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除元君.天宮亂
“死來。”
話音一落,浩掌即下。
眼見米芔頃刻命危,忽的地上之人已然不見。
司祭元君眸光忽斂,暗道:不好,中計了。
赫然轉身,果見米芔從暗處走來。一身乾淨爽利,哪裏還有半點血跡。
就連傷勢,也已好的差不多。看來,這是有人救了他。
所以,他才能回首布自己一局。這是算準了自己會為了殺人滅口,而挺身入鷇。
哼,還真是小看不得。
“你果然沒死。”
“元君仍在,貧道怎敢輕易言死?”米芔低頭噙笑,斜睨着眼前的人。
“上次讓你僥倖逃脫,有人救你。這回可就未必。”說罷,司祭元君側首睇眼,卻是仍不見嚲柳。
雖有猶疑,依舊兜起結界當頭罩下。氤氤氳氳的結界之光,赫然是一道斬斷生死的牆。
米芔又怒又驚:“好賊子,你……”
“怎麼,還想着陛下派人來救你?嗯,也對。陛下是派了,所以我來了。”
語落聲寒,長戟破空,似游龍出海,驚濤駭浪般的襲向米芔。
一戟畫出,地哭鬼嚎,森森鬼氣宛若修羅。
與之平時所使的浩然正氣,完完全全是兩回事。
“你會魔族之法?”米芔邊退邊防守,奈何修為差距,頃刻就已現捉襟見肘之態。
“自然,我父出身魔族,我自然也能習得魔族之法。只可惜,你知道了也沒用。
因為,你的命將止步於此。”登時,長戟一挑,劃破米芔的右臂,血色如柱涌落。
米芔吃痛,一咬牙,直接納仙元淬出一柄利劍,險險擋住逼命的長戟。
但也因受傷吃力不住,不堪長戟之威,登時被壓了一個一字馬落地。
含恨咬牙的睇向司祭元君:“貧道尚未死,元君文怎就開始說夢話?那元君,可得小心。
三山如令,劍法無形。”
但見他命危時,竟是突破自身桎梏。仙威一改之前的風中殘燭,霎時有如烈陽當空。
轉而,一舉擺脫了之前被壓着打的局勢。
“有點意思,想不到你一介文臣竟還有此等本事。
也不往我和你廢話這麼久,看招。”
霎時,兩人招來招往又是一番不見日月的猛斗。
起初米芔悟得關竅,一路打鬥勇猛剛進,直把司祭元君打的幾無還手之力。
然本質的上差距,也並非一招鮮可吃遍天。
久了,自然也就被他人尋到了破解的縫隙。
只見司祭元君長戟脫手,旋飛如網,將米芔登時網了個結實。
米芔提元催劍,重重火花四射,卻是無法為自己辟出一條生路。
虛實難辨的危機,令他剎那間竟恍了神,也就是這一瞬,長戟之網乍然消失。
再回神,已是一戟貫穿了米芔的胸膛。
頓時,手中利劍仙元潰散,化個歸虛無,口中朱紅滴滴答答垂落前襟,搖搖晃晃的看着司祭元君道:“為何?為何……一定要殺貧道……滅口。
貧道明是……未曾言說。”
剛說完,又是嘔了一大口朱紅。而司祭元君上前,順勢抽出長戟。
用衣袖輕輕的擦拭着上面的血跡,慵慵懶懶的道:“因為,你知道太多了。”
“可是……”
“沒有什麼可是,防患於然你知道吧?就是在事情的苗頭還沒有爆發出來的時候,先把苗頭掐了。
只有你死了,我才不會暴露。”
“是……這這樣……元君好耐力,倒是貧道得感謝你的仁慈,才讓天宮和眾人安然活到現在。
可惜,陛下……他……不知道元君的……野心……”
越說到後面,米芔身上的朱紅就流失的更加洶湧。
遠遠的打一眼,好比似個血人一般,端的是駭人驚心。
司祭元君垂眸看了眼自己的長戟,擱手上轉了一圈,然後不緊不慢的收起。
整了整衣冠,似笑非笑的道:“你都要死了,我不妨也讓做個明白鬼。”
“何……何意?”聞言,本就沒有血色的人,瞬間白的更加嚇人。
“我雖奉命打入仙界,卻非奉的魔尊之命。”
你……米芔驚詫望着司祭元君,搖晃的眼見就要倒下。
“我父與我皆是貪座麾下,只可惜貪坐命不長。
還未來得及展開霸業,便死在了魔尊手下。”忽的,司祭元君頓了一下,又咧嘴輕飄飄的道:“貪坐不在,我等尚有生座。
你們早死或晚死,都將淪為我族奴僕。”
“……”米芔聞言,霎時瞠目已極。
然不待他開口,忽的一道熟悉的聲音突兀的響起。
“是嗎?”
司祭元君尋聲猛地回頭一看,卻是錯不及防背後的嚲柳一掌碎其心。
看着倏然出現的天帝,又梗着脖子慢慢悠悠的轉回去,看了眼嚲柳。
最後,目光落在了始終要倒未倒,將死未死米芔身上。
這一刻,他什麼都明了:“呃……仙使為殺我,可真是捨得啊……哈……哈哈……”
而此時米芔已然止住失血,也服下了嚲柳遞來的保命金丹。
兩手耷拉,顫顫巍巍,腳步顛簸的走到司祭元君面前。
天帝急忙上前攙住老友,這回苦了他。
米芔拍了拍天帝的手,示意其不要擔心。隨後將眸光投向司祭元君,狼狽而不失禮的道:“不如此,元君……又怎會傾力配合?”
“好……好……能讓仙使捨命演一出,我也不虧了。”
司祭元君瞥了一眼米芔與天帝、嚲柳,隨即,重重的倒下。
然而,在落地瞬間,他的嘴角忽的湧起森森詭笑。
那無聲張合嘴唇,道的卻是雷霆之語:“我若死,當與諸君同在。”
三人還未來得及反應,原先的結界亦隨着他最後一點靈識,電光火石的射穿芥子山。
徑直奔向剩餘的天宮三門,須臾整座天宮,乃至在此受天宮千萬年供養的仙界,剎那之間遭遇了滅頂之災。
天宮四門,是名義上歸天宮管轄,實則是仙界面向下界與他界的門戶。
除深居海底的四海龍族,其他的如青丘,鳳族,諸多散修及獨立一隅的西靈山,實際上都在這四門護持之內。
只有少數散修洞府,是在此之外的。
司祭元君臨死這一拉,等同叫整個仙界予他陪葬。
也算提前辦了生生梓下達的暗令,不過,這一來倒是壞了其原本的布畫。
間接的成全了百鬼煉獄圖之凶威赫赫,也使得天地間仙魔難分。
黑壓壓的魔氛,遮天蔽日,縱不是如之前般的黑夜,卻是一縷落山夕陽,更叫人絕望。
等天帝與嚲柳嚲柳扶着米芔從山洞奔出來的時候,一切都為時已晚。
“陛下,這可如何是好?”嚲柳一手扶着米芔,一掌驅退鬼物。
有過前次的教訓,他哪裏還敢將眼前鬼物擊殺。唯恐惹來更大的禍患,現在,他們可沒有天門護持。
天帝望着游曳飄移的鬼物,亦是眉山現凜冽,渾身罡風颯颯。
雍雍天威嚇得諸鬼物想靠近又不敢靠近,團在不遠處虎視眈眈。
此等美味,它們怎能錯過……
“先回落霄九雲。”一沉眉,他還是做了這個決定。
照理說,他應該先至積雲寶殿升起王座,召集眾仙商量應對之策。但眼下,他需先回落霄九雲處理米芔的傷勢。
此傷看着命是保下了,但若不及至時診治恐終將命喪。
米芔抬起沉重的眼皮,費力的道:“陛下,您當以蒼生為仙。
不可為了臣,而忘了您當初所說的話。”
您說過,要與臣共治一個朗朗乾坤啊。
“朕沒有忘,但若連你也保不住。朕要這蒼生,有何用?”
他已經失去了摯愛,若連唯一好友也沒了,那他還剩什麼?
此一生,又還有何意義?
“唉……”米芔無力一嘆,心亦知勸說無用,遂不再多言。
任由兩人扶着他,穿雲破殺的趕回落霄九雲。
於此同時,各宮各殿皆是陣光射沖斗霄,界光氤氳四起。
再看積雲寶殿已是群仙聚集。紛紛欲找天帝討厭一個說法,天宮四門多少萬年來,從無全破的歷史。
如今不但破了,除了之前的望天門,此回三門齊破,這還實屬頭一遭。
他這天帝又是如何當的?三族奉他為共主,就真當自己是王了嗎?
若不是天道界規如此,誰肯服膺他人之下?
再者,還是個靠女人上位,整日情長情短的?
而這些仙人之中,多以各地洞天散修仙人為主。
如三族之中,並未有一人而至。
蓋因,青丘除狐主、綺無眠和一群待死的殘兵已無其他的活口。而狐天音已是天宮的太子妃,根本就不在青丘山。
見天道傾覆,正思索着如何在這混亂的局勢達成自己的所求。
而龍族在下界,此回百鬼煉獄圖針對的又是仙界,可是算得上僥倖逃過一劫。
再觀鳳族,只在當年為了自後宮上把控鉗制下任天帝出過手,便再未有過動作。
也可以變相的說,三族之中當鳳族底蘊最為深厚。一應資源,可說是大半控制鳳族之內。
青丘次之,龍族最少。
這也是龍族高層隱世不出的根本所在,拋開龍熬這輩子孫不賢。往上翻幾輩兒,那都是賢人居多。
故也世事俱看的透,由得小輩掙扎,不到滅族危機,絕不干涉世間一事一物。
散修的仙者就不同了,往日有四門護持,當然可以口稱斬妖除魔,縱劍邀游九天。
可是現在四門破了,他們倚仗沒了。平日何種山呼贊誦,此刻都一錢不值。
他們不是三族,便是傀儡般的天宮都不是。根基淺薄,猶如無根之浮萍。
如果天帝這根稻草最後都握不住,那麼,他們將無所依靠。
修為高的,或能掙得生機。淺薄者,出了積雲寶殿這道門,都將無有生路。
此回鬼物的兇悍,早已遠超人間所有。
有人直接揪住殿口守衛的天兵,拖入殿中厲聲逼問:“陛下呢?出了這麼大的事兒,天都要塌了,為何不見陛下出來解釋?”
天兵被嚇的不輕,腦子裏那根弦說斷便斷了。
幾時見過眾仙這等凶神惡煞的模樣?比之外間鬼物尤怖三分,哪裏還記得天帝去了何處?
頓時支支吾吾變天,也憋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不……不……不知……”
而眾仙忽聞不知,所求無果。此翻怒火焉可咽下,竟是二話不說封住天兵仙元,將人轉手推入鬼物口中。
隔着積雲寶殿的結界,眼睜睜看着人被鬼物分食殆盡。
可憐天兵連呼喊掙扎都來不及,帶着無盡的恐懼而終。
亦憑着此腔絕望,越級成為高階的鬼物。
他望着殿內眾仙,森森殺氣沛然撞擊積雲寶殿的結界。
只有一念,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