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2章 適可而止

她沒有再攔我，走了沒幾步，我聽見她在笑，笑聲銳利的像是要刺穿我的耳膜。

我的的心情愈發低落，加快了腳步離開這裏。

直到第二天，薛傲珊就像是昨天沒有見過我一樣，依舊親昵的過來挽我的手臂迎接賓客，我看見不遠處陸雷霆的身影，他穿着一身西裝，格外的筆挺。

“你該準備別的東西去了，關小姐。”薛傲珊說著輕輕推了推我的肩膀，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她推我的姿勢有些奇怪。

我沒有多想，人多眼雜，薛傲珊總不可能在大庭廣眾之下對我做些什麼，更何況，她只有我一個伴娘。

我查看着婚禮的佈置，卻沒有看見厲擎天他們，想必是並沒有覺得這場婚禮有提早來的必要。

“關小姐。”我的身後忽然傳來一聲低喃，猶如情人之間的輕聲軟語，格外醇厚。

但是這個聲音於我來說就是噩夢，我沒有回頭，只是加快了腳步，但是身後的人似乎並沒有就此放過我的意思，反而不緊不慢的跟在我身後，就像是抓到老鼠以後玩弄食物的貓咪。

我終於忍無可忍，頓下腳步回頭：“你的新娘在那邊，找我幹什麼？”

陸雷霆心情很好的勾起唇角，他手中拿着一隻高腳杯，裏面的紅酒隨着他輕晃的動作微微旋轉，這個男人固然迷人，但是過於危險，甚至讓我覺得反胃。

“我可是專程來找你的，”陸雷霆說著微微湊過來，抬手強硬的按住了我的腰，“但是你這個態度讓我很傷心呢。”

我幾乎忍無可忍的推開他，杯子裏的紅酒因為這動作撒了他一身，他像是手滑沒有拿穩一樣，手中的高腳杯落在地上，碎成無數碎片。

即便現場喧鬧，可東西碎裂的聲音卻依舊過於刺耳，甚至於讓人止不住側目而視。

陸雷霆卻像完全沒有感覺到一樣，笑盈盈的看着我，這是這一次的微笑裏帶着幾分更加危險的警告：“關小姐，有些事你總是學不乖，這讓我很傷心啊。”

我嗤笑一聲，後退一步拉開距離，杯子的碎片在燈光下折射出過於耀眼的光：“你傷不傷心，跟我有什麼關係？倒是陸先生您最好看清楚，這是你和薛小姐的婚禮，不要亂了主次才好。”

我轉身離開，陸雷霆卻並沒有拉住我，那雙帶着探究意味的目光毫不掩飾，大刺刺的盯着我，我只感覺一股寒意從頭到腳，像是被蛇盯上的獵物一樣，一旦輕舉妄動就會喪命。

這場婚禮，所有人都心懷鬼胎，甚至於新郎新娘，按照陸雷霆的反應來看，臨時換個新郎恐怕也是他們早就計劃好的事情。

只是陸雷霆的性格太過於多疑，甚至猜忌許多事物，薛傲珊這樣的人，真的還能夠再次獲得他的信任嗎？

答案是否定的。

距離婚禮開始還有五個小時，但是薛傲珊卻不見了，原先說好的最後一次室內婚禮綵排，她卻並沒有來。

“呀，新娘找不到了，我實在是有點擔心，”陸雷霆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說出這句話時我滿眼複雜，“但是婚禮進度還是要趕上的，不如就暫且由伴娘代替一下？”

我手腳發涼，終於明白薛傲珊為什麼只找了我一個伴娘，也終於明白他們彼此交易的籌碼。

不僅僅是薛傲珊要厲擎天，陸雷霆也要我，他從來沒有放棄過，哪怕被拒絕的再徹底。

說到底，他和薛傲珊是一類人，如果非要說出點不同，大概就是薛傲珊是真的愛厲擎天，甚至為此瘋魔。

但是陸雷霆不一樣，他對我純屬只是好奇，還有得不到的偏執。

“還是等新娘回來吧，如果新娘不來，這婚禮也沒必要繼續下去了。”我把捧花放在一邊，絲毫沒有搭理陸雷霆的意思，一旁的牧師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一臉無奈的看着我。

“這位小姐，您就暫且幫忙代替一下吧？”牧師也像是急於要我和陸雷霆走一遍流程，或許是語氣過於焦急，我看見陸雷霆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

看來的確是我想的那樣，薛傲珊故意消失，為的就是把我和陸雷霆放在一起，藉著綵排的名頭，舉行真正的婚禮。

“如果很需要的話，我想牧師可以暫代新娘的位置？我幫你們讀誓詞，你看怎麼樣？”我挑了挑眉看向陸雷霆，輕輕摩挲着指尖，後者並沒有回答，一時間，偌大的場地安靜下來。

我卻聽見了外面淅淅瀝瀝的雨聲，下雨了，就像是我之前看過的天氣預報一樣，這一天剛好下雨。

而且雨還不小。

“那就等新娘回來吧。”陸雷霆忽然微笑起來，他走到我身邊彎下腰，湊近我的耳朵輕輕耳語“你以為把林牧韓勸說到你們那一邊，我就沒辦法了嗎？關夜穎，你是不是有些天真過頭了？”

“陸雷霆，雖然我不知道你們到底要搞什麼把戲，但是仔細想想，”我稍稍縮回身看着他微笑，“你是不是漏了什麼？”

陸雷霆渾身一震，隨後我看見他的眸子微微一彎，像是聽見了一個有趣的彩蛋一樣笑出了聲：“我還真是沒想到啊，你現在居然還能反將我一軍了，關夜穎，我該說你是聰明了，還是我失策了？”

我沒料到他會是這種反應，但很顯然，我所說的的確正中他的死點。

林牧韓的確是被我們說服了，或者說是交易，但是交易一旦毀掉，林牧韓當然會選擇對他有利的一方。

對於厲擎天或者陸雷霆來說，林牧韓都是個不可缺少的角色，可問題就出在這裏。

“陸先生難不成沒有聽過一句話？聰明反被聰明誤，”我微微一笑，鬆了松袖口，收緊的袖子瞬間炸開，蓬鬆成了一朵潔白的花，“你需要林牧韓，但是林牧韓需要的是涵涵，你的確可以殺了涵涵，但是保護他的是誰？”

這就好像是一個死循環，陸雷霆絕對不會動林牧韓半分，但是林牧韓卻在保護陸雷霆一心要除掉的孩子。

陸雷霆臉上的表情有一瞬間僵硬了，隨後他臉上的笑化為散不開的陰沉，讓人格外的壓抑。

“你學會威脅我了，小東西。”陸雷霆的聲音依舊低沉而沙啞，最後三個字他咬的格外重，像是在刻意強調什麼。

但是很快，他又愉悅起來，喜怒無常的像是個瘋子，我還沒有說什麼，他就站直了身子擺擺手，徑直離開了小禮堂。

我的心裏隱隱約約有些不安，但是卻來不及細想那份不安到底來自於哪裏。

直到我來到禮堂前廳，薛傲珊果真在這裏，她時不時探出頭，就像是在尋找什麼一樣，只是每每尋找無果，那副模樣瞧着還有些失望。

“薛小姐，陸先生找您做最後一次婚禮排練，您去哪兒了？”在外人面前，我的面上功夫當然要做全。

“我剛剛有點事，”薛傲珊像是詫異我這麼快就出來了，目光有意無意的往我手上瞟，那股失望意味根本掩飾不住，“現在還要去嗎？”

“當然不用了。”我微微一笑，隨後將捧花塞進她手裏，目光格外的坦然，“您只需要好好做您的新娘就好。”

她沒說話，隨後垂首去化妝，我不知道她在等什麼，但是隱隱約約，我總覺得事情不如我所料，正在朝着意外的方向發展。

薛傲珊穿的正是那天婚紗店挑選的婚紗，依舊是那個溫婉的風格，看得我眉頭直皺，她到底還是沒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