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八章 求和
林啟然心中懊惱又悲憤,他恨自己心思不夠縝密,不夠理智,居然就這麼引狼入室,被蕭渺純真善良的外表所欺騙,還隨着她的心意,讓趙香芷三番五次受人陷害,被人踐踏。
自己不僅沒有履行一個丈夫的責任,保護照顧自己的妻子,還在妻子最需要幫助的時候和別人一起傷害她,甚至親手動手,終於將她越推越遠,一時間,各種心痛、憤恨、懊惱、痛苦同時湧上心頭,太子轉身沒走兩步就跪倒在地,大哭起來。
他哭得聲嘶力竭,和趙香芷恩愛的畫面歷歷在目,同時和蕭渺親親我我,傷害趙香芷的場景也一一浮現,他心中有愧,一直以來都是他對不起趙香芷。
林啟然瘋狂地哭了半天後才想起自己應該親自去找趙香芷,只要能挽回她,他做什麼都願意。
想到這裏,林啟然便胡亂地抹了一把臉,抬腿就往趙家趕。
一路上月光明亮,剛好為他照亮了前方的道路,清輝滿地,他的心臟在胸腔中不安地跳動着,他自己都記不清楚自己究竟有多久沒有見過趙香芷,總之,他現在恨不能一步登天,到達趙香芷的面前。
林啟然到達趙家時月亮已經西沉,趙家門前掛着兩個猩紅的燈籠,在地上映出了一片紅紅的光暈,僕人們都已經回房休息了,趙家一片安靜祥和。
驀然間,林啟然突然覺得自己不應該出現在這裏,他覺得自己的到來似乎打碎了什麼微妙的平衡。
他到達門前,卻不敢敲門,只是直愣愣地盯着門環上面的花紋,伸出的手懸在半空中,心裏掙扎又糾結。
正在他猶豫之時,門突然自己“吱嘎”一聲開了,林啟然心中一喜,只見那門縫開了一個容許一個人通行的空間,一個閃着明亮白光的白色燈籠伸了出來。
緊接着,就是一隻提着燈籠的玉手,隨之,就是柳芙熟悉的青色衣裙和那張多日不見的俏臉。
柳芙擠身出來,回頭看見一臉欣喜的林啟然,差點沒被嚇得跌一跤。
“太子?”柳芙睜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誰,隨後她又立即反應過來,對着林啟然深深地行了一個禮,“奴婢見過太子。”
林啟然心中一晃,當時他將趙香芷趕出太子府,趙香芷什麼都沒要,就帶走了身邊的兩個丫鬟柳芙柳蓉。
當時趙香芷雖頭上盯着太子妃的頭銜,其實已經名存實亡,她的家族又不像蕭家那般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牆頭草的下人們,已經紛紛疏遠了她,轉而對着蕭渺趨炎附勢。
唯有柳芙柳容,兩人鞍前馬後地照顧着經受各種刺激後幾乎瘋癲的趙香芷,將她從精神失控的狀態中一步一步拉回來,趙香芷離開時怕兩人受蕭渺欺負,後期硬是不擇手段地將二人弄到了趙家。
說起來,林啟然也是很久沒有看見柳芙柳容了,他還急得當年剛成親那會,趙香芷沉迷做各種糕點甜食和菜品,滿懷期待地叫兩個丫鬟去稟報太子,兩人來報告時也是滿臉的驕傲自豪,那時的兩人,臉上還留着稚嫩的氣息。
可是終究是物是人非,人走茶涼。
此時的柳芙,臉上稚氣不再,蕭渺的手段磨滅了她的活潑乖巧,現在的她,黑瞳中閃爍着警惕的光芒。
也許她們三個依舊相處得快樂且和諧,只是這些早就與自己無關。
林啟然在原地出神,柳芙往旁邊站了站,低着頭道,“太子要是沒有別的事,柳芙就先去做事了。”
林啟然一愣,“現在才剛到丑時,你去忙什麼?”
柳芙客客氣氣地道,“回太子,小姐愛吃藤蘿餅,這個時候藤蘿正開得鮮艷,柳芙這是去為小姐採摘藤蘿。”
“藤蘿餅?”林啟然眸光一晃,“她以前不是愛吃海棠酥嗎?藤蘿是小戶人家愛吃的東西,她以前從來不碰。”
柳芙微微一笑,笑得很疏離,“回稟太子,小姐在離開太子府之前就很喜歡吃藤蘿餅了,當時小姐懷孕,蕭良娣不讓后廚給小姐做補藥,后廚索性什麼都不做,剛好藤蘿開得好,我們三個,頓頓都吃。”
她說得輕描淡寫,但是林啟然的心口已然是四分五裂,他不知道,居然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蕭渺都在處處為難趙香芷,那時候的自己,又在做什麼呢?
“既然已經不再過那種日子,何苦……”林啟然喉頭一哽,後面的話說不出來。
“回稟太子,”柳芙依舊客氣疏離,“小姐的心思,怎是我們這些下人猜得到的?若太子沒有其他事,柳芙就要走了。”
說完,她就要離開。
林啟然心中一動,提高了音量,“香芷她……”
柳芙轉過頭來,帶着詢問的眼神看向林啟然,沒有問話。
林啟然喉結上下滾動一輪,斟酌了一下用詞,“香芷她,最近怎麼樣了?”
柳芙眼中水光流動,像是浮上了一層淚花,千言萬語卡在喉嚨,最後還是淡淡地道,“小姐她很好。”
林啟然喉頭一陣刺痛,是啊,她離開了自己這個禍害,即使再怎麼不好也能比在太子府好吧?
“太子若是沒有別的事……”
“能帶我進去見見她嗎?”太子咬咬牙,最後終於說出了這個決定。
柳芙毫不驚訝,甚至帶了點淡淡的笑意,“太子,小姐身體抱恙,恐怕不能來見太子,而且這才丑時,小姐還在睡覺。”
“身體抱恙?”林啟然微微一愣,剛剛不是還說她很好嗎?這不會只是一個不想見自己的借口吧?
林啟然不甘心,“我就見一面,我是香芷的丈夫,去她閨房見一面總行吧?我不會吵醒她的。”
柳芙一愣,一臉的“你不說你是她丈夫我都忘了這碼事”的表情。
“那……我去看看吧。”柳芙有些為難地道。
“多謝!”太子有些激動,雙眼都有些發紅。
柳芙提着燈籠,開了門,又回到了還一片漆黑的趙家。
太子在冷風中站着,她既希望趙香芷出來,又不希望她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