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你給我跪下
感受着水面一點一點的將她吞噬,徐蘭痛苦不已,但更多的是不甘。
她還沒有學會治好母親肺癆的方法,還沒有帶着家人過上好日子,她還沒有看到陳若然飽嘗惡果……
她捨不得死,捨不得丟下家人就這麼離開。
突然,一道身影躍入了水裏,朝着她緩緩游來。
朦朧中,她能感受到腰間被什麼東西勾住,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被一點一點的拉出水面,也能感受到陽光再次照在她臉上。
她得救了,腦海里湧出了這個念頭,她努力的想要張開眼睛,可眼帘卻怎麼也打不開,僅能從細小的縫隙里模模糊糊的看見一張輪廓分明的側臉。
她想要開口,可意識瞬間就沒了……
梁魏看了看被他撈起來的小女孩,骨節分明的手指在徐蘭的鼻尖處探了探,說道:“還有氣。”
隨後對徐蘭做了按壓救治,直到看着徐蘭吐了幾口水,才停下來,隨後將她抱上了馬車。
等到再次醒來的時候,太陽已經下了坡。
睜開眼從簡樸的房間裏走了出去,迎上了一張並不是那麼熟悉的臉。
“嫂,是你救我回來的嗎?”徐蘭叫不出眼前人的名字,她家是住在東邊的,與西邊很少有來往,此人也不過是曾經跟着爹娘干農活的時候經過家門口,見過幾面。
李小花聞言,搖了搖頭,說道:“不是我,是梁家大少爺救你回來的,河邊的水那麼深,怎麼能讓你小女孩去那邊呢?”
說著,眼裏儘是心疼,整個村這麼俊俏的小姑娘找不出第二個,要是沒了多可惜。
“粱家大少爺?”
徐蘭在腦海里搜尋關於此人的記憶,可絲毫沒有一點印象。
“對,粱家是縣府里的大家,他來村子裏辦點事,以前和他家有點交情,就暫住在了我家,當時他正路過河邊,順手救了你。以後啊,你可得小心點,不是每次都能有人出手相救。”
“我知道了,謝謝嫂子。”
徐蘭揉了揉還在隱隱作痛的腦袋,目光落到了自己身上的衣裳上。
李小花見狀,笑着說道:“你的衣裳都打濕了,怕着了涼,放心吧,是我給你換的。”
“麻煩你了。”徐蘭歉意的笑了笑,又補充道:“嫂子,衣裳隔日我洗乾淨了還給你,現在時間不早了,我再不回去,爹娘該擔心了。”
“行,你路上小心點啊。”
剛一走出來,就看見了兩側落後的土房子,上一世陳若然就是住這一塊的,瞬間一大片與陳若然生活的記憶湧來,徐蘭覺得腦袋刺痛無比,加快了步伐朝着東邊熟悉的一個土坯房走去。
而此刻的徐家,一點也不太平。
張氏看着被撿回來的木桶,還有離散的幾件衣裳,跪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
而在一旁的徐大海臉色同樣不好,渾身都冒着黑氣一般,眼中閃着若隱若現的淚花。
“哭,哭什麼哭,一個丫頭,淹死了就算了,你別把家裏給哭晦氣了。”陳氏一臉不耐煩的看着跪在地上哽咽的張氏,滿臉的不屑。
許是不過癮,又補充道:“死了更好,也省了些糧食給徐大娃娶媳婦。”
“娘!你怎麼能這麼說,蘭兒也是你的孫女!”一向不敢對陳氏說話的張氏這次終於忍不住了,開口反駁道。
這下不得了,陳氏沒想到從來都是唯唯諾諾的張氏竟然也敢回話,當即嚎了起來,哭天喊地道:“造孽啊,我都娶了什麼樣的媳婦啊,竟然為了一個賤蹄子這樣對我說話,我不活了,不活了啊……”
看着陳氏鬧得不可開交,一旁的徐大海皺着眉頭一動不動,而徐大娃也形如木頭一般的立在了一旁。
張氏失落的看着兩個男人,眼神里佈滿了絕望。
這就是她守了幾十年的男人,這就是她養了十幾年的兒子,這種情況竟然都不願意出來幫她說句話,想着,淚水又涌了出來:“蘭兒啊,我可憐的蘭兒……”
“這個沒用的短命鬼,洗幾件衣裳都能丟了命。”陳氏看着沒人上前搭理她,又開始說了起來。
“幾件衣裳?為什麼她會去河邊洗襖子,她那麼小,能擰得動那麼重的襖子嗎?”張氏氣得站了起來,捏着手裏的衣裳就要上前去對峙。
“奶奶,如果我是短命鬼,那你是什麼?”站在門口的徐蘭目睹了眼前的一切,當目光撒在張氏身上的時候,整個人都溫暖了起來。
娘這些年,為了護住她,背地裏受了不少苦頭吧。
陳氏循聲望去,見着徐蘭面白如洗的立在那裏,形單影隻的像個孤鬼,整個人都被嚇得愣住了。
而一旁的張氏“哇”的一聲哭了出來,三步並兩步的上前將徐蘭緊緊地抱在懷裏,生怕一鬆手,對方就沒了一般。
“蘭兒,你去了哪裏了,你嚇死娘了,你嚇死娘了。”張氏抱着徐蘭,急得跳了起來,伸出手想要打她,可又害怕把她打疼了,一時間手只能無處安放的懸在空中。
“我沒事了,娘,不哭,我沒事了。”徐蘭一邊安慰着,一邊從張氏的懷裏移了出來。
徐大海看着徐蘭出現,臉上的陰霾也消散了去,隨即對着她一聲呵道:“你給我跪下!”
他是真的被嚇到了,今天去河邊的時候,看着衣裳還在,徐蘭不見了,他翻遍了整個村子,都沒有見到徐蘭的身影,當時以為她出事了,好在上天有眼,她還活着。
“徐大海,你要幹什麼?”張氏害怕徐蘭被欺負,嚷嚷道:“你要是敢動蘭兒,我跟你沒完!”
陳氏看着張氏如此對自己的寶貝兒子說話,當場又要發作,可看着徐蘭的目光陰森的勾着她,站在一旁硬是沒開口。
徐蘭緩緩的來到了徐大海身前,一臉委屈的說道:“爹,奶奶讓我去洗衣裳,我擰不動,掉到了河裏,是有人剛好路過,把我救起來的。”
“你個小蹄子,少污衊我,我看你就是趁機出去野了,編的謊話。”陳氏聽了,氣沖沖的說道:“你洗個衣裳能洗到河裏去?要真是這樣,那也是你沒用,活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