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六章 整治
如果在別人的地盤上拿當地官員問罪，必須有十足的把握，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九皇子定定的看着景冉恆點了點頭，收起了委屈的神情，正色道:
“我之前有調查過，這事是擺在明面上的，百姓都知道，百姓便是人證，只不過朝廷派人來查，現在都收斂了些，可這事不是一朝一夕形成，一時之間根本控制不住，想要證據不是問題。”
如果僅僅是山匪猖狂，他們可以派兵去剿匪，可若是官匪勾結，再派多少士兵去了也是送命，這之前不知貪污了多少錢，景冉恆原本只是為了幫九皇子，以為是他辦事不利，沒想到還有這等隱情。
隱在袖下的手漸漸收緊，臉色陰沉，咬牙道:
“明早集結靈州所有的官員到這來，我到要看看，他們有什麼本事！這事你和你三哥說了嘛？”
景禹巍畢竟是這次查案的主要人物，他只是一個隨行的，不宜太過張揚，九皇子搖了搖頭。
“沒有，這事一發生我就來這找皇叔了，三哥那邊不一定會幫我，就沒有說。”
景禹巍巴不得他趕緊倒台，又怎麼會幫他整治，九皇子壓根對他不抱希望。
景冉恆看向已經滅了燈的書房，沉思片刻，眯了眯眸子。
“景禹巍這會也應該是剛剛回了房間，沒有睡下，你去他房裏，把這事原原本本告知他，有什麼苦衷也說與他聽，他會處理的。”
如果在京城，景禹巍可能會袖手旁觀，巴不得看九皇子的笑話，可他這次奉命查案，就不能坐視不理，這事畢竟和案子有關。
九皇子聞聲離去，一旁的虞熙兮抿了抿唇，替景冉恆倒了一杯茶，遞了過去，疑惑道:
“你說景禹巍會出面嗎？會不會故意視而不見，來給小九扣帽子。”
景冉恆接過了茶，拉着虞熙兮一同坐下來，放緩了語氣，替虞熙兮暖着雙手，溫聲道:
“不會，這麼多人看着，他不能公然徇私枉法，小九是皇子，不會讓他這麼胡來的，他時刻記得自己是來查案的，小九深夜去找他，他若直接忽視，說不過去。”
虞熙兮也知其中的玄妙，可這景禹巍畢竟不是什麼愚笨之人，靈州官匪勾結已久，若是大規模整治，定會讓人記恨，不由得蹙了眉頭。
“可若是他強行拉了你出來擋這些風言風語怎麼辦？老百姓都看着，也不能推脫。”
景冉恆似乎毫不擔心，輕抿了一口茶，氣定神閑道:
“景禹巍也知道這事辦的好得罪官員，辦不好沒了民心，他若是執意於皇位，靈州之事，就必須向著民心。”
虞熙兮眸子一亮，嘴角也帶了絲絲笑意。
“我明白了，讓景禹巍去當這出頭鳥再合適不過，槍打出頭鳥，這幫官員就算是尋仇也找不到小九頭上。”
若是她們強攬了這差事，不僅沒有幫了小九，反而在另一種程度來說，是親手害了他，官場上官員之間官官相護是常態，九皇子在朝堂上支持的聲音本就不多，再得罪些官員更是沒了希望。
兩人一致決定，這事由景禹巍出面，他們在一旁跟着便是。
次日一早，九皇子就把召集官員的事情告知了他們，都知道景禹巍和景冉恆兩尊佛都在靈州，一幫官員前所未有的趕趟，忙不迭的趕往九皇子住處，生怕被抓了什麼把柄。
可到了門口，看到所有人都在這，也大概知道了什麼事情，都低着頭不敢言語，靈州官匪勾結這麼久，這是頭一次來了這麼多皇室的人，他們不得不怕。
之前那些官員畢竟都是官場之人，給點銀子就能搪塞下去，可這次來的人，拿錢顯然已經是不可能了，只能誠惶誠恐的聽天由命。
瞧見一眾人心虛的樣子，景禹巍原本懷疑的目光也徹底沉了下去，本以為是九皇子自己辦事不利找的借口，現在看來，這事十有八九是真的。
環視了一圈，景禹巍揚聲喝道:
“知道今日叫你們來是何事嗎！”
眾人皆跪倒在地，異口同聲:
“臣等惶恐。”
好似之前已經排練過一般，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景禹巍更是惱怒，怒氣上了頭，正準備質問眾人，餘光瞥見一旁神色平靜的景冉恆。
忽的想到了什麼，官匪勾結的事情他也是九皇子深夜告知的，而九皇子與景冉恆交好，眾人皆知兩人的關係，這事肯定是景冉恆先知道的，現在卻沒有管這事的意思。
分明就是讓他來做出頭鳥，如果他再繼續說下去，這群官員就記恨上了自己，官場關係錯綜複雜，誰都不知道他們身後有什麼勢力，對於自己日後的發展很不利。
停頓片刻，景禹巍退了一步，與景冉恆站在一排，眸里含着意味不明的光，微微低頭。
“皇叔，昨日裏九弟和我說，這些官員與山匪勾結，公然瓜分扶貧款，你怎麼看這事？”
問到了自己頭上，景冉恆也不再好裝聾作啞，眸光閃了閃，故作訝異道:
“竟有這等事情！這官匪勾結可不是小事，若是真的，這可歷朝歷代都是殺頭的罪，依你看該怎麼處理？”
一聽到殺頭，跪在地上的一眾官員都開始發抖，顫顫巍巍的把頭垂的更低，有幾個都有些跪不穩。
景禹巍知道景冉恆這是打算讓他下決定，若是真是下令殺了人，一切就不可逆了，搖了搖頭，隨意說道:
“道理是這樣的，可這殺頭畢竟要見血，我看不如讓他們自行了斷吧，也省的我們動手了，皇叔是長輩，經驗豐富，有什麼好的建議嗎？”
景禹巍的臉色平靜，絲毫不見一絲異樣，似乎要把他們賜死的人一直都是景冉恆，他只是在考慮景冉恆的意見，他只是個隨從而已。
兩方還在互相試探，景冉恆竟是笑出聲來，拍了拍景禹巍的肩膀，故意拔高了聲音，給下面的人聽。
“三皇子還是不要同本王客氣了，三皇子青年才俊，這次查案也是皇上親口派來的主心骨，本王只是湊數而已，何必客氣，要殺便殺，不用問我，若是有什麼需要，本王可派人去處理後事。”
聞言，景禹巍心下一沉，景冉恆當眾說出自己是這次查案的負責人，自己瞬間變成了眾矢之的，不管他下不下令，處理結果也和他脫不了干係，一時陷入沉默。
兩人互相客套之間，字裏行間都是殺頭賜死，底下的官員都嚇個半死，一個個都抖若篩糠，都磕起頭來，連聲喊道:
“冤枉啊！微臣冤枉啊！”
聲音越來越大，都在忙不迭的磕着頭，可這賑災事件也不是每一個官員都參與進來，畢竟整個靈州的官員如果都處理了，短時間朝廷根本調不過來那麼多人來替補，整個靈州也就亂了。
思慮片刻，景禹巍還是下了命令。
“所有經手此次賑災銀兩的官員全部關押起來，在案件徹底查清之前，不許與外界聯繫。九皇子監管不力，暫時軟禁屋中，聽候處理。”
提及九皇子之時，景禹巍故意強調，看向了景冉恆，挑了挑眉，一字一句道:
“皇叔對我的決定，有什麼意見嗎？”
似乎料到景冉恆會為九皇子說話，景禹巍眼底竟有了幾分笑意。
景冉恆之所以要跟着景禹巍一起來，就是為了九皇子的安危，自己此時把九皇子軟禁就是在另一個角度判了九皇子的罪，他必須做出選擇。
可景冉恆接受到景禹巍的眼神時，只是不漏痕迹的點了點頭，眯着眸子打量着底下的官員，誇讚道:
“本王沒什麼意見，三皇子公平公正，是國家之福。”
也就是默認了景禹巍的命令，讓景禹巍頗為訝異，隱了眸中的喜悅之色，嘴角扯出一個笑意。
“既然皇叔沒意見，我就去準備剿匪事宜了。”
說罷，就轉身離去，明顯心情不佳。
景冉恆的眸子也冷了下去，景禹巍的如意算盤他不是不清楚，就是要藉著這次軟禁事件來挑釁他，如果他幫了九皇子說話，就坐實了拉幫結派，皇帝隨便找個理由就能處理了九皇子，現在的罪名僅僅是管理不力，再怎麼樣也不至於危及性命。
這就足夠了，沒有必要再讓九皇子雪上加霜，這卻讓景禹巍極其氣惱，不僅得罪了那幫官員，還沒有引景冉恆上鉤。
他故意只是把眾人關押，而沒有提前處理，就是怕日後有什麼變故，他剿匪的時候，這些人還用的上，靈州情況複雜，沒有人帶着，他們可能連山都沒有上去，就被山匪暗算。
景禹巍為了能早日做出點成績，趁着這次靈州之行回去增加閱歷，一回去就集結兵馬，帶了人馬上山剿匪。
為了安全起見，景禹巍帶上了官府能支配的大部分人馬，以絕對性優勢圍剿山匪，隊伍浩浩蕩蕩的出發，惹人注目。
景禹巍出發之後，景冉恆也緊隨其後，能讓九皇子減輕責罰的辦法，就只能從這群山匪下手，如果景禹巍沒有抓到，那九皇子的話就是空穴來風，不被信服。
再者說，如果是他們抓住了山匪，從嘴裏得到些什麼消息，也好為九皇子洗白，第一手消息如果落入景禹巍之手很容易被滅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