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給你三天處理乾淨
言慕伸手將亂了的頭髮攏到耳後,收斂了笑意,不慌不忙地直視上他的眼睛,幽幽道:“沒什麼,只是覺得,傅先生嘴裏自己的女人,如今沒名沒分地懷着你的孩子,傅先生卻娶着別人為妻,再又擔心着大的害小的,實在是有些,有趣。”
傅宸的臉上,頃刻籠上了怖人的寒意,他眸子狠狠一收,大步欺壓而近,雙手緊緊按在了言慕的肩膀上,一字一句涼意刺骨:“你,再說一遍。”
言慕頃刻痛到全身打顫,一咬牙,提着膽子繼續開口:“那麼疼她,大可以把她娶進門,怎麼,你怕了?”
傅宸面色陰沉至極,按着她肩膀的手往前輕輕一推,言慕頃刻感覺身體懸空,除了腳還踩在樓梯盡頭,她的身下,已是長而深不見底的樓道。
“帶薇薇來這裏,你就是這樣想的吧?”他的聲音沒有溫度地輕輕落下來。
言慕感覺身體輕飄飄沒了依靠,隨時就要掉落下去,她下意識地抬手,想要去抓住傅宸的手臂。
大手突然一松,身體立即失重,直直往後仰了下去。
言慕頃刻感覺周身血液倒流,飛速下落的身體混着她嚇得變了聲調的尖叫:“救,救命!”
頭離地面不到一厘米的距離,言慕已經能感受到地上傳來的冰涼感。
傅宸卻突然一個疾步下來,手在她頭落地的前一秒,從後面托住了她的後背,隨後一個用力,把她甩了上去,摔到了樓梯盡頭的走廊上。
言慕吃痛地“嘶”了一口涼氣,整張臉嚇得沒了半點血色。
傅宸涼薄決絕的聲音一字字響起:“言小姐,到底也只這點膽子。”
言慕恐懼地看向他,身體連連後退。
傅宸眸眼眯起,神色複雜地看向她,俄而淡淡開口道:“今天知道的事,到了老爺子面前,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言小姐可要想清楚。命要是沒了,饒是再好的手段,終究也沒了用武之地。”
丟下這句話,傅宸看向走廊盡頭從醫生辦公室里走出來的凌雨薇,大步走了過去。
言慕深吸了一口氣,恨恨地看向他。
如今在他眼裏,她就是這麼的卑劣無恥,而那位,不過跟她稍稍聊了幾句,便把他緊張成了這樣。
言慕有些心神不寧地出了醫院,一到外面,就感覺有人跟着她。
最近言氏企業破產,清算的遺留資產資不抵債,頻頻有債主找上她來。
她近來,也是謹慎了很多。
言慕不動聲色地往人多的地方走,一到路邊就招手打車。
身後一個男人大步走近她,聲音冷漠:“言小姐,傅董事長要見您。”
言慕抬起來想跑的腿驀然收住,沿着他的視線看過去,就看到了一輛停在拐角處的黑色邁巴赫。
言慕跟了他上車,看到車上坐着的人,一聲“伯父”到了嘴邊,又生生咽了回去,有些怯怯地開口:“爸。”
傅遠山並沒有側頭看她一眼,聲音嚴冷,開門見山:“那個女人,懷了我兒子的種?”
言慕心驚,卻並無選擇地點了點頭:“是。”
他的聲音更寒了些,帶着怒意:“這,就是你報答傅家的方式?”
言慕有些沒聽明白,恍神了片刻才反應過來,接了話:“我也是剛知道的,不是有意……”
“兩個多月了?”身邊的男人不耐地打斷她。
言慕收了解釋的話,回道:“是。”
男人似是稍稍鬆了口氣,一開口,就讓言慕感到了毛骨悚然。
“兩個月不大,處理起來不麻煩。”
言慕有些驚恐地瞪大了眼睛,望向身側威嚴不近人情的男人。
她膽子一提,聲音帶了几絲顫慄:“爸,或許凌小姐,才是應該進傅家的人。她肚子裏的畢竟是傅家的骨血。”
話音一落,身邊男人眸子驀然陰沉,大掌一揮,一個巴掌猝不及防地甩在了言慕的臉上。
聲音大到在整個車內回蕩,言慕感覺耳邊一片轟鳴,嘴角有血絲流了下來。
這一巴掌打得突然,言慕呆愣在了那裏。
傅遠山冷到冰點的聲音帶着怒火而來:“還當自己是言家千金,有資本捨己為人?”
言慕感覺手腳有些發冷,沒忍住往邊上挪了一下,用力咬着下唇,沒再說話。
傅遠山陰冷的聲音繼續響起:“你年紀不大,又從小被嬌養,心軟也不能全怪你,但要認清楚自己現在的處境。言家擔著巨額債務,你父親在醫院命垂一線,醫院不是慈善機構,沒錢,你父親就得等死。”
言慕害怕到了極點,不想聽,卻不能不聽。
傅遠山側目嚴厲而失望地看她一眼,話語冰冷沒有迴旋餘地,“你今天可憐別人,明天你落得屍骨無存的時候,沒人會可憐你。我幫你,是你還能用,明白嗎?給你三天,處理乾淨,你監察不力的事,我會既往不咎。”
言慕瞳孔驀然放大,拚命搖頭,渾然無措地屈膝跪了下去:“爸,不要,求求您。”
傅遠山把目光看向窗外,輕敲了一下車窗,站在車外的男人立刻打開了車門,把言慕拖着扔了下去。
言慕木然抬頭,眼睜睜看車子揚長而去。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回的銘苑。
十二月的冰天雪地里,言慕跪在路邊淋了很大的一場雨,刺骨的寒風好像是直直剜進了肉里。
她憑着僅存的一口氣回了銘苑,一別墅的傭人,沒有人管她。
她躺在床上,一燒就燒到了近四十度,意識模糊里,耳邊一直重複着那一句話。
“給你三天,處理乾淨。”
天色微微亮起,樹葉斑駁的縫隙,帶着清晨淡黃色的陽光,透過薄紗落地簾撒了進來。
言慕感覺,自己真的到了天堂。
終究,傅宸還是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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