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大婚之日
溫玄起身,背對着玉明溪,“在你眼裏,本侯一定是個心慈手軟的男人,你跟在我身後好像還沒見過我發火?”
玉明溪目光投向別處,這幾年,她確實受到溫玄的溫柔對待,可那也是一種疏遠。
“侯爺今天可以將壓了幾年的火一併發出來,我倒想領略一番。”
溫玄側目,完美的側顏卻籠着一股寒氣,“很好。溫泉山莊的惡犬好像很久沒餵食了。”
玉明溪臉色頓變,雖然她沒見過,可是也聽說過蘇謙東蘭郡主她們死的慘樣,尤其是東蘭郡主,只剩一堆血骨。
“你要做什麼?”
“逐風?”溫玄回身看着玉明溪,眼裏是耐人尋味的溫和笑容,“送玉姑娘去,等那群畜生飽餐一頓,再一併滅了。”
玉明溪這會才知道害怕,她折了了一隻手過來拉着溫玄的衣袍,“不要啊,侯爺,不是我的錯,我也是被蘇昭逼的。”
“送走!”
他又走到翠縷面前俯視她,“本侯本可以放你走,然而就在你抱住本侯的腿時,你註定了沒有活路。”
“侯爺.....”翠縷淚眼迷濛,“是我鬼迷心竅,求侯爺繞我一命。”
溫玄緩緩走向穆然,“想讓你死的人,我一個都不會留,從前我或許身不由己,往後可不會。”
他握住穆然的手,對管家道:“一杯毒酒,送去亂葬崗埋了。”
翠縷大聲求饒,卻看見溫玄牽着穆然的手消失在院門口......
侯府亂鬨哄,溫玄直接帶穆然出門。
上了馬車,穆然還在想問溫玄心腸不狠,可是處理敵人毫不手軟,玉明溪罪有應得,翠縷也是心懷鬼胎。
溫玄捏着穆然的小臉蛋,“在想什麼?”
穆然突然主動投懷送抱,趴在他懷裏,“這些年過的太不容易了!”
過程雖然艱難,好在結局還算完美。
前世的夢境如若只靠穆然一個人,很難達到今日的效果,好在有溫玄。
“我們去哪裏?”
溫玄攬着她的肩,嘴角漾起微笑,“去珍寶閣。”
“去哪裏做什麼?”穆然不解。
溫玄笑笑,並沒有答話。
到了珍寶閣門口,穆然剛下馬車,看見一熟悉的身影走了進去。
“那人好像是爹!”穆然道。
溫玄只顧着扶穆然,沒注意其他,待他看過去的時候,人已經進去了。
“許是看錯了,爹來這裏幹什麼?”
穆然定定看着溫玄的臉。
溫玄摸摸自己的臉,“臉上有什麼?”
穆然撅起嘴,“還沒成親,你莫要混喊。”
溫玄咧嘴一笑,“老丈人來這裏做什麼?”
“......”
穆然不理她,直接往珍寶閣走,溫玄跟過來,湊近她:“我前幾日約他喝酒已經喊過爹了,你猜他怎麼說?”
穆然停下來,一雙水靈靈的眼睛看着他,“怎麼說?”
溫玄故意賣關子,雙手背後,身體微微前傾,靠近穆然,“你今晚准我跟你睡覺,我就告訴你。”
“到處都是人,你再胡說?”
見她臉通紅,溫玄一本正經道:“好了不逗你了,你爹說這輩子沒兒子,沒想到這把年紀有了我這麼個出息的兒子,他可高興了,一高興就喝多了。”
“都說了少喝酒,你沒事凈找他喝酒。”
“嘻嘻,我們在商量正事!”
穆然才不信他嘴裏的正事。
兩人說說笑笑進了珍寶閣,溫玄問了一下掌事的,“穆三老爺剛才是不是來過?”
掌事的笑開了花,“是的,正在和大展櫃密談。”
“......”
他們有什麼好密談的?溫玄穆然都驚訝不已。
兩人好奇上了樓,見樓上除了兩個店員沒有其他人。便進了賬房。
“爹.....”穆然喊了一聲。
穆遠慌的推開懷裏的沈覓,一把老臉紅透了。
“這,這麼巧?”
穆然一臉錯愕,她爹是什麼情況?
穆遠見沒什麼好隱瞞的,就將凱旋那日路上遇到沈覓的事情說了一遍,當時沈覓的馬車出了問題,是穆遠幫忙的,兩人一見如故,暗地裏發展到已經談婚論嫁的地步。
只是他們沒有聲張,隱蔽的很好,所以至今沒人知道。
穆遠吞吞吐吐,臉上露出歉意對穆然道:“打算等你大婚後再告訴你的。”
其實剛剛看見兩人濃情蜜意的時候,溫玄是想拉穆然悄無聲息走掉的,奈何穆然太激動了,一時沒控制住就喊了出來。
穆遠眼神躲閃,怕女兒一時半會接受不了,又怕她再說什麼傷了心愛的女人,“有什麼,我們回去再說吧。”
穆然錯愕的表情換成笑顏如花,“為何等我大婚之後,我覺得一起辦了比較熱鬧,又能省一頓酒席。”
穆遠:“......”
看着穆遠好像在思考什麼,沈覓着急:“你不願意啊?”
“不是,我在考慮,是省一頓酒席划算還是多收一次份子錢划算。”
穆然扶着她爹的胳膊,笑道:“什麼都沒有比和心愛的人早一日在一起划算。”
溫玄好像聽出來什麼意思,“那大婚的時日可以往前提一提,我感覺下個月初八就很好,反正該準備的都準備好了。”
穆遠急忙補充,“初八也是個好日子,上次已經看過,比二十八更好。”
初八登基大典,溫玄原本要和封后大典一起進行,可是朝中的大臣紛紛不贊同,登基大典已經十分倉促,再加上封后大典同時進行,根本來不及,這才將封后大典挪到二十八號。
溫玄笑看着穆然,“現在不是我着急,是爹着急。你是個孝順的女兒,應該多為爹考慮。”
穆然白了一眼,轉身要走。
溫玄拉住她,“等等,還有重要的事。”
穆然脫口而出,“你能有什麼好事,我再不聽你胡說八道。”
“來!”溫玄伸出手,穆然也沒覺得不好意思,直接握住,兩人進了內室。
內室都是一些稀有的珠寶,價值連城。
桌案上,一匹紅色的布蓋着什麼,溫玄上去扯開,下面是一個華麗的鳳冠。
穆然被驚艷到了,她從來沒見過這麼奢華的鳳冠,“好漂亮!”
她伸手小心翼翼地摸着,一圈金色的珍珠,簇擁着一顆紅色的寶石,那是幾年前溫玄送給穆然,說終有一日會親手鑲嵌在穆然的鳳冠上,他今天做到了。
“其實婚服已經準備好了,你是皇后,婚服怎麼可能讓你自己縫製?”
皇后的婚服都是宮廷御制的,由十幾名綉娘,連夜趕製。
穆然假意生氣道:“你那日看見我挑選婚服的款式都不說?害我糾結到今天。”
“我那夜不是說了,讓你別弄了,你自己要瞎折騰。”
他真的太會狡辯了。不想理他。
她心滿意足地蓋上鳳冠,眼裏都是幸福,“那就初八!”
“多謝夫人體諒我的苦楚。一天都不想熬了。”
他從后抱住穆然,“燕弛跟我一般大,兩個孩兒了,你得加油啊。”
穆然轉過身面的他,“難道不是你應該加油嗎?”
說完她才發現自己又被溫玄套路了,她紅着臉說不出話。
溫玄則沒皮沒臉,“一起加油。走,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穆然沒問,只安心跟着他。
馬車一路朝城南駛去,行了約一個時辰,停在一處宅院門口。
“這處宅子原是我生父的,後來輾轉多次,被穆府買下。”溫玄站在大門口感慨不已,他後來多少年才知道穆振當年廢了好大的心思才得到這處宅子。聽說蘇錦特別喜歡這裏,經常與兄弟們在這裏飲酒。
“後來又被你買下了。”穆然上了台階。
“是的,東宮不是父親的,這裏才是。”溫玄跟了上去。
管家迎了下來,接過溫玄手裏的食盒,那是剛剛路過味軒的時候定的。
“夫人在花園,劉公公來了。”
溫玄倒是沒什麼驚訝的,畢竟他們應該是舊相識。穆然十分奇怪。
此時的花園,百花凋零,枯木蕭瑟,不過驕陽溫暖。
劉忠跟在溫貴妃身後,默默地走在花園的小徑上。
溫尋的臉上沒什麼表情,看見劉忠的到來,也好像不認識。
走到一顆銀杏樹下,溫尋停下腳步看着滿地的金黃,彎腰拾起一片樹葉遞給劉忠,“明彥!東宮的銀杏樹還在嗎?”劉忠的本名叫顧明彥,是顧明裡的親弟弟。
劉忠的眼睛瞬間濕潤,“在!”
原來溫尋從來就沒有失憶過,或者早就恢復記憶,可是劉忠多麼希望她什麼都不記得。記憶對她來說太殘忍了,明明什麼都知道,卻還要強忍住悲傷委身與蘇昭。
“姐姐最喜歡銀杏樹,姐夫才將姐姐常住的地方種上銀杏樹。”溫尋抬頭看着銀杏樹上搖搖欲墜的幾片枯葉,“我也喜歡銀杏樹。”
“我知道!”
溫尋看着他,“你在顧府種了銀杏樹嗎?”
“種了!”只是顧府都不存在了,銀杏樹也就沒有了。
一種久遠的聲音傳來,【你若想娶我,就和我姐夫一樣,將院子裏種滿銀杏樹!】
銀杏樹劉忠種了,只是後來顧府一把火燒了個徹底,那些樹也遭了殃。
“如果沒有那場劫難,我可以年年坐在樹下喝茶。”溫尋話語傷感。
她與劉忠本來是一對,最後卻是他揮刀自宮,她委身與仇人。
更誅心的是,兩人經常見面,卻互不認識,十幾年過去,除了一些明面上的公事,劉忠多少次偷偷站在她的窗外。
“我知道你一直在幫我,幫我坐上貴妃之位。”只有這個位置才不會受宮裏的女人欺負。
“進宮就是為了陪伴你!”大局已定,與其盲目犧牲,他不如求的一線生機,說不定哪日就能翻身報仇。
溫尋當時的想法也是這樣,壯烈的死去,不如苟且偷生,尋求報仇的機會。
“我進宮就是想報仇。”她的聲音突然有了一絲愧疚,“我殺了蘇昭三個孩子,每次看到他頹然的樣子,我心裏就痛快。”
劉忠驚訝不已,他雖然在宮裏注意着一些情況,但是這些還真不知道,他一直以為溫尋失憶了,既然不記得仇恨,就不存在報仇。
“沒想到我們有今日,可以站在這裏毫無顧忌地說話,我以為這輩子都沒有這樣的機會了。”溫尋熱淚一滾,劉忠的心意她明白,從他站在蘇昭身邊時她就明白了。
“一切都過去了!以後會慢慢變好的。”慢慢修復傷口,慢慢活在陽光下。
溫尋低頭,聲音微弱,“我還親手殺死了我自己的孩子,並且喝了絕育湯!”
她還用這個孩子成功除去蘇昭的原配皇后。
劉忠走過來,將她輕輕攬進懷裏,“你不能生育,正好我也不能,若是你願意,我照樣可以在我的院子裏給你種上銀杏樹。”
兩人深情相擁的一幕被穆然和溫玄看見了,他們沒有打擾,而是悄然退出來。
溫玄嘆了一口氣,雖然穆然什麼也沒問,他卻嘟嘟喃喃講了一大堆關於溫貴妃的事情。
穆然這才知道她是溫玄的姨母。才知道她和劉忠之間的事。
“看起來是結局最好的一對,誰知道其中生不如死這麼多年他們是怎麼過來的。”
“好在她們餘生可以一起喝茶,可以相擁。”溫玄安慰着。
以為自己經歷了人間最痛,其實溫玄又何嘗不是?
“本來想讓你見見她,算了,回頭再見。我先送你回去,等會去皇宮。”溫玄牽着穆然出門。
把穆然送回抒芳齋,他去了壽康苑,不曾想顧明裡在。
溫玄見過禮后,在一旁站着。
顧明裡看了一眼溫玄,“宮裏的事都忙完了?”
溫玄心虛,剛端起茶杯,還沒來得及喝上一口又放下,他想了想,不知道顧明裡指的是什麼事!雖然朝局動蕩,可溫玄內外掌控的很好。對外,大齊收歸麾下,有棲楓山莊的暗勢力盯着,也掀不起大風浪。北燕前不久送來六十八顆金色珍珠,慶賀溫玄上位。對內,蘇昭的勢力已經徹底覆滅,鎮南王餘孽已經剷除,國庫雖空,可溫玄有錢。所以現在內外和諧。
“忙...完了!”溫玄心虛地說道,其實他今天只是忙了侯府的屁事,處理了兩個人,這件事溫玄是嚴格保密的,按理顧明裡不知道,“您怎麼會來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