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昨天說了什麼
聽了這位不速之客的簡短介紹,陳浪瞬間睡意全無。中城令尹湯銓的名頭,以前陳浪從來未曾耳聞,但湯銓剛才那番話,證明他絕非等閑之輩。
但凡懷寧有什麼難解的大案,總會第一時間找到湯銓……
據此推斷,湯銓即為這個時代的名偵探柯南,或者說是這個時代的包拯。
牛逼!
“如果殿下不嫌棄湯某,可否容湯某問幾個問題?”湯銓面帶微笑,一屁股坐在又臟又臭的地板。
哼,叫許皇親自來跟我講話還差不多!
陳浪打量面前的漢子,原本準備丟出上邊那句話擺一擺譜。但略加思忖之後,又覺得沒必要。想想自己昨夜被軍隊投入天牢,而今早第一個出現的竟為湯銓,如此便說明許皇對湯銓的信任,以及湯銓這傢伙的本事。
問話就問話,難不成柯南還會冤枉好人?
想到這,陳浪便輕輕聳了聳肩膀,盤腿在湯銓面前坐下。
湯銓表面雲淡風輕,實則留意着陳浪的一舉一動,包括細微的面部表情。
憑過往累積的諸多辦案經驗,湯銓自信能用肉眼看穿嫌疑人,無論嫌疑人是三教九流,達官貴人,抑或皇親國戚。
那麼此時此刻,湯銓怎麼看盤腿坐下的陳浪呢?
說實話,他沒有看出來。究其原因,恐怕是因為本次案件事關重大,而嫌疑人的身份亦非同小可,湯銓一個小小三品官,還真不敢妄下論斷。
來時路上,湯銓想過盤問的程序,但現在與梁國太子面對面坐着,湯銓忽然察覺無需對陳浪用什麼套路,雙方開誠佈公地談一談,無疑為最佳的對話方式。
陳浪面無表情,停頓好幾秒都沒見湯銓開口,於是乾脆直截了當地說:“昨夜摘星樓失火與我無關,行刺許皇的刺客同樣與我無關。”
“嗯……”湯銓微微頷首,索性順着陳浪的話題發出疑問:“殿下如何證明,你與兩起案件無關呢?”
聽他這樣講,陳浪便有些動怒,梗着脖子,陳浪反問:“如果我曉得摘星樓將要失火,又為什麼參加許皇的宴會呢?”
湯銓搖頭和氣地道:“這並不能證明你與案件無關。”
我呸!
陳浪在腦海憤懣地唾罵。但氣憤歸氣憤,陳浪其實心知肚明,光憑三言兩語的確沒法自證清白,相反刺客臨死前的誣陷指證,卻具有很強的殺傷力。
換作任何人都會因此而懷疑陳浪。
“聽說,昨夜宴會上你並沒有喝什麼酒。”湯銓開始有條不紊地主動出擊,“這與之前殿下在接風洗塵宴上的風格,略有出入啊。”
“洗塵宴就是玩,且我為主角,所以玩着玩着便忘乎所以;可中秋宴會更像許國王室的家宴,宴會過程中還得吟詩作賦以助興,本王才疏學淺,哪敢喝多。”
陳浪急中生智地搪塞。
“昨夜摘星樓火勢越燒越旺,你怎麼想出拿被子做繩的方法,脫離險境?”湯銓繼續發問。
“求生本能而已。”陳浪脫口而出。他肯定不會告訴湯銓,以前讀書的時候,陳浪與同學就用過類似招術,拿被子擰成繩,然後從學校宿舍外牆悄悄溜走。
“是嗎?”
湯銓故意拖長語調。
陳浪冷言:“倘若我真想行刺許皇,又為何要幫助許皇從摘星樓第五層逃脫,要曉得大火燒到第五層,不僅許皇,就連其他王室成員,也會葬生火海。”
“殿下這樣講倒也沒有錯。”湯銓說著說著忽然話鋒一轉,“但,昨夜有百姓親眼看見,那名刺客行刺許皇之前,曾經與你有過交談。這點你要如何解釋?”
陳浪聞言有些懵,沒想到連這樣的細節,都被湯銓掌握到了。沒辦法,陳浪唯有小聲回復:“當時我手握被子繩索,刺客隨便一問,而我隨便一答。”
“刺客問的是什麼?殿下回答的又是什麼?”湯銓加快語速。
陳浪心中嘀咕,昨夜人聲鼎沸,按說老百姓八成聽不見自己與刺客的對話。如此說來,陳浪現在應該選擇撒個謊嗎?
畢竟那簡單的一問一答有可能加重陳浪嫌疑。
“昨夜才發生的事情,殿下已經忘記呢?”湯銓故意提高說話音量。
不!
現在不能撒謊!說不定湯銓早就知曉陳浪與刺客的對話內容,之所以裝成不知道的樣子,就是想看看陳浪心中有沒有鬼。
“刺客問我,從那邊繩索滑落的人,是不是許國皇帝,而我隨口回答了一個字,對。”陳浪最終沒有隱瞞。
哎~
湯銓冷不丁地嘆口氣,接着略顯無奈地搖頭:“刺客行刺前與你有過交談,交談內容言簡意賅,就是告訴刺客誰乃許皇。刺客行動失敗自殺,又親手指認,是你在背後操縱,你可別告訴我,這一切僅僅為巧合。”
呃……
這個問題真的很難說明白。
陳浪皺了皺眉頭:“照湯大人的意思,我沒法證明自己與案件無關,但刺客卻能證明,我與案件有關?”
湯銓保持微笑,沒有說話不置可否。
陳浪感覺眼前發黑,明明跟自己毫無瓜葛的事情,現在弄得證據確鑿一樣。他努力回憶,回憶過往看過的偵探動畫及電視劇,情急之中,陳浪咬着牙齒道:“法理上應當講究疑罪從無……”
“啥?”
陳浪還沒說完,湯銓便懵懵懂懂地打斷了他的話。
“湯大人是否考慮過本王的犯罪動機?”陳浪連忙改口。他心中暗自苦笑,在這個年代扯什麼疑罪從無,基本上等同於狡辯,就是中二病又犯了。
“想過,但湯某實在想不出來。”湯銓倒也不賣關子。
見他如此直白,陳浪便加快語速追問:“昨夜抓到可疑人員嗎?摘星樓失火的現場,後來去考察過嗎?”
湯銓緩緩道:“可疑人員抓了不少,衙役們正在進行初審。而失火現場,我等會離開天牢之後就將去察驗。”
“我也去。”陳浪擲地有聲地道。他很清楚,唯有深入探案最前線,才更可能洗刷自己背負的冤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