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一個騎士
城堡里，羅恩曾住過的房間。
風雪讓這裏看起來有些破爛。
羅恩站在窗戶旁，伸手摸了摸牆上，那道被劍尖刺進的痕迹，羅恩那劍精準刺中了隱身的刺客，甚至刺穿了他的身體。
劍刺中肉體的感覺羅恩不會忘，但為何之後就是屢屢刺空，如同刺的是空氣一般呢。
這有些奇怪。
羅恩搖搖頭。
床上，彌塞拉正在搶救那個倖存的蘭尼斯堡士兵。她的瞳孔變成了湛藍色，和羅恩在安娜家裏醒來時看到的一樣，裏面如同藏着移動的星光，很是漂亮。
但這是很關鍵的時刻，彌塞拉告誡羅恩不要驚擾她。
用彌塞拉自己的話來說，她需要在這個軍士的靈魂踏入亡靈之地之前找到他，引導他返回肉體，靈魂的執念越深，彌塞拉在那些記憶碎片中找到他的可能性就越大。
但她仍需要個十分安靜的環境。
對大部分人來說，這都是件匪夷所思的事情，而羅恩經歷過死亡，他知道彌塞拉具有這個能力，但時間已經過了太久。
羅恩望了眼夜空，神色有些凝重。他需要這個軍士活着來告訴無名鎮發生了什麼，但有些事更為急迫，留給他們時間不多了。
就在這時，彌塞拉突然大口喘着氣，從那個人的身上坐起，彷彿溺水的人剛浮出水面。
“我辦到了。”彌塞拉臉上帶着喜悅道。
話音剛落，床上的蘭尼斯堡士兵猛地睜開了眼睛。
“叛徒！”
他大喊一聲，一拳將彌塞拉打下了床。
“士兵！”
羅恩連忙擋在彌塞拉身前，左手也按在了劍柄上。
要是這個蘭尼斯堡士兵再衝過來，羅恩保證會幹掉他。
好在那個士兵收起了架勢，應該是想到了羅恩之前的話。
“你是羅恩·赫斯？是羅恩侯爵大人！”
聞言，羅恩皺着眉頭點點頭，鬆開了劍柄，他轉身抱起彌塞拉，看到彌塞拉的嘴角已經流出血來。
“她救了你，混蛋！”羅恩望着茫然的蘭尼斯堡士兵怒道。
“我......我沒事。”
彌塞拉抓着羅恩的胳膊站起身，捂着肚子踉蹌後退了兩步。
“你傷的很重。”羅恩皺眉道。
彌塞拉點點頭，道：
“但傷我的不是軍士，是我自己。”
看到羅恩臉上的恍然，彌塞拉微微一笑，道：
“強行帶回一個本應死去的人，總要付出一點代價的。”
“謝謝你。”羅恩深深的鞠了一躬，這是作為貴族最大的禮數。
見到羅恩如此，復活的蘭尼斯堡軍士望着彌塞拉一臉歉意，羅恩沒有時間再浪費了，他需要立刻知道那些事。
......
午夜，兩個男人對坐在火堆前，相互沉默着。彌塞拉佝僂在床上，臉色有些蒼白，她咬着嘴，額頭浮着細汗，羅恩體會不到那種感覺，也知道彌塞拉很難受。
熊皮蓋在了彌塞拉身上。屋子很冷，但知道聽完弗雷帕德的話后，羅恩的心裏更冷。他緊緊的握着拳頭，身體也在顫抖。
羅恩從未想過自己會如此憎恨一個人，甚至想不到合適的刑罰來幹掉他。
馬克爾叛變了，曾經流落野外，險些凍死的流浪漢，跟隨漢默侯爵征戰近十年，被漢默侯爵提拔為主城的城衛軍首領。
以及......萊頓！
羅恩的心裏不想說出這個名字，但沒有萊頓做內應，馬克爾不可能毫不費力的拿下無名鎮，蘭尼斯爾亦不會渾然不知的衝進圈套。
更不可反駁的是，在那封召集弗雷帕德前來的信上，留有萊頓的身份信物，這也是蘭尼斯爾在見到信的第一時間，沒有懷疑偽造的原因。
“抱歉，弗雷帕德。”羅恩喃喃道：“是我害了你父親。”
弗雷帕德聞言抬起頭，道：
“羅恩大人為什麼會這麼想？我父親是侯爵大人的騎士，在他受封的那一天就宣誓要用生命守護侯爵大人，捍衛侯爵大人的一切，捍衛霜林，跟隨您出戰是他身為騎士的職責，是他自己的意願不是您的錯。”
“只是一個騎士應該死於戰場，不該死在陰謀之手，那是恥辱，我必須親手幹掉馬克爾，奪回我父親的榮譽！”
弗雷帕德情緒激動的說道。
羅恩沉默了一會兒，突然道：
“走吧，去一個沒人認識你的地方。”
“什麼？”弗雷帕德以為自己聽錯了。
“逃吧。”羅恩抬起頭，說道：“沒有其他領主的認同馬克爾無法帶兵離開霜林，他們反叛了，即便還有忠於父親的人，現在也應該被關進了大牢，逃吧，跟着我你會死。”
“蘭尼斯堡的男人從不畏懼死亡，羅恩大人。”弗雷帕德站了起來，他直視着羅恩的眼睛，道：
“我父親忠於侯爵大人，忠於您，他們殺了他意味着蘭尼斯堡也無法倖免，我的母親、我的妹妹，以及還未出生的弟弟他們都會死。作為僅存的蘭尼斯爾，我必須繼承他們的希望，擔當起守護霜林領主的責任。”
“所以羅恩大人。”弗雷帕德單膝跪地，道：“請允許我成為您的騎士，守護霜林。”
羅恩微微動容，道：
“可是我已一無所有。”
弗雷帕德仰着頭，道：“我的父親跟隨侯爵大人之時也只是被賜予了一把長劍，成為騎士絕不是為了享受羅恩大人，如果如此，那麼還要騎士做什麼。”
“你們......”一旁忽然傳來彌塞拉的聲音，她不知何時醒了，正坐在床上目光晶瑩的看着兩人。
“很抱歉彌塞拉小姐，您救了我的命，弗雷帕德日後一定會感謝您！”說完，弗雷帕德再次看向羅恩。
羅恩深吸了口氣，站起身，他解下腰間的長劍，橫在身前，沉聲道：
“我羅恩·赫斯多鐸帝國侯爵之子、北境霜林領主的合法繼承者授予弗雷帕德·蘭尼斯爾騎士身份，因在戰時，特此在進行授勛儀式，請與我宣誓。”
“謙恭、正直、憐憫、英勇、公正、犧牲、榮譽、靈魂！強敵當前，不畏不懼，果敢忠義，無愧神明，忠耿正直，寧死不屈，保護弱者，無違天理......”
“謙恭、正直、憐憫、英勇、公正、犧牲、榮譽、靈魂！強敵當前，不畏不懼，果敢忠義，無愧神明，忠耿正直，寧死不屈，保護弱者，無違天理......”
弗雷帕德正色跟着道。
“我發誓善待弱者，
我發誓勇敢地對抗強暴，
我發誓抗擊一切錯誤，
我發誓為手無寸鐵的人戰鬥，
我發誓幫助任何向我求助的人，
我發誓不傷害任何婦人，
我發誓幫助我的兄弟騎士，
我發誓真誠地對待我的朋友，
我發誓將對所愛至死不渝......”
騎士宣言儀式進行完畢，羅恩微微屈身，將劍橫在弗雷帕德身前。
弗雷帕德雙手抬起劍身，沉聲道：
“我弗雷帕德·蘭尼斯爾在此宣誓，此生忠於羅恩·赫斯，無論艱難險阻、危險荊棘，永不背叛，吾之忠心，宛如此劍，堅韌剛硬，直至永恆！”
羅恩拉起弗雷帕德，面色嚴肅道：
“弗雷帕德騎士，立刻休息，明天一早我們就要出發。”
“返回霜林嗎？羅恩大人。”弗雷帕德問道。
“不！”羅恩搖搖頭，神色凝重，道：“我本打算在半路設伏，好削弱他們的力量，但現在卻沒有了援軍。”
彌塞拉看着羅恩，嘴角情不自禁的露出微笑。
“我不能放棄那些人，”羅恩沉聲道：
“現在只有你我，但也必須要做。明天，我們前往格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