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李家姑爺
大寧國，烏木城，李家……
“虛無衡，你太過分了，雖然你已入贅李家，但你明知道這門婚事是怎麼來的，居然妄想癩蛤蟆吃天鵝肉，你真是不知好歹。”
“李家看你孤苦，給你棲身之所，你不知恩圖報，還膽大妄為，企圖玷污喬兒的身子，你好大的膽子。”
“喬兒年紀輕輕就是位及九品天士，而你，修玄十年連一道玄力氣旋都沒能凝聚，這門親事本就門不當戶不對，你還真以為我李家甘心情願的讓你當這個上門女婿嗎？你不配，懂嗎？”
虛無衡微眯着眼睛靠在冰涼的木椅上，耳邊儘是浮燥的指責聲、羞辱聲，聽的他沒來由的一陣心煩，自顧自的將這些令人厭煩的聲音從腦海中過濾了出去，專註在一個陌生的記憶裏面。
我現在是烏木城虛家的獨子，也叫虛無衡，家裏沒什麼人，只有一個爺爺，前陣子因為年邁傷病去世了。
去世之前，爺爺虛九孤和李家老爺子李成淵私底下有一場交易——這場交易的內容是：讓我入贅李家，與李家千金小姐李仙喬結成夫婦，而做為交換，李家會得到一件關乎家族命運走向的寶物，並且這件寶物只能先寄存我的身上，三年後，李家才可以得到。這是為了防止李家出爾反爾必須達成共識的硬性條件。
很顯然，李家上下迫於無奈才答應了這門親事，這也就導致了大婚當夜，我被自己的新媳婦錯手拍死在婚房之中。
“連人家的蓋頭都沒揭，樣子都沒看見，就魂歸地府了真是苦逼的人生啊。”理清了頭緒，虛無衡在心中幽幽一嘆，想我荒古天仙虛無衡，居然投舍到一個窩囊廢的身體裏，賊老天，你是覺得我上一世太順了嗎？這一世，故意給我創造一點難度？
虛無衡鬱悶透頂，算了，不管怎樣，我還是虛無衡，廢物也好，荒古天仙也罷，最重要的是我現在還活着。
既然上天讓我重生一回，我又何必去糾結這個白痴問題，現在需要做的是，儘快振作起來。
思緒回落，虛無衡重新睜開無力的雙眼，目光戲謔的打量廳堂中一名老者，一對中年夫婦。
老者是烏木城李家家主李成淵，而中年夫婦則是他的岳父、岳母，剛剛那番話蠻不講理的斥責和埋怨的話就是從這三個人的嘴裏說出來的，身為長輩，即便再討厭我這個姑爺，總得學着收斂點吧，如此無情冷漠的話，他們是怎麼說出口的呢？
暗暗嘆了口氣，虛無衡突然伸手敲了敲椅子扶手——既然你們如此看不起我，那我又何必跟你們和顏悅色？
“老太爺、岳父、岳母，你們搞搞清楚好不好，所謂妻為夫綱，我跟自己的夫人洞房，有什麼錯。現在是李仙喬險些把我打死，你們到好，非但不思訓誡，反倒責怪起小婿來了，你們這麼做，難道就不怕天打雷劈嗎？”
虛無衡一番話道出，李父氣的額頭青筋狂跳：“混賬，虛無衡，你居然目無尊長？簡直太沒規矩了。”
“規矩？規矩是給講理之人說的，你們講理嗎？我是受害者，非但沒有得到公正的待遇，反而還要忍受你們的羞辱，這樣的規矩不講也罷。”虛無衡現在已經徹底了解了自身的處境，既然這門親事是因為一場交易換來的，那就按照交易來吧，老子還不慣着你們呢。
說完，虛無衡拍拍屁股站了起來，語氣梆硬的衝著廳堂中的三老道：“老太爺、岳父、岳母，既然令千金瞧不上小婿，那大家湊在一起也不會開心，給我在府內隨便換個住處吧，畢竟你們答應過爺爺，得白養我三年，三年後，你們才能得到你們想要的。”
李成淵有半百高齡，魁梧健碩，鷹眉虎目，一身玄力修為極是不弱，往那一坐，什麼都不幹，便有不怒自威之意。
然而沉穩如他，聽到虛無衡這番話也是被震驚的無話可說，心忖道：這小子膽魄驚人，說話也是有理有條，真不愧是虛九孤的孫子，就是可惜了，居然無法凝聚玄力氣旋，只能是一個廢物。
想到這，不等李父發火，李成淵拍案而起：“好，老夫既然答應虛九孤白養你三年，那就不會食言，但你要答應老會使，日後不可再對喬兒有半點非分之想，我李家的女兒都是天之驕女，容不得你這種廢物輕賤。”
“一口一個廢物……說的跟天上有地上無似的，日後還指不定誰瞧不上誰呢。”虛無衡滿眼儘是冷笑，扭頭離開了廳堂。
……
下午時分，虛無衡來到了新的住所，從后宅最精緻的院落，將他換到了西廂一個常年不住人到處都是灰塵的客居，巨大的落差從荒蠻大地投生而來的虛無衡冷漠一笑。
剛剛撕破臉皮，就做的如此決絕，連個打掃伺候的人都沒有，李家，還真是現實。
罷了，前世我連蛇窟、鬼洞都住過，還在乎一間破屋子嗎？
修玄者的天下，只有實力才是最重要的，等我虛無衡重回巔峰，希望你們別跪在地上求我。
思緒到此，虛無衡已經在新住處房間裏盤膝坐好，施展內視術，仔細檢查這具身體。
他非常清楚，這裏是屬於修玄者的世界，做為這個世界的一員，天士是自己唯一的出路和憑藉，好在我的靈魂沒有潰散，投舍到了這個叫做烏木城的地方，只要我虛無衡還活着，早晚有一天能夠重回巔峰，因為我有數百年、近千年的修玄記憶和經驗，這個世上，誰有我的資本雄厚？
還是先看看這具身體吧……
一秒鐘后，虛無衡目瞪口呆。
“好充盈的靈氣基礎……”
丹田深處，虛無衡看到自己丹田中充斥着大量的“白霧”，這種“白霧”就是天地靈氣，只不過還沒有徹底轉化成為玄力。
“看來虛家少爺是個廢物啊，這麼多靈氣聚集在丹田內久久不散，卻沒能凝聚出玄力氣旋。”
前世的虛無衡在修玄方面有着很高的成就，對於天士修玄的了解少有人及。
而所謂的天士修玄，就是讓人通過從靈石中汲取天地靈氣，在丹田中積累起來，逐步煉化成玄力，獲得掌控玄力能力的行為，而修玄者從弱到強可分為天士、大天士、天師……等等。
虛家少爺修玄十年，丹田積蓄了大量的天地靈氣，這是長年利用劣質靈石不斷從中汲取靈氣積澱的成果。
而看這些靈氣的濃度，至少可以凝聚五道玄力氣旋，一道氣旋為一品天士，五道氣旋就是五品，可惜，這個廢物連一道都沒有。
很顯然，虛家少爺確實是個廢物，光知道汲取靈石中的靈氣，不懂得凝聚玄力氣旋，屁用都沒有。
如此這般的想着，虛無衡馬上運起了《大荒永息術》。
《大荒永息術》是他前世修鍊的一門大荒級別的呼吸吐納之法，也叫內功，是修玄者必須覺得會的一種將靈氣轉化成玄力的能力。
而《大荒永息術》據說是天地初開時的大能，窺伺天地脈動悟出的一種非常深奧的法門，修習《大荒永息術》等同於在呼吸的時候跟天地脈動一個節奏，其節奏之綿長、幽遠，實非普通的呼吸吐納可比。
帶着前世的記憶，默默感受着天地脈動，虛無衡很快進入了忘我之境。
“咄！咄！咄！”
連吐三口氣，與天地脈動完全一致，再吸，一口綿長之氣在丹田深處攪動風雲，迎合天地脈動，呼吸長短有條不紊，完全像身體記憶一般。
內窺術下，丹田靈氣宛若風暴轉了一周又一周，不知不覺，數十周就這麼轉過去了，卻沒有凝聚玄力氣旋。
“呀？這小子的身體果然夠廢的，這麼久了，居然還沒凝聚出玄力氣旋？”虛無衡不由惱火。
天士修玄最主要就是將靈氣轉化為玄力，而轉化玄力則因人而異，體質上乘的人很容易就可以將靈氣轉化為玄力，體質落入下乘則正好相反，這樣一看，虛家少爺確是擁有下乘甚至下下乘體質的廢物啊。
虛無衡鬱悶的嘆了口氣，好不容易逃過一劫，卻投舍重生到了一個廢物身上，看來還得靠自己啊。
他正想着，倏地，一道暗金色的光芒從丹田深處沖了出來，霎時間定格靈氣氤氳的丹田中心。
“這是……銅石？”
虛無衡驚異無比，此刻出現在丹田深處的，是一塊不知用途的銅石，這塊銅石有龍眼大小，剛一出來，便在丹田中自主的轉動了起來，且越轉越快，沒過多久，居然開始帶動丹田中的靈氣飛速朝着玄力轉化。
“這……”虛無衡不可思議的看着丹田內部發生的異象，整個人都石化了。
丹田深處，靈氣的轉動由漩渦變成了一場恐怖的風暴，一道道純白色的玄力，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從靈氣風暴中脫穎而出。
數秒之後，咔嚓，一道玄力氣旋形成。
再過數秒，咔嚓，一道玄力氣旋凝實在剛才那道氣旋外圍。
“好快，在這銅石，再廢的體質也不廢了。”虛無衡欣喜若狂。
第二天早上……
咔嚓，最終丹田深處出現了五道玄力氣旋。
虛無衡興奮的放聲狂笑，這銅石太神奇了，它究竟有什麼來頭？
驚訝之餘，虛無衡開始翻找這具身體原主人的記憶，但他找了半天，卻不記得任何跟這塊銅石有關的記憶，腦海里只隱約浮現出一段虛九弧臨終前對他孫子說過的一番話。
“衡兒，你要記住，在李家一定要用心修玄，你的身體現在還無法凝聚玄力，不是因為你的體質差，而是還未到時候，你自有一番機遇，但要記得，在機遇來臨之前，務必好好的保護自己，不要張揚、要隱忍，無論李家人怎樣難為你，也不要激怒他們，只有這樣，他們才會容忍你留在李家，另外，為了能讓你進李家，爺爺將這輩子的積蓄都送給了李家，最後只留了幾樣貴重的遺物放在……時機到來，你可自行取走，這是爺爺能為你做的最後一件事情了。”
一段臨終的叮囑浮現出來，虛無衡敏銳的捕捉到了這段話背後深沉含義。
“呀，看來虛家老爺子，不是無緣無故的把他的孫子送到李家的，這背後另有隱情啊？會不會跟這塊銅石有關呢？”
虛無衡想了一會兒，仍百思不得其解，最後只好放棄了沒有理由的猜測。
“不管了，只要銅石能夠幫助轉化玄力，就是好的，這樣我的絕廢體質就變成了中庸體質，夠了，只要不是太廢就可以。”
透過窗戶，千道萬道明媚的光芒縫隙中投射進來，宛若給這間充滿喜氣的房間帶來了盎然的生機。
“出去走走，看看這個新的世界，與前世有什麼不同。”心想着，虛無衡走到門前，推開房門走了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