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帝君（3）
“晚上好，一直以來讓我很不爽的仙人。”說出仙人二字的時候，他格外地加重了聲音。
“不爽？你是指哪方面？”白色衣衫被油污蹭到的仙人順手在自己的衣服上又擦上了春卷的醬料，以近乎地痞流氓的態度和皇帝講話。
“你完全不在可控範圍內，而且對我來說敵友不明。”
“我和你兄弟陸判是朋友。”
“這並不代表你就是我的朋友，而且據我所知，是你引導了他的死。”白幢稍微向後退了一步，觸碰到了一團凝膠狀的東西，用餘光掃了一眼之後，他發現那似乎是這個世界本身。
“正如你所見，我現在也正在引導你，引導你發現那邊的國度，引導你開始發展海洋貿易……”他身邊大概半徑兩米的圈子像是一個空泡，包裹着他們二人之間的距離，隔離於模糊的世界之外。
“你希望我們發展……”
“對。”
“目的僅僅如此？”
“當然，不過發展只是達到目的的一部分，現階段可以說是還在加速曲線之中，距離我需要的那個制高點還遠着呢。”
“說實話，我有些懷疑。”
“也是，作為我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承認的王，我應該讓你學會知曉。”
“知曉？”
“也就是，睜開眼。”
白幢還沒等反應過來，那白衣人的手指便觸碰到了他的太陽穴，世界瞬間陷入了沉寂的黑色永夜。
沒有星光，沒有顏色，沒有波動，也沒有任何能被稱為變化的事物存在。
死亡也不過如此。
“來吧，睜開眼。”
白幢的雙眸仿若真的受到了這一聲呼喚的影響，緩緩睜開。
於裂隙之中，他看到了第一縷光，從世界的邊緣滲透、發散、感染着寧靜的黑色，將它原本無有的輪廓描繪而出。
在那些光散發而出的位置，一種萌生的熱烈召喚着他，源於生靈內心的趨光性讓他恍惚間邁出了第一步。
腳步在虛空中踏下的瞬間，無數同樣熱烈、同樣溫暖的光束從他的腳下噴薄而出，應和着那道逐漸發散的裂隙光束而去。
“這是一切的開始，生靈的本相。”
“於無盡虛無中獨自擁有意義的殘穢，秩序走向熵增的開端，崩毀的第一重造就者。”
“無有之物被閃耀，無形之物被映影，喧鬧從此充斥了這片虛無。”
“病患之處當然無法被容忍，就算是擁有蒼穹如此龐大的生物也無法忍耐，祂將以滅絕來剪切病害。”
“我的兩位師傅在第一次大崩壞來臨之時，將世界的輪廓穩固下來，以無數靈先、仙靈之魂生鑄造了道演之型，在此等道天之下形成了足以蘊化眾生的天地。”
“這些靈生在他們二位看來，不過是靈先隕落之時留下的殘渣，但在我看來，你們才是將生靈之息傳遞出去的關鍵。”
“隔壁的宇宙是上一個發生病變的個體，祂沒有被蒼茫毀滅，蟄伏之後以自身之子反轉了規則，徹底脫離了蒼茫獨自存在。”
“但吾等宇宙已然遭受了一次毀滅，道靈徹底崩潰，無法再承受如此的損傷，故此，我打算來一次移花接木。”
“播種。”
白幢的視線突破了自身的界限，被拋向了界外，時間封凍之地。
“這裏只有我的師叔和另外一個宇宙的存在能夠往返，其它的一切都會被徹底封凍在時間冰晶之中。”
“我們就像是畫中之人，對於蒼茫完全不是一個層面的存在，在你們完成徹底的遷徙準備之前，我會想辦法解決介質不同的問題。”
啪嗒。
白幢發現自己驟然間回到了曾經的王都角樓之上，手中心愛的骨質摺扇掉到了地上。
那名白衣之人拾起摺扇，將它遞給了白幢。
白幢下意識一接，一個帶着冰冷寒意的東西刺入了他的手掌之中，沒什麼痛感，甚至有點舒適。
“這東西，就拜託你傳遞下去了，它是文明進步的引擎，也是開拓強大的基石，當然也是你實現願望的工具，隨你怎麼去用。”
白衣人沒有回頭看，站在欄杆之上，望着天邊的月亮，“你是我第一個作品的結尾，也是連接世界的鑰匙，這點你明白吧。”
“明白。”
“建議你研究一下我給你的火藥配方，那玩意能搞出很多好東西。”
“您……”
“走了。”
踏步，飄散，連空氣流動都沒有引起。
“陛下，他……他見我的時候可不是這樣的……”
“行了，趕快通知廚房，我餓了，準備些抗餓的吃食，我快開會了。”
“得令！”仿若得到赦令的武舉人飛身躍起，跳上了宮院圍牆，向著廚房的方向直線前進。
白幢攤開手掌，掌心之中原本應該是肉的位置嵌入了一顆六棱花紋的黑色石塊，光滑的表面已經有些溫熱了。
火藥……
硝石、木炭粉、火絨。
劇烈燃燒。
這東西做投擲武器很不錯。
明天吧，明天上朝的時候再麻煩他們好了，今天已經快晚上了。
我記得陸判那小子去世的時候身邊就帶着這東西，看來是仙人給我們留下的續命之物。
我是要遭什麼血光之災了么。
白幢在木質的階梯上一步一步走着，聞到了一絲油炸食品的味道，廚房的煙囪里冒着滾滾的煙氣。
宇宙什麼的，先放到一邊去。
這人間煙火我還是貪戀了些許，要是剛才那傢伙像是以前兒時傳說中的仙人一般邀我去修仙的話，我還真不會答應。
怎料這神仙竟與我想像的如此不同，他所謀划之事早就超脫了我們可以仰望的範疇。
“陛下！這酥餅您先墊一墊，大師傅說剩下的正在做！”
剛才那名武舉人托着一盤炸好的酥肉餅跑回了白幢身邊，風塵之氣中帶着廚房特有的百味鮮香。
“好，你也歇一會，跑來跑去怪累的。”
溫柔的氣味與溫度讓這酥餅在此刻美味了不少，油炸之後酥脆的表皮與肉餡在白幢的口腔中混合，帶來的滿足感徹底衝散了他腦海中殘留的那片星空的空曠之感。
還是人間美好。
終於到學校了。
家裏的破事我真的不想管了，長子就得扛起責任什麼的太煩了。
媽個雞現代社會還要搞什麼宗族制。
我不是有弟弟么，交給他不就完了。
我這一坨坨難不成還真的想把我扶上牆不成？
（還是寫東西舒坦，看電影似的。）
能看到的謝謝各位，祝你們闔家歡樂。（別跟我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