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跑
趙國景惠年八月初八,柳府嫡女柳平夏嫁給侯爺蕭景律,當天,鑼鼓喧天,鞭炮齊鳴,人頭攢動,從柳府門口一直到侯爺府的街道兩旁,站滿了湊熱鬧的百姓。
“未曾想,蕭侯爺竟真的娶了妻,還是柳府的嫡女,這要是擱在尋常百姓身上,一個殘廢,怎麼可能娶得到媳婦?”
“哎喲!你可是不知道啊!那柳府嫡女分明是個不受寵的野丫頭,自小沒了娘,早早地被繼母詹氏送到鄉下,這次好不容易回來了,卻是要嫁給一個殘廢,唉......苦喲!”
“......”
這話聽在柳平夏的耳朵里,冷笑一聲,“愚民就是愚民,怎麼知道本小姐所求什麼。”索性將手收回,轎簾緩緩落下。
花轎在侯爺府正門穩穩落下,在媒婆和陪嫁婢女的攙扶之下,柳平夏身着一身火紅色的嫁衣在府內正堂站穩。
隱約聽到輪椅被推動是發出的聲音,柳平夏知道,蕭景律已然在自己身邊了。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在一聲嘹亮的“送入洞房”之後,柳平夏被人簇擁着送進早已經裝飾好的洞房內。
她一屁股坐下來,“嗷!”猛地又彈起,頭上頂着蓋頭,頗為不方便的轉過身低頭一看,才發現自己坐在“棗生桂子”上面,怪不得!
隨手扒拉了扒拉,她在床邊穩穩地坐下來。
“大小姐,現在呢,您已經坐在洞房裏,待會兒呀,蕭侯爺會過來,不過......”站在柳平夏身邊的婢女嗤笑一聲,“蕭侯爺應當待不了多久。”
此婢女嘴裏的話說完,周圍響起好幾個人的竊笑。
柳平夏猛地掀開蓋頭,盯着那婢女,上下打量一番,竟覺得有幾分眼熟,仔細一想,恍然大悟。
這婢女跟她說話冷嘲熱諷,原是詹氏院子裏的。
這個詹氏,手伸的挺長啊!
“胡說八道什麼?”柳平夏聲音冷冽,“你是跟着我從柳府來的吧?不想要腦袋了是不是?”
那婢女一怔,面上卻是劃過一抹不屑,“大小姐,你怪奴婢啊?可奴婢說的有錯么?真是!分明就是大小姐你嫁了個殘廢,還不允許別人說了是吧?”
好啊!這是仗着詹氏給她撐腰呢!
柳平夏扯下蓋頭,笑着站起來,看向那名婢女,“我問你,我是主子還是你是?”
那婢女翻了個大大的白眼,“自然是你是!”
“呵!”柳平夏氣笑了,“既然我是,你拽什麼?”
“哎?”那婢女雙手叉腰,一副跋扈模樣,“大小姐,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怎麼就拽了?我可是太太的人,你要是再這樣對我,我可是要找太太告狀的?論起真來,大小姐你連個貼身婢女都沒有,要不是太太可憐你,我們還才不會跟你來這種鬼地方呢!”
“你們?”柳平夏試探。
那婢女隨手將其餘的三個人拽到自己的身邊,一副趾高氣昂的模樣瞪着柳平夏。
原來她們都是詹氏的人,正好,一起解決吧。
“你!”她指着四人之中看起來稍面善些的,“能幫我把那圓桌上插花用的瓷器花瓶拿給我么?”
春兒指了指自己,“我么?”
“對!就你!”
春兒皺着眉頭猶豫了一會兒,照着柳平夏的吩咐將花瓶拿給她。
柳平夏隨手接過來,看向方才出言不遜的那名婢女,“我得讓你知道知道,主子就是主子,奴婢就是奴婢。”眸底攢着狠厲,在那名婢女一臉迷惑之時,柳平夏抬手就是一下,用花瓶猛砸在那婢女的頭上,頓時血流如注。
“啊!”其餘三人驚叫連連。
春兒尤其恐慌,那花瓶是她拿的。
被砸的那名婢女叫暖鈴,是詹氏的親信,此時她萬萬沒想到自己會挨這麼一下,柳平夏看起來那麼好欺負的一個人,竟然下手這麼狠,倒下去的那一刻,她萬分後悔方才對柳平夏那般猖狂。
“你們兩個!”柳平夏拿着帶血的花瓶指着除了春兒以外的兩人,“把人帶回柳府,告訴詹氏,人是我砸的。”
“嗚嗚嗚......大小姐,我們錯了!我們再也不敢了!”柳平夏不僅砸了人,還讓她們帶回去告訴詹氏,這樣的膽量,她們是沒見過的,嚇得“噗通”一聲跪在地上,連連哭訴。
“哭什麼哭?”柳平夏呵斥道,“趕緊把人給我帶走!走後門,再不走,我連你們也砸!”
那兩名婢女忙拖着暖鈴匆匆離開。
春兒渾身發抖在柳平夏面前跪下,眼淚嘩嘩的往下流,嚇得一句話也不敢說。
柳平夏看向她,“你哭什麼?”
“大小姐沒讓奴婢走,奴婢......奴婢知道,自己逃不過了。”
她笑着在椅子上坐下,抬了抬手上的瓷器花瓶,“你怕么?”
春兒顫顫巍巍的點點頭。
柳平夏笑着湊上去,“你幫我做一件事,我就放你走,怎麼樣?”
“嗯......嗯......嗯嗯。”春兒瘋狂點頭。
柳平夏指着地上的那灘血,“把那兒收拾了。我也不想待會兒蕭侯爺進來了看到血,影響不好。”
“是......是......大小姐說的是。”春兒忙攥着帕子去擦拭那灘血跡。
春兒忙活好了,柳平夏就放她離開。一個人在屋內百般無賴的坐了一會兒,左右等不到蕭景律。
莫非這蕭景律因自身有殘疾而羞於來見她?
要是這樣,自己就不能在這兒乾等着了。
得給這蕭侯爺一個台階下。
這樣想着,她快速的將身上的嫁衣換下,又坐在銅鏡前摘下頭頂的金釵銀飾,一番捯飭,整個人清減了許多,利落的來到門前,打開門,走出去。
“哎喲!”媒婆看到她時嚇了一跳,“我的柳家大小姐啊!你......你......你怎麼脫了婚服跑出來了?”
柳平夏左看看,右看看,湊近了媒婆,在她耳邊壓低聲音道,“難不成蕭侯爺真的會來洞房么?開什麼玩笑!”她直了直身子,正色道,“我既然嫁給了蕭侯爺,就算我們倆之間沒感情,也要為人家考慮考慮不是?為了避免待會兒尷尬,我就先到院子裏轉一轉,熟悉熟悉府上的環境。侯爺待會兒要是真來了,你再找人來找我,聽到了么?”
“......”媒婆張開了的嘴巴半天沒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