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陌上花開
此刻茶餐廳里並沒有多少人,畢竟這個時間已經過了最佳喝下午茶的時候,餐廳里彈奏着蕭邦的別離曲,幽怨纏綿的音樂緩緩的充斥着整個茶餐廳。
郁向晚偏頭去看坐在鋼琴前彈奏的人,修長的手指在黑白琴鍵上跳躍,郁向晚有一瞬間的恍惚,眼神也有一霎那淡淡的愁緒,絲絲縷縷的從她眼中散發出來。
易時和崔升肖景睿正好站在街邊準備過馬路,此刻正好是紅燈,易時百無聊賴的將手插進破洞牛仔褲兜里,一隻腳踢了踢地面棱形的石板。
“老大,真要回去啊?這不還早么,要不咱再去打把電玩?”肖景睿在旁邊說道。
“下午最後一節是閻羅王的課,小睿睿,你想期末開天窗?”崔升挑眼看向肖景睿。
易時沒有說話,紅燈有些長,他有些不耐的四周看了看,帥氣的臉眉頭輕皺,彰顯着他此刻心裏的煩躁。
這一看,易時便看到旁邊透明玻璃映出的那抹倩影,易時一愣,眯了眯眼,是她?
那個白茶一樣的女人,唔,不對,是白茶一樣的寡婦!
還真是巧,竟然會在這裏碰到。易時嘴角揚起,浮現出一絲玩味兒。
“小七,要不要喝奶茶?”易時突然扭頭朝肖景睿問道。
“啊?”肖景睿愣了愣,沒明白為什麼易時突然提到奶茶。
易時看到肖景睿呆愣的樣子不耐的走過去伸腿踢了踢肖景睿的腿,“啊什麼啊,喝不喝?”
“老大,你想喝?你不是說奶茶是小姑娘喝的么,說男人喝奶茶很娘。”肖景睿說著抬了抬眼皮小心翼翼的觀察着易時。
“廢話真多,一句話喝不喝?”易時伸手一巴掌拍到肖景睿的腦袋上。
“喝,喝,老大,你要喝什麼,我去買。”肖景睿笑得很狗腿。
他本身就喜歡吃甜食,只是因為易時說他長得就夠娘炮了,還吃甜食更娘炮,他為了讓自己看起來比較man果斷在人前戒了甜食,當然,偶爾,他也會悄悄的吃,在沒人的時候。
“不用,我去買。”易時說完抬腳就往陌上花開茶茶餐廳走去。
“哎,老大,我要大杯加草莓珍珠的奶蓋。”肖景睿扯着嗓子對着易時的背影喊道。
眼瞧着易時已經三兩步的走進陌上花開,肖景睿急急的喊道:“老大,錯了,錯了,奶茶店在旁邊,旁邊。”
陌上花開的旁邊有一間小小的奶茶店,名字很萌,叫萌牛牛,在北城的大街小巷都有分店。
肖景睿抬腳就要去追易時,老大肯定沒有吃過奶茶,所以不知道奶茶店長什麼模樣,嗯,進錯了地方,他得去把老大追回來。
只是,肖景睿剛抬腳,就被崔升拉住。
“三哥,你拉我做什麼?老大進錯地方了。”肖景睿偏頭鼓了鼓腮幫子。
“小睿睿,你覺得老大會這麼好心給你買奶茶?”崔升一針見血的指出來。
肖景睿一愣,有點摸不着頭腦,“三哥,你啥意思?”
崔升笑了笑,臉上的笑意很有內涵,讓人捉摸不透,頗有點看破一切的高深莫測。
“三,三哥,你,你笑得好像一隻老奸巨猾的狐狸啊!”肖景睿咽了咽口水,吶吶的出聲。
崔升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朝着肖景睿一腳踹了過去,沒好氣的怒道:“肖景睿,你丫的,說誰像狐狸呢。”
肖景睿跟只兔子一樣蹦得老遠,躲過了崔升那一腳。
“三哥,你別生氣,我就說個實話,你不能不讓人說實話吧,你剛才那笑容真的挺像狐狸的,而且還是老狐狸那種。”
崔升臉都氣黑了,“肖景睿,你再說信不信我收拾你?”
“好好好,不說了,我不說了還不成么,就知道威脅人。”最後一句肖景睿嘀咕得很小聲,崔升並沒有聽到。
易時走進茶餐廳,目不斜視的走到離郁向晚不遠的一個位置坐下,因為中間隔着一盆綠植,他看得見郁向晚,郁向晚卻並沒有注意到他。
其實,剛進來的時候,他是打算走過去打聲招呼的,不管如何他在白茶寡婦住的地方躲了躲,算是欠了她一個人情,沒道理現在看見了不來打個招呼。
只是,他一走進來就看見了郁向晚不是一個人,在她對面還坐了一個男人,一個裝模作樣道貌岸然的偽君子,雖然男人衣冠楚楚一副溫文爾雅的模樣,可是他是男人,最是了解男人,那男人眼神之中流露出對郁向晚的貪婪,雖然掩藏得很好,不過他還是一眼就瞧了出來。
呵,衣冠禽獸!
易時鬼使神差的就挑了這麼一個位置坐下,好歹人家幫了他,他是一個懂得報恩的人,那男人一看就是個渣,白茶寡婦一看就是個沒有見過世事險惡的,他就權當是幫一幫還了前兩天的人情。
“先生,喝點什麼?”服務員走了過來。
易時滿心思的注意力都在郁向晚和那個“偽君子”身上,隨手在菜單上指了指,開口道:“三份。”
“好的。”
易時翹着腿,側身靠在玻璃上,目光投過綠植看向郁向晚。
茶餐廳白日裏的燈光帶着淡淡的橘黃,郁向晚旁邊的燈光灑下來正好灑在她白皙的臉龐上,讓她渾身的清冷淡漠減了幾分,整個人都柔軟了一些,宛如江南雨後初露紅蕊的菡萏,易時眯了眯眼,抿着唇,渾身的痞氣無意識的收斂了兩分。
易時正琢磨着自己要不要就這麼過去提醒一下郁向晚,就聽見郁向晚淡漠清冷的聲音響起。
聲音並不高,音質清靈,似溪水一般,但卻帶着薄涼。
“程啟鳴,程維國的侄子,程氏集團市場部經理,十六歲留學M國,留學期間因猥褻,鬥毆被拘役,后被學校開除,在M國兩年交往女友不下於二十個,其中四人懷孕,逼迫其人流,回國后,進入程氏集團,與程氏旗下文娛子公司多名藝人有染,多次出入醉夢生……”
原本程啟鳴臉上還掛着溫和的笑容,隨着郁向晚如珠玉落盤的聲音,那張臉上的笑容猶如龜裂一般寸寸裂開,再也維持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