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夢醒

尉遲敬德和程咬金兩個人面面相覷卻又無可奈何。

兩人也算是在戰場上指揮過千軍萬馬的人，在任何人面前也都不服輸，除了李世民，也很少有人敢當著他們的面劈頭蓋臉的臭罵一頓。

可是今天卻被一個小年輕臭罵了一頓，而且這個小傢伙比他們的兒子年紀還要小。

偏偏的兩個人卻沒有一點點的脾氣，誰讓他們先試探人家的？結果被人家一下子識破了。

再說了人家說的也沒錯，也許在他們看來，這就是盛世，但是在人家看來，那還真的就是一個狗屁大唐。

看看人家喝的那是什麼叫酒？恐怕全大唐都找不到那麼好的酒啊，和那酒比起來，自己以前喝的酒簡直就是白開水。

還有人家用的那些東西，只需要用手擰一下，不用柴火，不用打火石，火一下子就熊熊的燃燒起來。不用了，用了手擰一下火就滅了。

再比如讓皇帝陛下拿去的那個可以發光的東西，居然可以把太陽光都弄下來用來照亮，簡直是貪天之功據為己有啊。

還有那衣服……

最可怕的當然是那傢伙揣在衣兜里的，他們見都沒見到的東西，居然可以讓他們兩個人胸悶頭暈，噁心嘔吐，簡直是太厲害了。

這人和神仙似乎就沒有多大的差別。

怪不得連皇帝陛下賜予的太學博士的官職都辭了，太學裏邊有這些東西嗎？他會的東西那些太學博士會嗎？

兩個人互相看着點了點頭，這一次，懷玉這丫頭可真的是撿到寶了。

還好這人沒有被皇帝陛下拉攏過去，要不然可就沒有精力全力以赴的輔佐懷玉了。

有這人來教導秦懷道和秦守道兩個，應該是秦瓊在天之靈保佑的結果吧？

不過，看得出來，這傢伙對於秦府還是很有認同感的，至少沒有抵觸情緒，也沒有那麼強的戒備心理。

當程咬金要扶他的時候，他居然拿出了那東西來對付程咬金，可是當秦懷玉去扶他的時候，他居然心安理得的接受了，而且很快的睡著了。

這說明了什麼？說明他對於秦懷玉沒有絲毫的防禦心。

而且，先前尉遲敬德要去揍這傢伙的時候，秦懷玉這丫頭似乎很着急。

想到這裏，程咬金嘴角輕輕的浮出了一點笑意。

秦懷玉已經17歲了，別人家這麼大的孩子，早已經嫁人了，但是這孩子為了支撐這個家，一直遲遲沒有出嫁，到現在年齡已經，有點偏大，門當戶對，年齡又合適的豪門子弟已經不多了。

而張濟安這個傢伙，雖然只是孤身一人，但是卻已經有了涇陽縣男這個爵位作為支撐，好歹也算是貴族了，如果要把兩人撮合到一塊去，也還算勉強湊和。

最關鍵的是，這樣一來就能夠將這傢伙綁在秦府的馬車上，到那時候為了這一大家子人的生活，不由得他不把所有的才學都展示出來。

老程心裏邊這麼想着，一邊謀划，一邊微微的點頭。

尉遲敬德看着程咬金搖頭晃腦，他覺得老程的酒量顯然是不如從前了，今天才喝了這麼點酒，就開始搖晃起來。

相反，他覺得自己的酒量應該是實實在在的坐實了大唐第一酒量這個稱呼。

“你說這小子一身的才華，陛下怎麼昨天就沒有發現呢？”老黑也有點不解，開始詢問程咬金。

“這小子壓根就沒想着當那個官吧？”

“我聽寶林說，是輔機在旁邊提醒了陛下，然後陛下才給了這小子封賞，要不然的話陛下可能就會忘記了。”

“忘記是不會忘記的，陛下做事一直是有頭有尾，昨天的事，估計當時陛下一來是太高興，二來是一時沒想好，所以才滯后了。”程咬金覺得，以李世民的為人，應該不會有忘記的事情發生。

“唉，陛下的心思越來越難猜了。”尉遲敬德對李世民十分忠心，但是也慢慢的猜不中李世民的心思了。

“這也怪不得陛下，陛下這幾年事情也多，尤其是皇後娘娘走了，對陛下的打擊很大，還有太子的事情也讓陛下很費心思啊。”

“隨便他們吧，這事兒輪不到咱們操心。有時間你還不如多想想怎麼讓這小子好好教懷道和守道吧。”

程咬金輕輕一笑，“這事兒你不用操心，看俺老程的。過兩天看老夫過來，非把他肚子裏的貨都掏出來不可。”

“過兩天有時間了，過來和這小子好好聊聊，今天這事咱哥倆有點小氣了。”

程咬金搖了搖頭，“老黑，這你就錯了。你想啊，莫名其妙的來了一個陌生人，咱們當長輩的能不問清楚嗎？二哥說不定就在天上看着咱們呢。所以寧可當個小人，也不能讓這三個孩子吃虧呀。”

兩個人喝了不少的酒，又喝的猛，所以這個時候都有點困了。

本來兩人想着等到張濟安就醒了，然後再聊幾句就告別，可是等了將近一個時辰了，結果那傢伙依然睡得很實，鼾聲震天響。

看來是等不住了，於是兩人乾脆告別回家。

尉遲敬德和程咬金走後，秦懷玉就一直坐在張濟安的屋子裏等着。

她知道，張濟安昨天是受了委屈了，一個賞賜還是皇帝陛下想起來之後才給補的。換做是誰心裏都不好受，更何況這個傢伙。

她知道，張繼濟安雖然從來不說，可是他那份驕傲是寫在骨子裏邊的。

受了委屈了，再加上遠離師門，被師門拋棄，這個男人心裏面一定裝了很多的東西，今天他之所以爆發出來，估計也是壓不住了。

然而這傢伙對她可是真的好，她也從來不問他的過去，他有默契的沒有說。

她知道這是他獨自他的秘密。

他昨天告訴她，說是打算要造紙的時候，他就知道這個人是真的開始融入這個家了。

就像今天，程咬金要靠近他，他卻有着濃濃的戒備心理，而自己靠近他卻沒有絲毫的戒備心，居然很快就睡著了，還睡得這麼香。

張濟安這一覺的確睡得很沉，從早上一直睡到下午吃晚飯的時候才醒來。

這段時間太累了，自從過來他的心就沒有安靜過，尤其是遇到秦懷玉，當他得知這是在大唐貞觀年間的時候，他當時就有一種想要把這個世界完全破壞掉的衝動。

那一刻如果給他一個能夠炸到老天爺的炸彈，他絕對會毫不猶豫的扔出去。

到了秦府之後好幾天，他甚至都覺得這一切都不是真實的，這可能只是一個夢罷了，也許過幾天自己的夢就醒了，就回歸現實世界了。

原來逐漸的，他終於意識到，這可能就是真的，尤其是昨天，李世民算是給他上了一課。

這人啊，還是要經歷社會的毒打才能夠成長。

今天程咬金和尉遲敬德來了，更是讓他的幻想徹底破滅，他終於沒辦法欺騙自己了，現實，這就是血淋淋的現實啊。

終於要和原來的世界徹底的一刀兩斷了！

如果說昨天他有着接受現實的覺悟，那只是在認知領域的覺悟，而今天則是從內心深處情感領域的俱樂部。

昨天他還想着既然到了這個時間，那就安安穩穩的待着，接受這個現實吧。

然而今天，在喝醉酒的那一刻他才發現，認識世界是一回事，接受時間是另一回事。

就像一個人失戀了，知道自己失戀了和從心底接受失戀，也是完全不同的情感體驗。

一覺醒來所有的負擔都放下了，擦擦眼淚，該上路了。

從此以後這裏就是自己的家了，這姐弟三個，就是自己的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