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轉折
“好疼啊……”
莽夫睜開眼睛，身上的傷口已經好了七七八八了，但是之前的疼痛感依舊傳入了莽夫的腦神經，讓他一下子感覺到了之前他的傷勢到底有多麼的重。
“孩子你醒了。”
一個蒼老枯瘦的老者慢慢的摩挲過來，莽夫這才注意到周圍的環境和這個老人。
周圍是一個破舊的茅草屋，甚至牆壁都有很大的裂痕，顯然這地方比莽夫之前居住的地方還要差。
而老者身上則是穿着破敗的衣服，似乎是拼湊起來的一般，看着他不斷摸索的乾枯的手，莽夫這才知道原來這個老者是一個盲人。
“謝謝這位老丈人。”
莽夫一下子過來扶了一下這個老者。
“孩子，雖然大爺不知道你是什麼人，但是你身上的傷勢可不輕啊，別亂動。”
說著老者將莽夫按下，然後從包裹懷裏掏出了一塊黑色的餅。
“大爺家裏也沒什麼好吃的，雖然老伯不知道你是誰，但是當兵的就要多吃點，別看大爺我看不見啊，我兒子也是當兵了，他說等把秦人趕出去就接我走，要說啊哪裏都不如自己的窩好。”
老者念念叨叨的，莽夫這才了解，原來老者救下自己的時候身上插滿了箭矢，以為自己是趙國的士卒，畢竟這是趙國的境內。
而且老者還有個孩子是當兵的，不過這場戰役死了無數趙卒，雖然俘虜了數萬趙卒，但是死去的更多，顯然這裏太過封閉而老伯還不知道，自己孩子……或許已經戰死了。
莽夫啃了兩口黑色的烙餅，粗糙咯喉，簡直還是難以下咽，強忍着不適，莽夫咽下之後彷彿刀子劃過喉嚨一般。
“孩子，是不是吃不慣啊，要不我去給你搞點野菜？”
似乎是感受到了莽夫的皺眉，老者想要起來給他弄點野菜，但是莽夫也知道如今趙國天災人禍，哪有那麼多講究。
“不用了大爺，我吃這個挺好的。”
“那就好那就好，你先休息，大爺我啊，就先下去了。”
這個老者笑了笑，然後離開了，莽夫翻身下床。
直接打開了窗戶，窗戶外面是一片的荒野，而且距離茅草屋周圍也只有寥寥幾戶人家而已。
顯然這是一個十分偏僻的地方，就是不知道蒙毅他們把物資送回去了沒。
“要是知道這是哪裏就好了。”
莽夫問過老者，但是老者顯然也不太清楚村子位於哪裏，只是知道距離這裏三十里地有一個小縣城。
三日後，莽夫已經完全熟悉了這個村子的地帶了，四面環山，而且山窮水盡一般，就連山上也是少有生物。
大多數都是猛獸，當然這三天莽夫也不是白呆的，因為他的打獵技術比較好，三天下來打了三頭狼和一頭野豬。
“孩子，你又打了什麼，山上危險，別老去。”
老者耳朵動了動，隨後朝着門口的人影說道。
“砰！”
巨大的野豬足足有兩三百斤重，直接摔在地上發出了一聲巨響，而門外的少年則是笑了笑。
“王大爺，我在這裏住了這麼久，手癢了就上山打了個野傢伙。”
“你這孩子，就是客氣。”
老者雖然這麼說，但是臉上的笑容就沒有停過。
“好孩子啊，可惜村子裏沒有多少人認識去縣城的路，不然我就拜託人讓人送你回去了。”
“不用了王大爺，我這幾天也探查了一下周圍，去縣城的大致方向我已經知道了，等準備好后我就可以出發了。”
莽夫直接拿着菜刀開始切割野豬。
“能回去就好，能回去就好，要不然得讓你阿母阿妹擔憂了。”
這幾天接觸下來老者對莽夫的好感也是蹭蹭蹭的往上漲。
因為了解莽夫家中有老母和幼妹，家裏沒有其他人了，也是對他有些憐惜，況且在他家裏，這個孩子又是幫助自己維修茅草屋，又是幫自己打獵，生怕餓了自己。
夜晚，莽夫正在休息，腦海中想着如何去縣城，然後想辦法聯繫上秦軍。
“吱嘎~”
忽然莽夫房間的門緩緩被打開了，莽夫一愣隨後放緩了呼吸。
“噠噠~”
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傳入了莽夫的耳朵，隨後他轉頭看了一下，這個乾瘦的身影正是那名姓王的老者。
忽然莽夫看到了老者手上居然拿着一把秦劍，在老者走近之後，莽夫才看到了上面熟悉的痕迹。
這秦劍就是之前他佩戴的那把父親遺留下來的秦劍，而此刻這把劍正在老者的手中。
莽夫不動聲色的看着老者，而老者則是坐在了莽夫的床頭，將劍放在了莽夫的身上。
臉色有些掙扎的，他看不見的雙眼對準了莽夫的方向。
顯然他已經知道了莽夫是秦人，而且還是一名秦卒的消息了。
畢竟秦劍和其他國家的劍樣式都不同，而老者雖然是眼瞎，但是他的觸覺可不是瞎的。
“孩子，你為什麼是秦卒……”
忽然，老者說了一句話，隨後就是沉默了一下。
隨後老者說了一下他的故事。
原本他的家庭是美滿的，但是有一日天災來臨了，他的老伴因為飢荒死在了逃亡的路上。
兒媳因為忍受不了飢餓和別人跑了，唯一的一個兒子十分的孝順自己。
在逃到這裏后他的眼睛就瞎了，本來他想過自我了斷，不給兒子負擔太多。
但是沒想到兒子居然十分孝順，自己偷偷去從軍，因為如果從軍的話，那麼家屬就能得到一筆安家費。
當他自己知道兒子瞞着自己跑去軍營的時候已經晚了。
在拿到自己孩子的安家費后，老者想過去死，但是全被街坊鄰居勸住了。
“我活着其實也是為了等我的孩子，他很傻，我叫他不要老是沖在前面，如果打不過了就投降，活着才有盼頭。”
老者有一下沒一下的說著，偶爾有點為自己的孩子驕傲，偶爾也露出了一絲擔憂。
“這天下啊，沒有不打的仗，我們這些老百姓啊，只盼着以後的孩子能平平安安的長大。”
“他回來了兩次，每次我都還是擔驚受怕的，可是這孩子直說打完這仗就接我去邯鄲住。”
“邯鄲哪是那麼容易就住上的，我啊，還是覺得在這裏養老好，沒人打擾。”
老者抹了抹眼角隨後感慨的說道。
“人啊，老了就是容易流淚。”
“孩子，我知道你也是當兵的，家裏人也是擔心得受不了，那種提心弔膽的，我也親身體驗過。”
“我本來是想殺了你的，但是你是個好孩子，又是一個家庭的支柱，我知道你醒着，你拿着劍走吧，以後不要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