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我才是女主人
裴玥被他冷酷的目光刺到,反諷的話不經大腦思考便吐了出來:“那豈不是更好,沒有她我也不會受委屈,都是她的錯。”
話一出口便後悔了,程恪雖是個有主意的人,可根上也是個孝子,說這話無異於在觸他逆鱗。
可再後悔也晚了,程恪一巴掌呼過來,裴玥認命的閉上眼睛,預料的痛感卻沒有襲來,屋子裏寂靜了一瞬。
而後程恪一甩袖子奪門而出。
他一夜未歸,裴玥也一夜未眠,糾結半天決定第二天給他道個歉,不料真到了太陽升起的時候,她所有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程恪回來了,帶着程劉氏回來的,不僅如此,他們身後還多了一名女子。
裴玥第一次見到陸紫雲,便對她產生了強烈的排斥感,並非是因為對方的容貌出塵絕麗引她嫉妒,而是她苦修玄學多年,對於危險的一份準確感知。
陸紫雲的長相確實非常人所能及,從村口一直到家門口都有人傻子似的圍觀,在這群人飄飄忽忽的目光里,裴玥看到了他們對於仙女的崇拜。
但奇怪的是,她的身上飄浮着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從言行舉止到一顰一笑,從那柔若無骨的身體到每一個輕柔的目光。
都籠罩着勾魂奪魄的意味,妖精一樣叫人痴迷。
這些不舒服的感覺,還包括,她看向自己的目光。
並沒有炫耀的意味,也沒有任何攻擊性,就那樣平靜的輕靈的看着自己,眼神中卻彷彿有一柄淬了毒的利劍,直插向自己的心。
裴玥在心中暗暗盤算,試圖從陸紫雲的長相氣場上下功夫,看看她究竟何方妖孽,不料看了半天竟沒發現任何異樣。
這讓她犯了難。
陡然響起儉兒所說的,這女人會“變臉”,腦中靈光一現,她猛然望向那邊眾星捧月般的陸紫雲。
“小女子陸紫雲,見過程夫人。”
陸紫雲朝她福了一福,身姿柔弱如弱柳扶風,臉上蕩漾着得體而勾人的笑容,僅僅一個動作,便迷得周圍人倒吸一口涼氣。
裴玥還沒從自己的發現中回過神來,直到儉兒拉了拉她的衣服下擺,她才猛然驚醒。
“原來是陸姑娘,初次見面,有失遠迎啊。”她皮笑肉不笑,銳利的目光堂而皇之的往對方身上一掃。
陸紫雲謙卑極了:“應是我來拜訪姐姐,實在不敢勞煩姐姐遠迎。”
這般做派,可不就是那即將進門的小妾挑釁當家夫人么?
裴玥心中冷笑,好一朵絕世白蓮花!
“拜訪談不上,陸姑娘還是打哪兒來回哪兒去吧。”
大家都說要不是這陸紫雲施以援手,恐怕程劉氏早在路上遭遇不測了,裴玥卻清楚加明白,就是程劉氏專程去找陸紫雲的,刻意給陸紫雲臉上貼金。
“這是我兒媳婦兒,你讓她回哪兒去?”
程劉氏適時開口,肥碩的身軀擋在陸紫雲面前,身上灰撲撲的衣衫已經換新,穿紅戴綠的,耳朵上還換了副金墜子,顯然收了好處了。
而她身後的陸紫雲卻身着輕紗素凈整潔,全身上下唯有一根煙青色的簪子作為飾物,簪上瓔珞隨着她的動作輕輕搖晃,為她增添風流美態。
“我早就說過,紫雲才是我兒明媒正娶的妻子,你這女人休想霸着她的名位,識相的話早點滾!”
程劉氏得了依仗嗓門大得厲害,恨不得整條街的人都聽到聲兒似的。
“程夫人別這麼說。”陸紫雲美若天仙的臉上滿是惶恐不安:“我與程公子雖然早有婚盟,但多年未見程公子心有所屬也是正常。
我,我既被人厭棄,打道回府就是了,大不了此生不嫁,也不願讓程夫人為難。”
說著竟落下淚來,梨花帶雨,美得叫人心驚。
裴玥只冷冷看着她。
果然,她話剛一說完,周遭立馬喧騰起來,許多人“仗義執言”,指出程恪必須娶了陸紫云為妻。
理由是人家姑娘都不嫌他,他也沒理由不管人家,再說這姑娘已經憂思成疾,不娶的話可不得誤人終生么?
裴玥只覺得搞笑,誰說越偏僻的地方人越淳樸,明明是窮鄉僻壤出刁民。
“陸小姐既然說了,那我且問問姑娘,你與相公可曾互換庚帖以及定情信物,古人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陸小姐的婚約是令尊與令堂大人所訂么,可曾請過媒人說道?”
陸紫雲柔弱的臉微微一變。
裴玥不等她開口,繼續道:“還是我來替陸姑娘說吧,二位這娃娃親確實是早些年訂的,但如今相公落魄,令尊大人嫌棄相公出身寒微配不上你,便將此事按下不提。
並且他還打算拿陸小姐的婚姻來牟取更大的利益,想將你嫁給不喜歡的人,陸小姐無奈之下只能重歸故土,畢竟相公長得一表人才,總比陸小姐即將嫁的人要強得多。
陸小姐,我說得可對么?”
這幾日程恪與程儉在外忙活,她也沒閑着,用了特殊法子推算了許多次,終於明了了七七八八。
陸紫雲臉色變了又變,美眸中閃過一絲厲色。
她咬了咬牙,焦急道:“怎麼會,不是這樣的,我,我只是因為中意程公子,才不遠千里回到故鄉,我對程公子的心天地可鑒日月可表,絕對不是程夫人所說的這麼不堪。”
頓了頓,她望向程恪,目光含着無限委屈與希冀:“程公子,你一定會相信我的對不對?”
那眼睛亮如清波,晶瑩剔透,任誰看了也會忍不住淪陷。
裴玥暗道不好,果然程恪已然如痴如醉,只獃獃望着眼前風華絕代的女子,半個字也說不出來。
“兒媳婦兒,你別聽這女人瞎說八道,她純粹就是嫉妒你,走,為娘帶你進屋。”
程劉氏拉起陸紫雲的手就要進門,裴玥心裏警齡大響,這道門可不是說進就能進的,一旦那女人的腳踏進去,想拉出來可就太難了。
“慢着!”裴玥厲喝:“我才是這裏的女主人,讓誰進門不讓誰進都是我說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