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緋紅姬

亡靈騎士看到少年與血魔最後的搏殺的時候，眼中的魂火躍動着，藏在手套里的骨指不斷的敲擊着沙發的扶手，直到看到血魔跪倒在地，少年滿身鮮血的站在地上，貪婪的呼吸着空氣。直到這時，亡靈騎士才停下所有動作，對着房門外的幽魂侍者交代了什麼，又繼續閉上眼睛，品味着酒的芳香。

夜幕降臨，競技場卻依然火熱，這就是競技場，即便不是每八天才有一次的休假日，也依然火爆，觀眾或許換了一批又一批，但呼喊聲仍舊高亢，這種興奮要持續到深夜的第一到第三個星刻，這個競技場才會逐漸安靜下來。

兩個幽魂侍者牽着馱着少年的薩波拉先生敲響了房門，得到亡靈騎士的允許后將薩波拉先生帶入房間后躬身離開。亡靈騎士讓侍者帶馬匹進入競技場本身是一件很讓侍者們為難的事情，可他給的實在太多了，讓侍者們都選擇性的忽略了這些規章制度。

薩波拉先生一邊抱怨着一邊將治療過的少年慢慢卸在另一張沙發上，亡靈騎士隨手丟了一瓶綠色的藥劑給薩波拉，薩波拉拿蹄子伸出來抱住，剛想抱怨一下亡靈騎士，卻發現他已經披上了許久未曾穿過了紫色披風，繫上了自那一天開始就再也沒有佩戴過的碧藍絲帶，以一如既往的孤獨的步伐走出門去，薩波拉還看到房間內的沙發上，放着一封印着它曾經見過的紋章的火漆印，那緋色的印記讓薩波拉想起了一些曾經的事情。

薩波拉罕見的沉默了，沒有如以往一般的唧唧歪歪，反而很無奈的用牙齒咬掉藥劑的古蘭木瓶塞，以一種詭異但是很熟練的動作將藥瓶插在少年的嘴裏。

亡靈騎士走出門的時候，血族侍者已經在門外等候了，由這個侍者帶路，亡靈騎士來到了一處傳送陣前，亡靈騎士進入傳送陣中，在短暫的空間扭曲之後，亡靈騎士已經出現在了空中的飛艇上，極盡華美的裝潢讓亡靈騎士恍若回到了那個已經不存在的帝國中，身旁是兩列侍者吹奏着亡靈騎士曾最喜愛的樂曲《蒼穹之極》。此情此景，一如他當年踏破敵國，凱旋歸來的盛景。

亡靈騎士看到了位於道路盡頭的城堡，看到了那個緋色的身影，一如萬年前的一般絕美。亡靈騎士身旁湧現出無數的怨魂，亡靈騎士幾乎是瞬間就移動到了緋色身影的面前，他左手握在腰間劍鞘的上部，大拇指頂着劍柄，講長劍從劍鞘中彈出一部分，右手順勢拔出長劍，看起來只是一次揮動，周圍的一切便支離破碎。

周圍的景象霎時間改變了，沒有了侍者，沒有了那個緋色的身影，只剩下城堡敞開着大門屹立在飛艇的盡頭，亡靈騎士優雅的收起自己的長劍，緩慢的走向城堡的大門。

“你知道的，我只需要兩劍，你就會告別你漫長的生命，埋葬在歲月長河裏。”亡靈騎士冷酷的聲音並沒有讓城堡的主人感到恐懼，反而是略帶調侃的向亡靈騎士問道：“你多久沒有向我拔劍了？是兩千年，還是更久遠的時間？”

清麗的女聲帶着柔媚的感覺，讓亡靈騎士也不由得腳步一頓，他幾乎不假思索的給出了回答：“上一次我對你拔劍相向？是五千多年前了吧，那天你在這競技場，差點被一個炎魔烤成了焦炭，還是我順手把他殺了，你還拿了我十五顆寶石，亞藍斯摩大師製作的。對了，還有一箱子海藍金，我記得那時候的競技場只是一個小小的擂台。”

“可這裏的居民們現在已經尊稱我為緋紅姬了。”宛如最悅耳的風鈴發出的輕笑聲通過城堡的長廊飄入亡靈騎士的耳中。

亡靈騎士穿過了城堡大門的長廊，來到大廳，那個女人就在大廳的宴會桌的盡頭等待着自己。亡靈騎士落座在另一頭，血族侍者們戰戰兢兢的端上一樣樣菜肴，為亡靈騎士和女主人斟上冰好的蘭開蒂藤曼酒，女主人的身邊侍立着她的管家，狼頭人身，戴着復古的掛鏈眼鏡。

女主人身穿着華貴的用黑火山底的岩漿中生活的熔岩蠶的蠶絲編製的紅色的露背禮服，她的膚色似乎被永恆定格成稍顯蒼白的顏色，十五顆不同顏色的寶石鑲嵌在她頭頂的金冠之上，金冠表面鑲滿了名貴的純白的珍珠。

緋紅色的眸子完美無缺的點綴在那張魅惑眾生的臉龐上，五官分明，沒有化妝，但更顯其原初的美艷，小巧嬌嫩的猶如冬天綻放在樹葉下的奢羅曼爾花一般的嘴唇帶着勾起人慾火的性感。銀白色的長發如同主人一般的慵懶的垂下直至腰間。

亡靈騎士端坐着，看到這絕美的女人，不由得感慨：“你還是那麼美。”

“嗤，怎麼？連我們的王子大人都學會討女人歡心了？”調侃着亡靈騎士的女人舉杯飲下酒水，亡靈騎士也舉杯飲酒。

氣氛突然沉默了下去，亡靈騎士只是自顧自的飲酒，緋紅姬忍了幾分鐘，實在受不了這木頭一樣的傢伙，翻了個白眼，從座位上離開，徑直來到亡靈騎士身邊，拿過侍者手中的酒瓶，給亡靈騎士倒酒。

“怎麼？你就沒話能說的了嗎？”緋紅姬盯着亡靈騎士躍動着魂火的眼睛，用着充滿抱怨的口氣問道。

“......”亡靈騎士眼中的魂火躍動的頻率變得更高了，但他仍然不知道如何開口，終於在緋紅姬歪着頭看着亡靈騎士的時候，亡靈騎士說話了。“你找我來做什麼？”亡靈騎士實在不知道找什麼樣的話題開口，只能反而詢問起緋紅姬。

“你還真是，一點都不像以前了。”無語的緋紅姬也不試圖去說亡靈騎士什麼了，只是扶着額頭，無奈的告訴亡靈騎士：“只是想問問你為什麼最近又來這個世界了而已，你不應該和老師一起在尋找傳承者么？”

談到這個問題，亡靈騎士反而平靜了下來，他眼中的魂火不再跳動，又恢復到平常的寂靜的燃燒的狀態。“老師已經尋找到了想要的人，我們畢生所學都將傳授與他。”

“就是那個少年？”緋紅姬“的確，老師預言他就是最合適的人選。”

“如果......”緋紅姬靠在亡靈騎士的肩膀上，“我是說如果，我要是把他殺掉，你會不會放棄對帝國復興的想法？”

霎時間，緋紅姬只覺得突然間周圍的空間與時間的聯繫都在斷開，亡靈騎士的劍尚未出鞘，他只是左手放在劍柄上，眼中的魂火變成淡金色，緋紅姬只看着那一雙眼睛像冷漠的看着自己，沙啞而熟悉的聲音輕輕念出“萬物律動”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