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阿加雷斯

在少年與獅虎獸拼殺的時候，一位大惡魔正在與亡靈騎士交談着。

這位大惡魔披着很古樸的煉金袍，在亡靈騎士的記憶中那應當是呂西昂鍊金術剛剛興起的時代才有的煉金袍，是很久遠的樣式了，與這個世界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

年邁的大惡魔看起來弱不禁風，一張與人類老人幾乎無異的臉平凡無奇，只是暗紅色的肌膚暴露了他的種族，拄着一根不知道什麼生物的脊柱做成的拐杖，扶手則是水晶雕琢而成人類頭骨的形狀。

這位大惡魔慢慢吞吞的在亡靈騎士對面的沙發坐下，也不言語，只是一邊在杯中調製着淡紅色的液體一邊陪着亡靈騎士一起看完了少年獵獸的全過程。

等到少年將獅虎獸殺死，這位大惡魔才慢悠悠的端起托盤，喝了一口杯中的淡紅色液體，雙眼微張，品味着這新興的飲品。

“阿加雷斯先生，你有事么？”亡靈騎士也拿起酒杯，輕輕搖晃，而後品嘗。

“有事，自然是有事的。”大惡魔的聲音充滿滄桑，每個發音都念的緩慢但準確，他低沉而略帶沙啞的聲音讓亡靈騎士每一次都覺得不舒服。

“您來找我是為了什麼？我記得我應該沒有違背約定，不管是和誰的。”

“的確沒有，不過我來也不是為了那些事情，我只是來通知你一件事而已。”

“有什麼事情能夠讓掌管一域的四柱之一，被尊稱為‘千幻侯爵’的阿加雷斯來通知我一個商人的呢，應該還有別的事情吧，侯爵大人。”亡靈騎士邊說邊給大惡魔尚未開封的一瓶名酒。只論實力，亡靈騎士在不用特殊手段的情況下與阿加雷斯只在五五之數，但論及地位，亡靈騎士現在只是獲得了每十年一個月居留時間的商人，而阿加雷斯確貴為一域掌管者，這個世界統治階層的最頂層的一批惡魔。所以亡靈騎士雖稱不上恭敬，但至少要做出尊敬的姿態來。

“不自己來不行啊，畢竟是君王的差遣，我也只能盡忠職守嘛。”阿加雷斯的皮肉像充了氣一樣迅速的膨脹，骨骼也發出清脆的響聲，這老邁的“賢者”阿加雷斯，只用了十秒不到，阿加雷斯就變成了他真實的模樣，體型高大，幾乎比亡靈騎士高出一安卡，身形偏瘦，稜角分明，淡金色的頭髮，英俊帥氣，只是眉眼之間帶着不易察覺的陰沉。

能被阿加雷斯稱為君王的在這個世界只有一位了，亡靈騎士聽到是那位的命令，也站起身來，阿加雷斯倒是坐了回去。

“雖然是那位的要求，不過既然是私下場合，先生也不用如此嚴肅嘛。”阿加雷斯把玩着亡靈騎士遞來的名酒，看似漫不經心，實際上每次牽扯到那位的事情，阿加雷斯永遠都會換回真身。

“不知君王有什麼需要我這商人去做的？”亡靈騎士仍舊站着，阿加雷斯聳了聳肩，也不強求，手上拿着酒杯，搖晃着。

“君王希望你能夠提供再多一些的【亞蘭恩秘葯】，最好能達到每年五瓶，作為報酬，君王可以允許你們進入【智者聖所】的【時之沙】查閱圖書。”阿加雷斯輕輕的用啟瓶器擰開酒品上的幽寧木塞，一股湛藍色的煙霧順着細長曲折猶如鵝頸的瓶口緩緩飄出，阿加雷斯輕輕吸了一些，神情沉醉。

亡靈騎士的手慢慢負在身後，亞蘭恩秘葯是極難煉製的寶貴藥劑，即便是以他老師的水平也難以保證每次都成功，材料稀缺，獲取艱難，製作繁瑣，以往不過是每年一瓶低價售賣給阿加雷斯的君王，這次對方卻要每年五瓶，簡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畢竟不管是他還是老師都沒那麼多空閑時間用在這上面。

不過話又說回來，智者聖所也是他和老師多少次請求都沒能進去的地方，裏面收納了不知多少年月之前就已經存在的浩如煙海的知識，說不定裏面就藏着他和老師急切需要的東西。

思量良久，亡靈騎士才給出了自己的答覆。

“侯爵大人，亞蘭恩秘葯是極其難以製作的藥劑，這點我想應該是雙方的共識，即便在最熟練的鍊金術大師的手下，這種秘葯的調製成功率也不超過一半，每年五瓶實在是有些難為我這小小的商人了。”

“畢竟是做生意嘛，可以商量，你的難處我會上報給君王的，不過你也得拿出你的底線我才能告知君王不是么？”

“自然如此，我也要和我的藥劑師商量才能知道，希望下次見面侯爵大人和我能夠達成一筆雙方滿意的交易。”

“希望如此，祝你在我的東域過的愉快，商人先生。”阿加雷斯的右手緩緩抬起，他看了一眼腕錶，身影逐漸模糊，只留下一個帶着善意微笑的臉，而後完全消失，只在原地留下了一張紙，亡靈騎士則是微微躬身，送走了這位侯爵。

亡靈騎士再次倒出一杯湛藍色的酒，眼睛卻朝向這個世界的中心，被稱為【齊姆尼亞克】的城市，自己的命運終於與這裏的統治者有所交集了。

阿加雷斯則是回到了自己的居所，他對亡靈騎士充滿了強烈的好奇，這是他第二次見到這個自稱是商人的人。阿加雷斯能夠清晰的感受到那衣袍之下蘊藏的鋒銳與遮掩不住的血氣，用着讓他覺得彆扭但是又一絲不苟的禮儀，謙卑而又驕傲，帶着一種落魄貴胄的氣質。他可不會覺得一個簡單的商人能有這樣的奇怪的組合，而且一個簡單的商人也沒有資格被君王重視，讓自己親自來談這件事。

阿加雷斯思量良久，他抬起右手看了一眼腕錶，奇怪的是這腕錶並沒有指針，而是顯示着三個並列的數字，數字也並不准確，阿加雷斯的法力注入其中，表中的數字迅速的跳動着，幾秒之後就穩定了下來，然後阿加雷斯就和之前一樣，身形漸漸模糊，而後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