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獵人
亞爾斯蘭看着對方將酒杯放回桌上,像是宣判一樣的看着自己說道:“少年,你猜錯了。”
“是嗎?”亞爾斯蘭忍住那種把口中的酒吐出來的慾望,臉上依舊微笑着,將酒杯悠悠放在桌面上。
“士兵?”亞爾斯蘭搖了搖頭,將自己判斷的依據全說了出來。
“臉頰左側和左手虎口的舊擦傷,通常只有練習過弓箭並且在不熟練的時候經常被弓弦才會留下。而左肩略高於右肩則是長期練習弓箭或是身體畸形才會如此。右手則是常見的三指拉弓留下的痕迹,拇指關節變粗,並且與食指一樣根部有着老繭。這些至少可以判斷你是一個長期使用弓箭的人。”對方聽完亞爾斯蘭這段話之後沒有說話,繼續喝着酒,只是明顯可以感覺到稍微停頓了一下。
“長期使用弓箭的除了獵人之外的確多數是士兵,但你絕對不是士兵。”
“為什麼這麼肯定?也許我只是在巡邏路上被狼給抓了呢。”
“的確有可能,不過你身上更多的信息暴露了你的身份。”亞爾斯蘭並不排斥對方的疑問,他最開始也是在士兵與獵人這種糾結了一會。
“你的身上有着糞便的氣息,通常這是獵人為了接近獵物而在自己身上塗抹的。再說你身上的爪痕,狼的爪痕與這完全不同,狼和熊的前爪雖然都有五個爪子,但狼的爪子比熊的要鋒利許多,你的傷口很容易可以看到有血肉外翻,這就是較鈍的爪子造成的。一隻能在這個高度造成自上而下的傷痕的猛獸,擁有較鈍的爪子,還要在冬季比較好捕獵,除了熊我想不到其他的。”
“我也可能打死了那頭熊。”獵人被提起了讓他心煩的東西,他把送到嘴邊的酒杯用力的敲在桌面上,引來了不少人的注視。
“獵人先生。”亞爾斯蘭故作驚訝的回答道:“有收穫的獵人身上沒有獵物的血腥味,也沒有洗掉滿身的糞便味,這還真是令人驚訝。”
“好吧,好吧,那頭該死的熊確實讓我煩死了,你都說對了!”獵人嘟囔着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高度數的蒂洛比帶來的辛辣與刺激讓他又精神了一些,連傷口的疼痛也減輕了不少。
獵人指了指蒂洛比,又指了指自己,然後向亞爾斯蘭問道:“那你請我這杯酒是想知道什麼。”
“很簡單,我想雇傭你殺掉那頭熊,這杯酒可以算我買你知道的信息。”
雇傭在坎塔布里亞字典里被解釋為:雙方通過契約訂立的由一方向另一方提供所需要的服務並獲得對方提供的利益的行為。
獵人卻開懷大笑,他之前還有些驚詫甚至於恐懼這個南方來的小貴族,但現在他只覺得亞爾斯蘭和其他貴族子弟並沒有什麼區別,盲目,自大。這個少年貴族根本不知道自己要面對的是什麼。
亞爾斯蘭也微笑了起來,右手中多了一枚銀幣,向上一拋,又落下。獵人的眼神忽然從最開始的不屑與嘲弄變成了震驚,因為隨着獵人笑的時間不斷變長,亞爾斯蘭手中的銀幣已經有十枚了。
獵人的笑逐漸變成那種刻意的沙啞,因為喘不上氣而導致臉比之前喝酒後還要紅,但亞爾斯蘭的手中只有十二枚銀幣了,沒有再繼續往上加。
“遇到危險我會跑的。”獵人咳嗽了幾聲,又狠狠的灌了一大口酒。
“那麼,我們達成共識了。”亞爾斯蘭將銀幣排在桌面上,獵人雙手伸出,將十二枚銀幣攬在懷裏,又看向亞爾斯蘭。
“看在錢的份上,我可以幫你,但你死了可不關我的事情。”
“當然。不過看在錢的份上,你應該先告訴我那頭熊的事情。”亞爾斯蘭大概知道那頭熊應該是有超凡力量的,不然一個老獵人在準備充足的情況下狩獵一隻冬季休眠的熊是很輕鬆的事情。
獵人向四周看了看,神秘兮兮往前坐了一點,儘可能的伸長脖子靠近亞爾斯蘭,用壓得很低的聲音說道:“那隻熊其實被城衛軍上了懸賞令,之前有四五個平民被這傢伙咬死了,不過這在內城區的人眼裏算不了什麼大事。”
亞爾斯蘭對獵人帶着嘲諷的話視而不見,其中沒有多少有用的信息。
“它被上懸賞令還是得從一個星耀期之前說起,有一個南方來的貴族和他的妻子死在了通往因斯布魯克的道路上,只剩一個滿身血污的女兒被城衛軍巡邏隊救下。聽說這件事讓因斯布魯克的大人物們極為憤怒,城衛軍當天就發佈了懸賞令,連線索都給70銅幣,如果能提供這傢伙的具體信息能給2個銀幣,如果能殺了這傢伙拿到城衛軍那能給至少一個半的金幣!”
“所以你就跟着它的腳印、糞便,以及那兩位死者的血跡或殘肢之類的東西找到了它?”亞爾斯蘭的右手摩挲着左手無名指的戒指,把事件儘可能的在腦海中還原。
“嗯......但那是一場可怕的行動。我在事發地周圍繞開城衛軍盡量......”
“等等,你說繞開城衛軍?”
“嗯,城衛軍封鎖了周圍差不多三西卡(1西卡=110安卡)的土地,而且並沒有公佈具體原因,只說要調查這件事,但兩天過去了,根本沒有進展。”
“但你在這個區域外很輕鬆就找到了這頭熊的線索。”亞爾斯蘭的手停頓了一下。
“的確,我很輕鬆的就找到了血跡,並且順着線索到了它的巢穴外。我見到的倒還是正常的熊巢,但是位置卻有些奇怪。一個嗯......處於雪山半山坡的山洞。”
“雪山半山坡?”
“很奇怪對吧,我也覺得,我做了大概二十年的獵人,還是第一次見到有熊的巢穴構築在這種奇怪的地方,大多數熊都會選擇枯樹洞或者朝向陽光照射久一些的寬敞的山洞,但這個巢穴,不但很高,而且還是只有下午能夠照射陽光。”
“的確很奇怪,不過你現在可以繼續說熊的事情。”
“這頭熊更奇怪,它好像不是活着的生物一般!”獵人壓低聲音,離亞爾斯蘭越來越近,眼神中充滿恐懼。而亞爾斯蘭則是坐正了身體,遠離了獵人一些,並不自覺的聯想到自己的老師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