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人間煙火

看着眼前有些空寂的山谷，發泄過後的楚曉覺得心中的那股鬱結之氣消散了不少，有些疲累的再次癱坐在地上，感受着山風的吹拂，雙手懶懶的朝背後支撐過去，然後摸到了一個有些冰涼，又十分光滑的東西。

她拿到眼前一看。

這不是虞子期消失后，留給石蘭的那個像塤一樣的樂器嗎？

她看向空蕩蕩的懸崖。

石蘭去哪了？

就在她四處尋找的時候，一根綠色的藤蔓憑空出現，接着它的前端猛的一下扎進一旁堅硬無比的岩石內。

這樣的架勢嚇得楚曉一跳，畢竟她現在不知身處何地，而石蘭也不知去向，她獨自一人面對少司命不如現在直接投身懸崖來的乾脆。

話是這麼說沒錯，但是真的要她投身懸崖的話，她也是不敢的。

於是她只能看着身後黑黝黝的洞口，眼前深不見底的懸崖，站在那裏進退兩難。

當看清來人後，楚曉才知道是自己想多了。

這個世界上的藤蔓有很多。

比如墨家禁地裏面綁在天明腰上的，比如機關城牆外的峭壁上，也比如少司命手中來去無蹤的，更比如眼前這個人手中的氣勢如虹的。

楚曉看着璃茉，璃茉看着楚曉。

楚曉很意外，而璃茉很淡然，淡然的彷彿就是專程過來見她一樣。

她就像是早就做好約會準備的男孩，頭上老氣橫秋的噴好了定型水，換上乾淨的白襯衫，腳上的白球鞋連鞋帶都白白凈凈，然後手捧着一捆綠油油的藤蔓來到楚曉面前。

而楚曉卻是剛剛上完體育課，寬大的運動衫領口全是汗，額前本來飄逸的劉海，此刻全都貼在看起來十分油膩的臉上，腳上的球鞋還因為剛剛跳了沙坑，黑一塊白一塊。

於是楚曉看到璃茉的心情實在稱不上愉快。

“走吧？”

“去哪？”

“一個地方。”

楚曉沒想過現實中自己會有機會和璃茉說上話，當然如果此刻算現實的話，但是更沒有想過見面的第一句居然是廢話。

“什麼地方？”

而璃茉似乎不想再說更多的話，也可能是山風太大她沒有聽到，當然前提是她是一個聾子。

接着她就轉身朝着那個黑黝黝的山洞走了進去。

楚曉的心中是不太情願走進去的，不然在剛剛以為是少司命的那一刻，她不會只選擇跳下去而不躲進山洞。

但是此時她沒得選。

石蘭不見了，而璃茉出現了。

這說明石蘭可能不是不見了，而只是她自己無法看到，或許現實中她就在旁邊看着自己，磕着瓜子，想着自己到底什麼時候可以醒過來。

畢竟這一切可能是出現幻覺，也可能是進入了幻境，也可能是做夢。

總之，相信李寧，一切皆有可能。

她想起陳安，想起可能此刻正在廚房做着飯的媽媽，想着吐沫橫飛的數學老師，想着可能正在課間討論愛豆的女同學。

然後跟着走了進去。

誰知道到底哪個是真的，哪個是假的呢？

既然想不清楚，想不明白，那就隨他去吧！

......

......

走了一段距離后，楚曉回頭看向進來時的山洞，這次沒有像最開始進入墨家機關城一般，洞口縮成一個拳頭大小的光點。

由於外面天色已晚，楚曉回頭看時，只看到模模糊糊的一團黑影，也不知道那裏是不是她們進來時的入口。

這條山洞的通道比起以往所有的通道都顯得簡潔明了，而又直率。

兩人順着山洞一直往前，便從另一個洞口走了出去。

映入楚曉眼帘的是百家燈火，炊煙上升到空氣中，映着西方還剩下的一點餘暉，混在稍稍有些微帶寒氣的山風中，飄蕩在人間。

屋中的婦女將米飯悶在鍋中后，就趕忙走進院子裏收起繩子上白日晾曬的衣服，端起架在石頭上晒乾的蘑菇的簸箕。

男人推開院門，放下鋤頭，提起井邊的木桶朝旁邊的木盆中倒了滿滿一盆水，然後用因為常日勞作而粗糙開裂的雙手唰的捧起一捧水，就這麼澆在前日才找村頭的小王颳了，結果今日又冒出一排青刺鬍渣的臉上捧去，混着泥土和汗漬的水就這麼順着下巴留到黃撲撲的泥土地上，濺起一堆泥灰。

男人洗漱完接過妻子手中的麻布蹭了蹭臉，然後對着不遠處空地上還在瘋耍的毛孩子們吼了一嗓子：“吃飯了！”

毛孩子們於是戀戀不捨的分別，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風景最美，不過炊煙幾縷，茅屋數間，良田沃土，舉家團圓。

“璃茉！你回來了！”

楚曉正看的出神，一個小男孩從遠處衝過來，一把撲到璃茉懷裏，笑嘻嘻的說道。

映着最後的幾縷餘暉，她認出了這個看起來有些熟悉的小男孩。

“這不是？”

（求推薦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