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錯了,是狼

第8章 錯了,是狼

牙婆喋喋不休,也讓白荼想起了一些關於浮羽山的遙遠往事。

原來那年傳言中在浮羽山被害的一家三口,就是宋先生一家……

與此同時,宋暻在青山私塾授完了上午的課,和學生告別後,帶着書回家了。

青石鎮不大,石板路四通八達,好多路都被槐花掩映,香飄十里。

宋暻的家離私塾不遠,因此每天中午他都會回家吃飯,不為別的,就為了能讓一直操心他身體的忠伯,開開心心給他準備各種吃食,忠伯執着於給他補身體。

宋暻是土生土長的青石人,長相俊美,又是私塾先生,幾乎半個鎮子的人都認識他。

他也一路都在笑着和相熟的人點頭、行禮、打招呼,路過集市,還不時就會被學生父母塞個什麼蔬菜吃食,被路過的年輕姑娘或者小寡婦,塞朵花塞個荷包、香囊之類的。

因此他到家時,不光肩頭帶了幾朵槐花,懷裏還抱了青菜、豬肉、包子、手絹、新採下來的野花等等,足足抱了一捧。

忠伯正在掃院子,給他打開門時,笑的見牙不見眼:“少爺,您回來了?”

忠伯今年快五十歲了,身材敦實,人很實在,他無兒無女,在宋家待了近一輩子,看宋暻就像看自己的親兒子,目光里全是慈愛。

宋暻也笑。

他笑起來的時候,嘴角輕揚,眼睛裏也有淺淺的笑意,溫潤的像是那夜色燈光下,小橋流水裏那粼粼的波光。

他說:“忠伯,我回來了。”

他又無奈開口:“忠伯,都說以後不要叫我少爺了,叫我名字就好,咱們家的光景不復從前,就不要再講那些虛禮了。”

忠伯反對:“少爺,這可不是虛禮,當年老爺救我回來,我這條命就是老爺的,如今就是少爺的,你是主子我是僕人,少爺待我好我知道,但我自己哪能沒分寸呢?”

宋暻無奈,忠伯在某些方面很固執,他也不再多說,兩人往屋裏走,特意落後一步的忠伯要幫宋暻拿東西:“少爺,您又收了這麼多東西?”

宋暻也發愁:“這些都是家長的心意,又無傷大雅,總不好拒絕,沒得再讓他們多想憂心孩子們的情況。忠伯也別擔心,我也不會白白要別人的東西,是誰送的我已經記下來了,自會一一還禮。”

“至於花和香囊荷包,”宋暻哭笑不得:“我也不想收,但奈何她們跑太快了……”

這些女子,莫不是平日在家就修習飛毛腿術?

一個個溜的比魚兒還快。

好在昌興國開放,集市上的人看到這一幕,也就是大笑一會兒,笑完各干各的事,不存在什麼有損女子名節之類的事。

忠伯的手伸了過來,宋暻不光避開了他的手,還順便拿走了他手裏一直沒放的大掃把,溫聲數落:“無事,我拿得動。倒是你啊忠伯,昨夜腰疼的舊疾是不是又犯了?今早上我給了你二兩銀子囑你去看大夫,是不是沒有去?屋子裏一點湯藥味也沒有,你是不是又把我的話當了過耳的風?還有,我為你特意買的護腰,你為何又沒帶?那裏面我可放了上好的膏藥。忠伯,你可是我最後一個親人了,可不能再這樣糊弄我,更糊弄你自己的身體了,你若出了事,你讓逸之今後如何一人過活?”

宋暻,字逸之。

忠伯被宋暻的嘮嘮叨叨暖的心裏慰帖,一張老臉上的褶子,都像花開般舒展,嘴裏卻還要嘟囔着:“我一個粗人,哪就這麼矜貴了隨隨便便就會出事。再說二兩銀子,能給少爺買好多補身子的吃食,還能給少爺買衣服,買筆墨紙硯,給我用豈不是浪費了……”

他見宋暻不贊同的皺起眉頭,忙出言寬慰:“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下午我就去德安葯堂抓藥,少爺你別擔心了,今天中午忠伯打算做你喜歡的藕粉丸子,咱們快進屋去。”

宋暻家的房屋佈局,與白荼家並無二致,只是沒有院中那棵老槐樹,倒是種了一院子的蔬菜和花。

父母逝去后,宋暻不光沒有進項,為了保住他的命,這些年來,忠伯還花了不少銀兩購買珍貴藥材,所以現在的宋暻,捉襟見肘倒不至於,但家中所剩的銀錢也不過三百兩。

這些家底,相比很多一年所剩不過十兩的普通人家,自是富裕,但宋暻以後要科考,用錢的地方多了,這些錢自然不敢亂用。

除了相依為命的忠伯,家中也再無傭人,各方面都要節儉,忠伯也就在院中種了那麼多的蔬菜。

等忠伯準備好午餐,進書房叫宋暻吃飯的時候,宋暻正在書桌上作畫。

他換了一身七成新的白衣,黑髮被髮帶紮起,骨節分明的手指捏着毛筆,陽光從敞開的格棱窗戶泄進來,落在他臉上身上,連皮膚都彷彿在發光,好看的像是一幅不真實的畫。

忠伯湊過去,看着紙上那兩隻毛絨絨的小胖糰子,笑道:“少爺,您畫的這是哪家的狗啊?我怎麼沒見過?”

宋暻擅長丹青,時常會畫些他喜歡的東西,或者青石鎮的所見所聞。

紙上的兩小隻,灰背白肚,正湊在一起搖頭打鬧,其中一隻歪着頭半抬了腳要去抓地上的另一隻。

憨態可掬,活靈活現,整幅畫都透着一股歡快勁兒。

宋暻落下最後一筆,仔細端詳,半晌,才笑着對忠伯說:“錯了忠伯,是狼。”

忠伯的臉色瞬間變了。

宋暻當年被救回來時血淋淋的畫面猶在眼前,誰也不知道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只知道宋暻的父母死了,而小宋暻生不如死。

忠伯擔憂的看着宋暻,怕提起那段刻意被遺忘的慘烈往事又刺激到宋暻,他不知該說什麼,過了好一會兒,才把目光轉到書房牆上掛的畫卷上。

那上面是已逝的宋大夫夫婦。

宋暻也隨着看向自己的父母。

這副畫像是宋暻去年大病一場剛醒的時候畫的,神態逼真,筆觸細膩,將爹娘的音容笑貌完美的描繪了出來,就連衣服上的花紋,都與他印象中最好的爹娘一模一樣。

如此,哪怕時間流逝,他也永不會忘記父母的模樣。

自然也永不會忘記那些慘烈的過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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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離后我成了人生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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