……”
是的，當地百姓已經接納了他們。
當然了，他們也是在做出一定保證后，百姓們才願意歸附，並且已經開始抓土著、建港口了。
這個保證就是，未來他們方家要承擔起掃蕩倭寇的重任，只要答應，當地百姓就願意給他們做事，乃至於接受統治……
當得知百姓的要求只有這麼一點的時候，方信震撼了。
他實在是沒有想到，百姓們的要求，竟會如此簡單、質樸。
方搏在得知后，心情就更是美麗了。
但卻開始發愁，如何管好這裏，現如今又得知這裏這麼大……
他是真的犯愁。
“恐怕不行。”
方信搖了搖頭，苦笑着看向了方禮：“如果我不回去，父親說不定會扭轉想法，甚至下次來的人，將會把我給帶走。”
其實主要是方禮跟他的意見沒有達成統一。
這傢伙的想法是，把所有兄弟都放在澎湖大島上，進而開發土地，然後偷偷摸摸地運送糧食到華夏大地。
囤積到足夠糧食后，跟朱元璋或者張士誠再干一架，乃至於跟橫掃中原的察罕帖木兒對抗。
這就是他逐漸滋生出來的野心。
嚴格意義上來說，方禮提出的建議中規中矩，真要是一步步地來，說不定還真有可能會壯大己身。
但在方信看來，方國珍若是當真同意，他的謀划就無法展開了。
澎湖大島可以養民，也可以屯糧，同時還可以作為一個中轉站，若是能趁着中原大戰，將此處經營好了，未必不可以將此作為跳板前往三嶼、三佛齊等地。
這些地方現如今連個國家都沒有，當地除了出海的百姓之外，就只剩下土著了，甚至有些地方連土著都沒有。
這要是不好好利用，順便儘可能快速地培養海軍，方信覺得都對不起自己穿越者的身份。
可方國珍不一定會同意！
想到這些，方信心中便是一陣苦澀。
“行了，你們先出去休息休息吧，這段時間辛苦了。”
先將之前清量土地的人請出去后，方信嚴肅地對方禮道：“大哥，我覺得咱們必須要統一想法了。”
沒有外人在場，方禮也不再裝樣子了，皺着眉頭道：“澎湖大島有什麼好的？這裏只可能作為一個屯糧地罷了，四弟你這麼聰明，難道就看不出來嗎？”
“可這裏能養兵，能夠養出出海的兵，還能養出縱橫南洋無敵手的士卒！”
方信看了眼方搏，見到後者不想開口之後，嚴肅地看向方禮道：“大哥你還看不出來嗎？我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咱們家。”
“可是……”
方禮又要開口。
方信沒有秉持禮貌讓其說完，而是直接打斷道：“如果，把這座島給你呢？以後你就是這裏的王，麾下掌管數百萬軍民，每年糧食產量幾十萬，幾百萬石，還有金礦銀礦。
大哥你願意嗎？”
“六哥，如果把這座島讓你來管呢？當地的收入，也就是不管田稅還是商稅，都給你十分之一，你願意嗎？”
方禮和方搏震驚了。
方信卻沒有停下，而是忽然指向了南面道：“就在這個方向，像這樣的島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你們的兒子，孫子，未來將會每個人得到一個島嶼。
現如今的我們，只需要帶來十幾萬災民，或者是幾十萬災民，二三十年之後，這個想法就真的可以實現了。
難道大哥跟搏哥就真的不動心嗎？這可是能夠世世代代傳承的東西，而且伴隨着探索，咱們家的兒孫將會佔據更多的版圖，完全不怕封地一代代的縮小。”
“你，你……”
方禮震撼地看着方信，好半晌才開口道：“你的意思是，讓咱們的父親，在海外稱帝？！”
“這豈不是世代富貴？！”方搏同樣張大了嘴巴。
兩人說完，下意識地對視了一眼，忽然發現方家野心最大的不是方國珍，而是眼前這個才剛剛十歲的妖孽，方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