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九章 水落石出
聽馮蘭芝說完，柳乘風和舒影都沉默了。
因為張小姐幫着勸馮蘭芝離開她丈夫，被她丈夫給知道了，登時耍起瘋來找上門去，時不時就騷擾張小姐，最後張小姐不堪其擾，再也不與馮蘭芝有過來往。
這麼說來，張小姐人也不錯的樣子。
柳乘風糾結起來，臉上露出了猶豫的表情。
“既然如此，不如你跟我們一起。”舒影建議道，“等這邊的事情結束了之後，我們要去找張小姐，還要去找與這件事有關的人，蘭姐兒，你要跟我們一起嗎？”
聽到舒影邀請自己去與張小姐見面，馮蘭芝臉紅了一下，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她真的願意見到我嗎？當初的事情，我也是被蒙在鼓裏，但一直沒有跟她解釋……”說著說著，馮蘭芝又氣餒起來。
“不會的，如果她真的把你當朋友。”柳乘風一錘定音，但他不知道這個決定究竟意味着什麼，直到見到了張小姐最後一面，才得出了結論。
他們派了一個背影和劉秀才差不多的人出現，柳乘風再次模仿劉秀才的筆記，將張小姐騙了出來。
屋子裏，張小姐在接到了信條之後，整個人暴躁的不行，她讓人去找張家小妾過來，問清楚，才發現對方也曾收到過這樣的字條，然而去了地方，只見到了模糊的人影。
“是不是在大晚上的？那肯定是有人假裝的……”張小姐這樣安慰着自己。
然而等到她把字條拿出來，看了上面約定的時間，張小姐一瞬間被嚇得站了起來，“怎麼可能，大白天的，他要見我？”如果是在晚上，還能解釋是人假裝的，畢竟張家小妾連劉秀才的正臉兒都沒看到。然而這一次，張小姐是真的害怕了，但她又想知道，劉秀才是否真的活着。
所以這一趟，她是必定要去的。
“張小姐的心理活動十分好把握，咱們只要出現在她面前，就足夠讓她心理防禦崩潰。雖說她幾次在我們面前表現的與劉秀才情深意重，然而眼見為實，當真正的劉秀才出現在她面前的時候，她究竟是何反應，這才足以引誘她說出真相。”
柳乘風分析得到位，舒影也就決定按照他說的計劃來辦。在白天的時候，找了個與劉秀才身形相仿的人，偽裝成劉秀才平日裏打扮的模樣。
柳乘風拿出了一個面具，看上去有些眼熟，舒影仔細一瞧，這才發現，“這東西是當初的祭祀偽裝成你的樣子所用的那套面具嗎？”
柳乘風頓了頓，“其實準確說來，應該是他留下的，沒有用過的面具，這東西可以隨意捏成任何模樣，固定之後就不會變形，到時候，張小姐見到一個活生生的劉秀才站在她面前，會是什麼反應，可就耐人尋味了。”
說實話，舒影也十分期待那樣的場面。
到了時間，柳乘風和舒影貓在草叢裏，將身子遮掩的嚴嚴實實，透過周圍植物的縫隙，望向遠方。
那裏已經提前站了一個人，是他們找到的與劉秀才身形相仿的人，柳乘風把前因後果說了說，這人又是個專門唱戲的，十分喜歡這樣的劇本，登時答應了下來。
“放心吧，舒老闆，您這件事兒，我肯定會給您老老實實辦成的。”打包票的戲子雖說覺得銀子少了點，但聽到柳乘風說，如果他能夠從張小姐那裏套出什麼話來，賞銀翻倍。
於是這人瞬間就變了副臉色，再也沒有任何多餘的話要講。
他站在一個湖邊，恰好就是張小姐當時約他見面的那個湖，邊上有個亭子，可他卻沒有站到亭子中，而是站到了亭子不遠處的陸地上。雖說假扮劉秀才的戲子，不知道柳乘風他們已經進行到了什麼地方，但也沒想到自己歪打正着，剛剛好站對了地方。
他站着的位置，恰好就是劉秀才與張小姐發脾氣、吵架，又被一榔頭打在後腦上，立馬喪生的地方。
因為不知道劉秀才說話的聲音如何，所以柳乘風囑咐了，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不能開口。
張小姐果然在規定的時間內到達了這個地方。
柳乘風和舒影在的位置，恰好能夠看到她小心翼翼朝着那邊一動的樣子。
而這一次，張小姐是獨自一人出現在這裏的，也不知道是為了躲避誰的目光，又或者自己做的事情，不願意讓別的人知道，於是只能一個人出現。
她的步子中帶着試探，時不時還會看看周圍有沒有人。但她最主要觀察的對象，還是在湖邊站着那人的身上。
湖邊的戲子動了動，張小姐的步子就停了下來，聲音中帶着顫抖，“劉郎？”
聽到了她的聲音，“劉秀才”似乎要轉過身來。
張小姐屏住了呼吸，眼睛瞪大了，看着那個方向，直到“劉秀才”那張臉真的出現在自己面前，她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沒有立刻昏厥過去。
柳乘風彷彿在看什麼直播節目，待在旁邊的草叢裏面，小嘴兒還在叭叭，“張小姐的情況看起來有些不對勁啊。”
舒影直勾勾盯着前方，“哪裏不對？”
“她這不像是見着情郎的表情，倒像是見着仇人的表情。”柳乘風細細分析，“一般來說，情人之間好不容易見面，會這樣嗎？”
舒影沉默了一下，不知道該如何反駁，“如果自己的情人不是死而復生的話，可能會正常許多吧。”
柳乘風想想，好像的確是這樣，於是釋然。
張小姐看着逐步逼近的劉秀才，看着對方面無表情的樣子，嚇得往後退了一步。
“你、你還記得……”她有些語無倫次，“你還記得當時的情景嗎？”
劉秀才充耳不聞，看着她的眼神中充斥着冰冷，然而在張小姐的解讀中自動化為了仇恨與怨氣，她哭着往後走了幾步，被雜草絆倒在了地上，“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剛好背對着我……”
柳乘風瘋狂的開始扯舒影的袖子，壓低了聲音，“她剛剛說了什麼，我沒聽錯吧？”顯然，張小姐才是這件事的罪魁禍首，她殺了人之後，還妄圖把罪名嫁禍到張家小妾的頭上。
“是你先背叛我的，你叫我蓉兒的時候，誰知道你是在叫我，還是在叫那個賤人！！”張婉蓉突然之間又變得強勢起來，臉上帶着瘋狂之色，“我怎麼說你經常在我睡著了之後跑的不見人影，回來身上還帶着胭脂味兒，我也不想懷疑你……”
真相令人唏噓，柳乘風想到，他們曾把目標對準了張家小妾，誰知道最後居然是張家小姐動的手？
馮蘭芝跟他們一起蹲着，聽到張家小姐瘋狂敘述的那些事情，幾乎不敢相信眼前的這一幕才是真相。
“她怎麼會殺人呢？她怎麼會有機會殺人。”馮蘭芝一直在重複這兩句話，顯然是不敢相信事情會是這種發展。
“劉秀才”眼睛直勾勾的望着張小姐，與原型相似的那張臉上，似笑非笑。
良久，他才張開嘴巴，“我不是你口中的劉郎，”他說話的聲音格外的深沉，誘人，“我只不過是個唱戲的罷了。”
張小姐臉色一下子變了，打從聽到了戲子開口說的那句話開始，就意識到了不對勁，因為劉秀才說話的聲音並不是如此深沉，對面的人明明與劉秀才長得一模一樣，卻又在說話的那一瞬間，露出了與劉秀才完全不一樣的表情。
“這是個圈套——”她喃喃自語起來。
與此同時，馮蘭芝從遠處跑了過來，兩人看清楚了彼此，張小姐的動作頓了頓，隨即驚訝地問道，“你怎麼會在這裏。”
周圍一堆官府之人陸陸續續的出現，張小姐已經沒有回天無力，馮蘭芝眼中慢慢溢出淚來，對於張小姐的問話不聞不問，“你怎麼會做這種事，就算劉秀才做了對不起你的事情，就像你對我說的，離開他不就好了？”
直到這個時候，張小姐才明白過來一個道理，她苦笑了一下，“當初我勸你離開你丈夫，你不也是沒有聽我的嗎？大家都是一樣，我沒有經歷過他的背叛，也就沒辦法清楚你當時的心情，只是以旁觀者來勸說你，而忽略了你的感情……如今我就遭了殃，為此付出了代價。”
事已至此，明白過來這是個圈套之後，張小姐很快就認罪伏法，對於柳乘風和舒影這二人，倒是沒有那麼多的仇恨。
她真正恨的，該是背叛自己的劉秀才，以及家中的小妾，或許還要加上她一個自己，如果沒有那麼多的執念，本不該發生如今這件事的。
最後，是馮蘭芝親自送她去了官府的。
回來之後，馮蘭芝很是消沉了一陣子。
就連去酒樓這件事，也很少做了。
想到自己與張小姐同樣的經歷，最後卻是不同的結果，馮蘭芝心中儘是感慨。這幾日她總是往外跑，一個人在家獃著，就會胡思亂想，還不如聽舒影的話，吃喝玩樂，放鬆一下。
在那之後，張小姐交代了當日發生的所有事情，她先是殺了劉秀才，隨後將半醉半醒，想要逃跑的楊靖一磚頭打暈了過去，拖到了湖邊溺死，緊接着把兩個人的屍體擺放在一起，裝作互相毆打致死的樣子。
所以，這麼說來，楊靖完全是遭遇了無妄之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