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7章 大同危矣
丁寧看了，又驚又喜，震驚的是那麼險要的山寨竟然被清兵打破了，而且英勇善戰的大寨主晁豹和三寨主李冀雙雙陣亡。竊喜的是二寨主逃脫了性命，為山寨留下了火種，將來說不定還可以東山再起。
他向店家討了筆墨紙張，寫了個條子，說自己目前在贊皇縣一帶，擬通過井陘固關去往山西大同。叮囑家中好好勸解晁英蓮，事情既然已經發生，就不要太過悲傷云云。看啾啾躍躍欲試的樣子，就把紙條綁在啾啾腿上，讓其和花花一起飛走了。
從贊皇到井陘一線，清兵幾乎封鎖了所有向西的路口，阻斷了交通。夜間，他們投宿在井陘一家客棧，店老闆登記時，翻來覆去反覆打量他們的度牒。丁寧打個問訊道：“福生無量天尊，施主來回驗看貧道的度牒，莫非有什麼疑點嗎？”
店主尷尬地一笑，從口袋裏掏出一份度牒說：“既然被道長看穿了，小人就不在遮掩。這是前些天縣衙發來的度牒樣本，讓我們比照着檢查住店的出家人帶的度牒。你們不知道，最近對出家人檢查的特別仔細。”
“喔，這是為何？”丁寧好奇地問了一句。
“還不是因為剃頭，朝廷命令：出留俗不留，留髮不留頭。出家人可以不剃頭或者剃光頭，不用剃金錢鼠尾頭。所以，不少前朝遺民紛紛扮做出家人。官府發來樣本，就是讓我們留意假冒的出家人。”
滿清剛進關時，讓男人大部剃光，僅在頭頂留銅錢大小一塊頭髮，編成辮子后像條老鼠尾巴，其粗細必須能從銅錢當中那個方孔中穿過，所以被人戲稱為“金錢鼠尾頭”（後來，隨着時間推移，留的頭髮逐漸增多。到了晚清，基本上兩隻耳朵至頭頂百會直線以前的頭髮剃去即可，辮子也粗壯起來，被稱為“陰陽頭”）。
“喔，這麼嚴格？店掌柜，您可看好了，我這是不是真的？”
“絕對是真的，道長度牒上蓋的都是知名庵觀的大印，而且是高級執事，一般人哪敢隨便假冒？官府提醒說假度牒一般製作粗糙，官府的核准章比較模糊，上面隨便蓋一兩個新章用來糊弄店家、官兵。”
“有被查到的假出家人嗎？”謝寶饒有興緻地問了一句。
“聽說鄰縣有，咱們這裏未發現。他們說，西面山裏的二大王就是假扮坤道逃跑的。所以，現在才對出家人嚴格檢查。”
店家走後，謝寶悄聲說：“咱們上次去北京找勒克德渾麻煩時，她那次就說要假扮坤道隨行，沒想到真的一語成讖了。”
丁寧聽了聽外面的動靜，故意作嗔：“少廢話，當心隔牆有耳！”
翌日清晨，啾啾帶回了紙條。晁英蓮說你們不要通過固關西行，剿滅我們山寨的主要劊子手之一的清將覃志宏把守固關，關上可能有被俘的山寨嘍啰或固關官兵，您在山寨及固關經常拋頭露面，萬一被人認出徒增麻煩。建議你們走保定、易州、紫荊關一線。
張倩倩來信說英蓮姐好可憐，孤身一人，而且二十幾歲還未嫁人。我已經與秀英商議過了，讓你這個小色鬼與晁姐姐成婚。我們對她講了，她拒絕的並不堅決，看起來心裏是願意的，便宜你了，小色鬼。
丁寧連忙寫信說，哪個廟裏沒有屈死鬼，其去咱們家還是你們告訴我才知道的，再說這主意都是你們出的好不好？算了，我不答應總成了吧？省得你們戴有色眼鏡看我。
張倩倩來信說你不許得了便宜再賣乖，要是被英蓮姐知道了她該有多傷心。秀英妹子好賴還有媽媽陪伴，英蓮姐可是孑然一身。你說，三個黃花大姑娘做坤道打扮，奔波兩千里來找你，那還不是禿子頭上的虱子——明擺着的。我可警告你，別得隴望蜀，那兩個姑娘走了。
丁寧他們由易州西行，在崎嶇的山路上走了大半天，才到了京西四大名關之一的紫荊關。其因修築於紫荊嶺上而得名。該關東騎萬仞山，西壓犀牛山，南有十八盤為險阻，北以浮圖隘口為門戶。險關居中，群峰環繞，端的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要隘，自古就是兵家必爭之地。
紫荊關城牆依山而建，蜿蜒起伏，形成四個不規則的城圈，大城套小城，戰時既可獨立防守，又可互相支援，裡外城環環相套，互通互聯。生人進關，如同進入迷魂陣一般，只有被動挨打的份兒。
丁寧他們由南而北，從十八盤靠近了東南關門，被一夥如狼似虎的門軍攔下，十多個清兵圍了上來。
一個獐頭鼠目的軍官喝道：“站住！幹什麼的？往哪裏去？”
丁寧打個聞訊：“施主，貧道由順德府而來，應大同青龍觀無塵道長之邀，去超度一些無名亡靈，使其免受墮入地獄之苦。”
“你們這幾個小老道，不是去超度姜鑲三兄弟的吧？對了，大同近日破城在即，好幾萬冥頑不化的人肯定被殺，屆時你們三個人超度得過來嗎？”一夥清兵七嘴八舌地嘲諷着。
小軍官逐一查看了他們的度牒，冷笑道：“放他們過去，大同現在每天都在死人，去三個道人有的忙活，走吧。”
丁寧進了紫荊關，心裏不由得嘀咕起來，聽門軍話中的意思，大同城已經岌岌可危了。看來，我們要加快行程，看怎麼給他們些支援。
出關走了幾十里剛過一個叫桃園的地方，就聽得前方山道上有驛馬的銅鈴響亮。丁寧見前後無人，便說：“注意，前方若只來一人，就將他截下，看看其背的塘報。”說罷，將攀岩弩拿在手中。
崎嶇的山道上，一名驛卒飛快地縱馬馳來，見前方有人便大聲吆喝着：“大同捷報，閑人讓道。耽誤塘報，腦袋要掉！閑人閃開了。”
在雙方讓開道路幾乎迎頭相遇的瞬間，丁寧向其拋出了攀岩弩鋼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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