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白衣北河候
(ps:依舊是更新了兩章,只不過前面是覆蓋了舊的無用章節,所以可能沒有更新顯示,各位書友可以往前翻一章。)
天穹將暗,夜幕降臨。
身着青衫與一襲黑衣的兩位少年,坐在第三山與第四山交界處的一塊巨大青石之上,眺望遠方,漫無目的的聊着天。
“二易,你說,我們倆有多久沒像今天這樣,坐在一起好好聊天了?”忽然,黑衣少年心血來潮的問道。
“大概……有四五年了吧。”青衫少年思索片刻,道。
“是啊,四五年了。”掰了掰手指,嘴裏叼着根狗尾草的黑衣少年,笑道:“好像是從你大楓哥前往中州求學開始,你我之間就一下子變忙了許多。”
“記得以前我倆可是經常一起出去,白天打獵,晚上就隨便找個合適的地方露營,天南海北的聊,彷彿天底下的豪言壯志,都被我倆說盡了。”
雙手枕於腦後,黑衣少年仰面睡在巨大青石之上,看着漫天星辰,陷入回憶中。
“但是,這樣的日子總要到頭的,就好比我是秦家的二公子,而你是陳家景字輩唯一一人,我們……逃不掉。”
搖了搖頭,青衫少年心生感慨。
人總是要長大的,隨着年齡的增長,煩惱大於歡樂,責任多於牛毛,這便是成長的代價。
黑衣少年再度問道:“對了,二易,自從昌泉苗圃那件事後,你這一個多月,真的是在長青靈泉閉關?”
“沒有,我不小心闖進了毒霧瘴林,若不是有我大哥的避瘴符,差點就丟了小命。”秦易搖搖頭,面對陳景行坦言說出,直言不諱。
“我就說嘛,當時秦山叔公動靜那麼大,肯定是有事,原來你是進了毒霧瘴林。”
陳景行也不驚訝,也不多問,只是嘴裏依舊叼着那根狗尾巴草,笑道:“怎麼樣,毒霧瘴林好不好玩,啥時候帶我也一起去闖闖?”
“不怎麼好玩,不僅是瘴毒,毒霧瘴林里有金丹妖蟒的傳聞,也是真的,”
秦易正色道:“除此之外,還有很多更可怕的東西,以我目前的實力,遠遠不足以帶你進去。”
一想到那致命毒瘴,那龍椅枯骨,青衫少年至今仍是后怕不已。
“這樣啊……”
聽到這,陳景行點到為止,不再多問。
“二易,那你說我們兩個以後如果真的成了家主,會不會連王鵬舉也比不過,致使家族勢力大不如前?”
望着漫天星空,話鋒一轉,那個彷彿一直是弔兒郎當的黑衣少年,像是卸下所有偽裝,滿面愁容。
“有可能,至少目前來說,我覺得我們比不上他。”
秦易非常清晰的認識到自己的缺點,老老實實道:“王鵬舉現在已經是什勞子斬基一境,明明未曾晉陞築基,卻能做到築基期才能做到的真元外放,為人處世的手段也比我們倆高明許多,如果我們再不進步,恐怕會被他越拉越遠。”
陳景行苦着一張皺巴巴的臉,和秦易掏心窩子道:“所以啊,二易,有時候,我真的很害怕,害怕以後大父真的讓我接管陳家。”
“你說,就我這憊賴的性子,讓我插科打諢可以,可要是讓我做家主,我哪有能力管好這麼一個偌大的家族……”
聞言,秦易沉默良久。
陳景行如今的憂慮,何嘗又不是他秦易擔心的地方?
君子之澤,五世而斬,長輩們締造的家族榮耀,終究是長輩的,繼任者如果扛不起家族大梁,那家族的衰敗亦是眨眼之間。
“景行,莫要氣餒,我們也有屬於我們的優勢。”
虛握的拳頭漸漸攥緊,青衫少年給自己打氣道:“王鵬舉今年已經二十六歲,比我大哥還要年長一歲,然而他在我們這個年紀,修為還不如我們,我相信,咱倆以後的成就,一定會比他還要高!”
“現在比他差又怎樣,只要我們願意去追趕,乾坤未定,你我便皆是黑馬!”
“對,說得好,乾坤未定,你我皆是黑馬!”陳景行哈哈大笑,抬起手,與秦易來了一個響亮的擊掌。
掌聲清脆,相視一笑,彷彿又回到了那些個豪言壯語的夏天。
“說些正經的,二易,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陳景行正色道。
“原本我是打算去參加北域青年大比,但是我大哥卻和我說,那是小孩子過家家的玩意兒,並不建議我去。”
輕輕摩挲着手裏平平無奇的乾坤戒,青衫少年的眸中劃過一絲沒落。
“其實,我也知道,這是大哥在安慰我,以我現在的實力,參加北域大比,恐怕連前百都排不進去,除非我能像王鵬舉那般,也進入那所謂的斬基境,恐怕才有一線生機。”
“那看來咱倆差不多。”
陳景行恢復那種玩世不恭的模樣,笑道:“我原本是想去軍中歷練,你知道的,雖然軍中危險大,但是也更磨鍊意志,我等修士在沙場上,在血與火的歷練中,修行提升往往更快。”
秦易疑惑道:“那你又是為何沒去?”
黑衣少年嘴角露出一絲苦笑。
“我大父不許,因為二叔的緣故,也是為了避嫌。”
秦易恍然大悟。
陳景行的二叔陳北河,生平極為傳奇。
六十年前,陳北河曾以北域大比魁首之名,求學於號稱南瞻部洲第一書院的地階書院——稷下書院修行。
當時的北域大比還沒有如今這般影響遠大,西嶺更是素有蠻荒之名,因此,陳北河所造成的的轟動,完全不比昔日的秦楓少上半分。
只不過陳北河的師承就在南瞻,北域那些世家大族再怎麼狂妄,也不敢在元嬰大儒的眼皮子底下動手腳。
一時間,西嶺陳家,風頭無二。
後來,陳北河自稷下書院鑄就大道金丹,更是在成功出師之後,毅然決然的選擇放棄了書院留職,主動請纓,回到了蠻荒西嶺,擔任起品階低微的青衣巡察使。
書院好友同窗曾問於陳北河,不解道:“周天書院鐵律,書院修行者不可再參與家族事務,而你又是恩師名下最得意的弟子,好不容易才從西嶺的蠻荒之地跳出,明明有着更加遠大光明的未來,為何執迷不悟,重返西嶺,蹉跎光陰?”
陳北河笑道:“我本就出身西嶺,也正是因為這片你們眼中的蠻荒之地,才有我今日的成就。”
“在你們看來,我前往稷下書院求學的目的,是為了讓自己擺脫西嶺這個蠻荒之地;可只有我自己才最清楚,我終其一生所追求的,不過只是為了讓我的家鄉擺脫蠻荒之名。”
如此樸素而堅定的信念,令同窗好友肅然起敬。
後來,在陳北河的努力下,經歷天魔之痛后,西嶺再次重獲生機。
同時,也是在他的任期下,遍佈周天的神工鬼谷與巧奪天坊,正式在西嶺坊市開設店鋪,落下腳根。
隨着時間流逝,陳北河的地位也越來越高。
直到如今手握軍機大權,成為北域大豐王朝三大柱石之一的白衣北河候!
唯一遺憾的是,北河候陳北河至今未曾婚配,由於書院出師的緣故,姓氏魂燈也從家族祠堂正式除名,與家族再無半點瓜葛。
陳景行若是投身行伍,成為王朝修士大軍的一員,不出成績還好,若是做出哪怕一丁點成就,朝堂之上所有人的目光,都會聚集到陳北河身上。
陳家老祖擔心的地方就在這,朝堂上那些敵對於陳北河的勢力,雖奈何不了白衣北河候,可轉而向投身行伍的陳景行發泄出手,簡直不要太簡單。
一把搭在陳景行的肩膀上,秦易揶揄道:“既然如此,那看來,我們兄弟二人,真的是要一輩子呆在西嶺,老老實實繼承家族家族之位了。”
陳景行哈哈大笑,道:“二易,有你陪着我一起受罪當這狗屁家主,我忽然感覺,也不是那麼不開心了。”
“哈哈哈……”
二人相視大笑。
群星璀璨的天穹上,恍惚間,彷彿有一抹流星,劃破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