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勸降書
在國主說出議和，眾人還在討論議和章程的時候，邊境的一封勸降書遞到了我爹手裏。
我爹看着勸降書，久久不語。這對於他一個縱橫疆場的老將，不能保護自己的國家，是一個巨大的恥辱。
他很想跟周國大軍生死一戰，但是看着這些年輕的面孔，他不能，後方的孩子，妻子在等着他們回去。
“將軍！我們……”
我爹嘆了口氣，“哎，把這封信傳給國主吧，交由他定奪。”我爹這話一說，在座的將軍都感受到深深的無力感。
等到所有人退下后，我哥悄悄對我爹說道“爹，剛剛我看見勸降書上的內容，要交出我褒國的情報系統，那不會就是爹你掌管的那個吧?”
我爹嘆了口氣，“還能是什麼？就是我掌控的那暗線。”我爹說著，突然一驚“壞了！姒兒！”
“啊，爹，你說什麼？什麼壞了？關姒兒什麼事？”我哥不解的問道。
“我走之前把暗線交給了姒兒管理，而我們現在被困在這裏，恐怕姒兒危險了！”我爹憂心忡忡。
“什麼？那豈不是要把姒兒送出去！怎麼可以這樣！”我哥發瘋似的要把送信的追回來，但是被我爹攔住了。
“戰兒，來不及了！在這個時候，國主他們一定會答應這個條件的，我們如果反對，那就是不顧我褒國將士與百姓。是我們對不起姒兒，我父子兩戰場失利，卻要姒兒受罪。”我爹就像老了十歲，形容枯槁。
我哥聽完，坐在了地上，感到了深深的無奈。他第一次覺得自己這麼的沒用。
勸降信被快馬加鞭送到國主手中，據說馬都跑死三匹。
國主看到這封信，感覺很是屈辱，把信扔了出去，可是過一會兒又讓人撿了回來。本來就決定議和了，現在周國再拿來勸降書，還有多少差別呢？
“叫他們上朝議事吧！”國主嘆息，讓人通知下去。
“大家看看吧，這是剛從邊境八百里加急送來的周國勸降書。說說你們的意見吧！”國主讓人把信拿了下來，給眾人傳閱。
而我也看見了，其中內容，要交出褒國情報系統，以及其他種種賠償。
“國主，這是好事，周國的勸降書是來勸降，但是並沒有要求我們做出過多的賠償，只是要我們把情報系統交出去，這比我們之前擬定的合約來說，已經是比較好的條件了。”
“國主，此事恐怕有詐，周國明明勝局在握，伸手可得，為什麼還要勸降。而且居然沒有要求我們做出巨額賠款，只是要求我們交出情報系統，恐怕有詐。”
“國主，臣以為可行。”
“國主，臣以為…………”
看着紛紛亂亂的朝堂，大多數人都同意了勸降書的條件，甚至有人還在慶幸，國主臉色鐵青。
他很想發作，可是卻不知道能說什麼，這都是自己提拔的臣子，而且雖然他們說的很難聽，但是這是事實。
“姒兒，你覺得呢？你掌管我褒國情報系統，你對這個勸降書有什麼感受嗎？說說你的看法吧！”國主睜開疲憊的雙眼，看着我。
而這句話引起大殿上許多人的震驚。
“什麼？我國的情報系統是由褒公主掌管的嗎？”
“那豈不是要把公主交出去！”
“不行，不可以，不能把公主交出去。”
“怎麼不行，公主也是我褒國的人，為我我國犧牲，那就是值得的。”
我抬起頭，看着國主，我知道，對於勸降書的內容，他意動了，問我一次，不過是象徵性的，我反對的話，在座的大臣恐怕都會群起而攻，一堆大義壓下來吧。
既然如此，那我還說什麼呢？“回國主，我沒有意見，能為褒國做一件事，是我的榮幸，全憑國主安排。”
“公主大義！褒國之幸！”
“公主大義！褒國之幸！”
“公主大義！褒國之幸！”
…………………………
聽着他們的恭維，我感覺到一種苦澀，這是我沒有感受過的滋味。
“姒兒，委屈你了！是舅舅對不起你！”國主走了下來，來到我身邊，看着只到他肩膀的我。心疼的抱住了我，而他也流下了淚。
人們常說男兒有淚不輕彈，而帝王之淚，更是難見。褒國立國一百七十餘年，經歷大大小小戰爭無數，有勝有敗，但是從沒有一次像這樣的難受。國主感覺到這樣的無力，周國的大軍壓下來，根本沒有辦法防禦。
“姒兒，我之前答應賜你封號，雖然說了，但是卻還沒有昭告天下，現在，卻要讓你受此屈辱。是我無能啊！”國主看着我，輕輕的說著。
“傳旨，公主赫連姒，掌褒國情報系統，勞苦功高，賜封號為“褒”，以國為姓。”國主下令，旨意飛速傳出。
“參見褒公主！”
“參見褒公主！”
………………
“傳書周國，三日後，褒國在翼城外五里處投降。”國主說出這句話，一口血吐出，癱坐在大殿上。
“國主！”
“國主，保重身體啊！”
“我沒事，你們都下去吧。去準備需要的東西吧，還有，公主的一切待遇儀仗以最高規格辦理。”安排好了之後，國主擦了擦嘴角的血，對我說道“姒兒，回去看看你娘吧！替我向王姐說一聲，我對不起她。”
“國主，你言重了，我都知道，我想，娘會理解的！”我安慰到，無悲無喜。
離開王宮之前我見到了一個人，枋雨。“見過褒公主！”我以國為姓，算是與國主地位平等，她們見了我都要見禮。
“免禮。好久不見了，枋雨公主。”
“是啊，好久不見了，以後，恐怕更難見了！”
“嗯，想來也是。這次看來，我也沒能掙扎脫，我曾經還興奮，我掙扎贏了，雖然你說不怪我，但是事實上我也內疚，看你過得還好，我也比較安慰，這次一走，不知道有生之年還能不能再見了！”
“但至少，掙扎過不是?我過得很好，希望褒公主此去，也過得好！”
“謝謝，借你吉言！我該走了，再見，哦不，沒有再見！”我說著，大踏步的走了出去，走上回家的路。
枋雨在後面盯着我的背影好久，“再見！”她輕輕的說道，聲音輕微的她身旁的侍女都難以聽清。
回到相國府，娘已經在門口等我了。她的臉上還有淚痕，明顯哭過，看來她知道了！
看見我回來，她衝過來緊緊的抱住我，“姒兒！”
“娘！”我回手抱住她，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浮板一樣，緊緊的抱住了她，好久，好久，我自己都感覺到呼吸困難了，才鬆開。
“姒兒，我做了你最愛吃的湯，還有許多菜，餓了吧?我們回去吧！”娘小心翼翼的拉着我，走回了相國府。
“嗯！”
一路上我們都沒有說話，走到了飯桌上，娘一直在給我夾菜，眼裏淚水在打轉，但是就是沒有流出來，臉上還露出一個非常牽強的笑容。
“來，姒兒，多吃點，這個是你最愛的蓮花羹，還有這個，你最喜歡吃的，以前還老和你哥搶的，這個，這個，多吃點，你爹不在，沒有人偷吃，多吃點。”我娘不斷的給我夾菜，我的碗裏都堆了好高好高。
“娘，裝不下了。”看着還在不斷夾菜的娘，我體會到一種心痛，真的好痛，比王丟了還痛，這是為什麼？誰能告訴我，這到底是為什麼？為什麼我感覺心好痛，好想哭。
“啊！裝不下了啊！沒，沒關係，姒兒，你快吃，多吃點，以後，你要是去周國了，就吃不到了……嗚嗚……”我娘說著說著，再也忍不住，哭了出來，淚如雨下。筷子和碗都掉到了地上。
“姒兒！”我娘再一次緊緊的抱着我。
“娘！”
“姒兒，娘知道你難受，難受就哭出來吧！姒兒！姒兒！娘捨不得你啊！姒兒！”娘的淚水把我衣服都打濕了，我能感受到那溫熱。
我的眼角也有淚水，不是因為我自己，而是因為我娘，這份親情，是我沒有感受過的。我甚至不明白這叫親情，因為我為人的時間，還是太短了，我更多的時候，還是記着自己是只小狐狸。
可是現在，我感受到了為人的感覺，一點都不好受，做人，好苦，心裏真的好苦。為什麼要這麼苦，我不要這麼苦……
“姒兒，姒兒，”我娘突然站了起來，拉着我，“姒兒，你快跑吧，趁現在天黑，你快跑吧！跑的越遠越好，去哪都行，快跑吧！”
我拉住了娘，“娘，飯還沒有吃完，我們吃完再說吧。”
“啊！飯，對，飯，姒兒，多吃點，來姒兒，多吃點。”我娘又想給我夾菜，但是抖動的手根本夾不了，反而把菜都打倒了！
我娘再一次淚崩了！“嗚嗚……姒兒！”
我伸手，摟緊他，“娘，不哭了，乖啊。這次的事情我都知道，我也答應了，我們不跑，也不哭了！我走了，以後哥哥和爹都會回來的。娘，你知道嗎？謝謝你，讓我體會到做人的感受，雖然很苦澀，但是卻又很幸福！”
我抱着娘好久，娘睡著了，我把娘抱到了床上，並把之前得到的靈石放在了娘枕邊，讓娘安心的睡下了。
看着天空的雲，被風一吹，就散了，那後面的星星，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