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靜候時機
事情平息之後,生意照常做起,大家很快就在溫柔鄉裏面忘記了剛才發生的事情。
在房間裏,老闆娘拉着一張老臉,陰冷的目光像兩把錐子一樣,看着沈青兄妹,喝問道:“是誰出的搜主意,竟然膽敢放火!”
沈青道:“是我。”
老闆娘揚起手打了一巴掌,罵道:“膽大包天的狗雜種,是誰叫你來搗亂的。”
沈小妹大叫道:“你們別打我哥!”
老闆娘又揚起手,頓了一下,改為在沈小妹胳膊上掐了一下,也疼得她大叫,罵道:“吃裏扒外的東西,也不看看是誰給你吃給你穿。才個把時辰心就給別人騙走了。”說完后又打了沈青一巴掌。
她只以為沈青是競爭對手打聽到他們買回來了兩個潛力不錯的新人,故意派來搞破壞的,想把兩個新人從他們店裏面搶走。
因為兩個新人年紀都比較小,所以才找了個年紀看起來差不多,油頭滑嘴又機靈的人來遊說。
雖然沈青的計劃失敗被抓,但還是有一個人成功跑了出去,為了能挽回損失,只有撬開沈青的嘴巴,讓他供出委派來的幕後者,才有理由去把人要回來。
沈青也想將計就計,胡謅幾個人名兒出來把水攪渾,可他初來乍到,對此地有哪些煙花場所是真的毫無了解,有心無力啊。
老闆娘喝問了幾句,沈青只是閉口不言,曉得是個硬骨頭,便咬牙切齒道:“好,敬酒不吃吃罰酒,好好跟你說你不樂意,非要嘗到苦頭才滿意是吧。”對下人道:“把二掌柜的叫來。”
不一會兒,二掌柜就來了,正是那白臉兒男龜公。
周元亨不見了之後,他立刻派出人手去大街上搜尋,因此沒有過來參加審問。
進門后他一見到沈青,就愣了一下,站在遠處仔細看了幾遍,道:“這小子不是洪老闆手裏的貨嗎,怎麼跑出來了,本事不小嘛。”
老闆娘這才恍然大悟,仔細看了看沈青和沈小妹,兩人眉眼確實有幾分相似,難怪一口一個哥哥叫得親熱又心疼,原來真是兄妹。
本以為抓到了一個可以打擊同行的大好機會,沒成想就這麼落空了,對沈青的憤恨加劇,轉頭對白臉兒男子道:“這小子交給你了,可要好好疼愛一番!”
沈青被抓起來揍了一頓,鼻青臉腫,看起來像一個大豬頭。
雙手被縛,一根繩把他懸吊而起,瘦骨嶙峋的身上橫七豎八滿是烏紫的鞭痕。
這點痛對於他來說還可以接受,只是擔心小妹會被怎麼對待,他們沒有被關在一起,這樣的地方,對於女人來說,是地獄啊。
在群艷樓里,男女的管教權利分別屬於兩人,一個是白蓮男人另一個就是老闆娘。
看沈青垂着個腦袋,鮮血滴滴答答落個不停,白臉兒男子皺了下眉頭,道:“讓你們別下死手,該不會鬧出人命了吧。”
打死了人他們倒不可怕,怕的是人死了,毀壞的東西沒人來賠償了。
雖說他們從沈青身上搜出了一百多兩銀子,也可補虧被燒毀的東西,可做生意的,往往要把有利可圖的東西搜颳得徹徹底底才會心滿意足。
有人就上去抓起沈青的頭髮,用手指試探了鼻息,回稟道:“還有口氣兒,不過看樣子是不能再打了。”
白臉兒男人點了點頭,從椅子上起身,道:“給他上點金瘡葯,瞧這身子骨兒瘦得,可別扛不住。”
相對於沈青的這頓毒打,沈小妹那邊就輕鬆多了。
胖女人命丫鬟將沈小妹綁坐在椅子上,雙腿伸直壓在凳子上,將鞋襪脫了,用長條使勁兒抽腳板。
只打得沈小妹眼淚水兒如泉水湧出,哭天嚎地,虧得房間的隔音效果好,否則不知道的還以為在行凌遲之刑。
沈小妹是買回來掙錢的,這個地方什麼能賣錢?身體和臉蛋兒啊。因此不能把這兩樣東西打壞了,只有抽腳板心這種無關痛癢的地方,既能挨打受訓長記性,也不會妨礙他們掙錢。
沈青看起來似乎被打得很厲害,但都是外傷,傷勢也並不太重。畢竟是小孩子,皮包瘦骨的,對方也不會像對付成年人一樣全力鞭打。
傷口敷上了傷葯,止了血,可沈青依然保持着奄奄一息的樣子,這是為了打消對方的戒備心,也是避免自己多挨打。
不論是老闆娘還是白臉兒男子,他們都不會想到,一個看起來隨手就能被自己碾死的小“螞蟻”,內心住着的是一個精神和意志力都強大到可稱恐怖的魔頭。
沈青被他們繼續吊在柴房的房梁下,沒有給他鬆綁不是怕他逃了,而是要繼續折磨懲戒。
房門沒有鎖上,門口也沒有留人看守,一個小孩子罷了,況且還被綁着,真能把天宮給鬧了不成?
沈青的體力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雙手在繩套里掙扎了幾下,右手抓住繩子,用力將自己拉起,雙腳離地。
肌肉繃緊,全身的傷都在作痛,傷口又裂開滲出血來,卻也讓他更加清醒。
深吸了一口氣,將身體前後微微搖擺,在找到一個合適的發力點后,后腰驀然發勁,雙腿抬了起來,在離繩索差一點的位置,又落了下去。
這具身體的筋骨鍛煉得實在是太差了。沈青心裏決定,等出去之後,一定要想法子好好打熬一下身體。
歇了一會兒之後,又開始第二次嘗試,這一次比上一次好多了,但還是距離繩索有一點距離。
試了四五次之後,終於讓他倒翻上去,雙腿盤住了從房樑上掉下來的麻繩。
這時候他已經是頭朝下了,再彎腰起來后,自身的重力就全在兩腿上,雙手就不受力,得以解放。
套在手上的是個活扣,沈青也咬了大半個時辰才解了開來。
活動活動酸麻的手腕,悄悄走到門后,打開一條縫,看見外面流光燈火,點起了許多油盞燈籠,原來已是夜晚。
群艷樓這樣的地方,晚上的生意要比白天的時候好得多了多,忙起來后也就把他給忘記了。
沈青剛溜出柴房,想偷摸去前院姑娘們住的房間,耳邊就聽見了有吵鬧的聲音。
“你們放我下來,你們要帶我去哪兒!我哥呢,我哥在哪兒!”
心裏跳了一下,趕忙躲在院內的一個石桌底下,這裏燈光照射不到,一片陰暗。
他看見有兩個女子一左一右,中間架着一個大哭大鬧的少女,不是沈小妹是誰。這兩個女人是要穿過小院,把沈小妹送給樓上的尊貴客人。
現下人流不是在大堂鶯歌燕語亦就是房間內耳磨斯鬢,打手們也是在顧客多的地方巡衛。沈青環顧了四周,沒什麼人,從地上摸了兩塊稱手的石頭。
等那兩名女子走過來,他從石桌下爬出,踮着腳尖走到她們身後,跳起腳來砸她們。
雖然不能使用靈氣了,但是人體的穴道方位他還是能夠記住,知道敲打什麼位置最容易讓人暈厥。
沈青把小妹扶起來,道:“她們打你了沒?”
沈小妹撲在他懷裏面,哭訴道:“哥,她們是壞人,她們打我腳心,好疼好疼。還要把我送給什麼人,叫我用所學的服飾他,我哪兒學了什麼東西啊。”
沈青拍了拍她,道:“沒事了,哥來了。還能走動路嗎?”
沈小妹搖了搖頭,指着腳心說:“疼!”
沈青心想:“這個時候人多,盯得緊,逃怕是逃不掉了,只有等黎明,他們最睏乏的時候才有機會。先找個地方躲起來。”便道:“你先在這兒等會兒。”
將兩名暈倒的女子一個一個拖到了旁邊的花叢里,只要沒有人來這兒睡覺,決計發現不了。
將沈小妹背在背上,問她:“你知道她們是要把你送去哪兒嗎?”
沈小妹想了想,道:“好像是前面,具體哪個房間就不知道了。”
沈青心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群艷樓的格局是這樣的,以中間的小院兒為分界,前面是大堂,吃飯喝酒聽戲看舞、大眾娛樂的地方,樓上則設有單獨的房間供人歡愉,雖能獨處卻免不了吵鬧。
而後院則遠離喧囂雅靜得多,適合一些高雅喜靜的貴客。
沈青背着小妹推開門來到後院,這裏的人看起來儘是一些公子少爺,攜着女子游廊觀花、對詩賞月,這裏的女人也多精通琴棋書畫,深合他們胃口。
耳聞雅樂,鼻嗅清香,言笑晏晏。如果不是看見有些人倘胸露背,做了一些少兒不宜的事情,倒讓人誤以為是到了文人雅士們的遊玩聚會。
沈青一眼看過去,注意到了這些人都因為縱慾過度,雙眼無神面黃枯瘦,有些人甚至虛弱得需要女子攙扶,都這樣了卻依然樂此不疲的花天酒地。
搖了搖頭,心下暗自咋舌道:“這裏的女人一個個都是在修鍊合歡媚術嗎,比我們魔教的妖女都厲害了。”
有一個年紀稍長的女人趕了過來,面色不悅道:“店裏沒人了嗎,怎麼讓一個小鬼送過來,磨磨蹭蹭的這會兒才來,客人都等着急了。”
沈青把頭埋着的,燈光昏暗,對方看不清臉,認不得是白天放火那人。
火急火燎領着沈青兄妹去了二樓的一間房,裏面等着一個腦滿腸肥的中年人,從面相上來看就是非富即貴的那種。
那男人一把將沈小妹從背上抱了過去,一副急不可耐的樣子,催促道:“你們快出去,快出去。”
沈小妹在男子懷裏扭來扭去,又踢又打,哭哭鬧鬧,那男人看起來越歡喜。
沈青被老女人拉走之後並沒有就這樣離開,趁着她去照顧其他的公子爺,偷跑上了二樓,把門敲響,大聲道:“老爺不好了,有個兇巴巴的夫人帶着僕從來了,沒人攔得住。”
這麼一說,屋裏那男人果真被嚇唬住了,滾下床光着腳提着鞋子,打開門問道:“是老闆娘讓你來的嗎?”
沈青心裏想笑:“看這慌裏慌張的樣子,家裏真住了一隻母老虎啊。”也不回話,蹲下身往前一傾。
將男子推倒在地,反手把門閂插上,跳起來一屁股坐在男子身上,二話不說鋪天蓋地就是一頓猛揍。
打得手發軟了這才停下來,也虧得男子一臉肥肉,這般打了一頓還沒有暈過去,迷糊問道:“是夫人叫你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