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振作氣勢，老虎發威
陳晚喬所料不錯，不到半刻鐘，陳朝曦就帶着一眾丫鬟婆子，氣勢洶洶地來到了暮苑。
陳晚喬在院子裏頭的石桌上煮了熱茶，正不緊不慢地飲着茶。青蔥玉白的手指拈着茶杯，與秀美的側臉相互映襯，竟然有種驚心動魄的美感。
陳朝曦見她怡然自得，動作優雅，跟平日唯唯諾諾的樣子絲毫不同，心裏頭更是詫異。
這個軟包子，難不成死了一遭，竟然還變了個人？連她的人都敢動了！實在是豈有此理。
“妹妹，飲茶嗎？”陳晚喬將手中的紅梅白瓷杯輕輕擱下，對陳朝曦作了一個請的手勢。
陳朝曦板著臉,上前幾步，在陳晚喬跟前坐了下來，陰陽怪氣道：“我可不敢喝姐姐的茶，我的丫鬟不過是扶着你回來一趟，非但沒有得到感謝，竟然還被打了十個耳光，若是我喝了姐姐的茶，還不知道姐姐要如何對待我呢？”
陳晚喬聽了她尖酸刻薄的語氣，神色依舊，她眼底徐徐浮起笑意，看向了陳朝曦，忽然不緊不慢道：“妹妹怕什麼呢？姐姐又不是什麼黑心腸的人,難不成還會教唆你尋短見不成？”
她說著，又動作優雅地斟了一杯茶，當著陳朝曦的面，一飲而盡，然而，陳晚喬的目光自始至終並沒有離開過陳朝曦的臉。
目光清冽冷淡，彷彿能夠洞察人心。
她意有所指，倒像是突然明白了什麼，陳朝曦臉色徒然一白。驚慌不過瞬間，陳朝曦默默攥緊了手中的帕子，臉色仍然肅冷，興師問罪道：“姐姐不要顧左右而言他，我的丫鬟好心好意送你回來，你卻將她打成這個樣子，這是什麼道理？”
陳晚喬這才慢吞吞地擱下茶杯，將目光從陳朝曦的臉上移到身側杜鵑的身上去。
她眉目冷淡：“怎麼？杜鵑姐姐沒有告訴妹妹，我為什麼打你嗎？”
杜鵑噗通一聲跪了下來，腫成豬頭的臉頰抽了抽，哭着道：“杜鵑不知，杜鵑扶着大小姐回到院門，她的丫鬟就上前打了我一通——”
“你這賤蹄子簡直胡言亂語，分明是你不小心將大小姐弄得摔跤了，還連句致歉的話都沒有就想揚長而去！”紅袖按照陳晚喬的吩咐辦完事出來，恰好聽見杜鵑這混淆黑白的話，氣呼呼地沖了出來。
陳朝曦見狀，本來就難看的臉色愈發的冰冷。
“我和姐姐說話，有你有什麼事！來人，將這丫鬟拖下去掌嘴！”陳朝曦眼底寒光冷冽，一聲令下。
陳晚喬上前一步，擋在了紅袖的跟前：“妹妹好大的架子，你的丫鬟害我摔倒，事後不僅沒有致歉，還要揚長而去，態度輕慢，我打她嘴巴子，是教她的規矩，我的丫鬟將事實說出來，忠心護主，倒是不知道哪裏沒了規矩，需要妹妹大動干戈？”
陳朝曦從老家搬到京都陳府來，一直過的都是一呼百擁的貴小姐生活，這陳晚喬軟弱可欺，一直被她玩弄在鼓掌之中，如今她竟然敢跟自己爭吵了？
陳朝曦心頭火起，咬牙切齒道：“姐姐才是好大的威風呢，你的丫鬟不給我動，我的丫鬟，你倒是打得起勁，不知道這又是什麼道理？來人，將母親請來，我倒要看看，姐姐這是耍的哪門子威風！”
又是告狀，不是告祖母，就是請父母，這個陳朝曦，心腸再狠毒，也不過是小孩子心性。
陳晚喬臉色淡定，復又坐了下來，對身後的紅袖道：“紅袖，斟茶。給二嬸也斟一杯放涼，免得等會燙嘴。”
陳朝曦見她竟然沒有像往日那般恐懼母親，一雙杏眼更是瞪得大大的，滿眼都是不可置信。
這陳晚喬莫不是撞邪了吧？怎的跟平日相比，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
陳王氏聽說自己女兒跟侄女吵起來了，自然是雷厲風行地趕了過來。
她的派頭更足，身後跟着五六個丫鬟，還有三四個婆子，儼然是一副當家主母的模樣，這一伙人，加上陳朝曦帶來的人，烏泱泱的一群，原本還算寬敞的暮苑瞬間變得擁擠起來。
“娘親！你來了！姐姐她欺負我！”陳朝曦見救星來了，頓時擠出了幾滴眼淚，上前撲到了陳王氏的懷裏。
陳王氏本在老家操勞，來了京都幾年，養得愈發滋潤起來，臉上妝容精緻，身上華美裙裳，穿金戴銀，滿頭琳琅。
這麼多下人看着，陳王氏不好直接苛責陳晚喬，只拉下了一張臉，道：“晚喬，怎麼回事？你比妹妹大，怎的還欺負妹妹了？”
陳晚喬不緊不慢地起身，對着陳王氏行了個禮，道：“二嬸這話言重了，我如何欺負妹妹了？”
陳朝曦見母親一來，她語氣就軟了下來，心道這陳晚喬果然都是裝出來的，見了母親，還不是恢復了往日慫包的模樣？
她心裏得意，面上卻裝作委屈十分的模樣，道：“剛才從祖母那裏回來，姐姐說肚子痛，我讓杜鵑送她回來，她卻不知道為何打了杜鵑一頓，臉上都腫成豬頭了，我來這裏給杜鵑討一個說法，她的丫鬟頂撞於我，我要嚴懲這丫鬟，她卻護着不讓？姐姐不是欺負人，是什麼？她的丫鬟是人，我的丫鬟就不是人了嗎？”
陳王氏一聽，本來就拉長的臉色愈發難看了，語氣也嚴厲了幾分：“晚喬，可有此事？”
“妹妹這話有失偏頗，我的確打了杜鵑，那是因為她害我摔倒，事後也沒有致歉，如此目無主子，我教訓她兩下還錯了？”陳晚喬言辭犀利地回擊道。
“那我跟姐姐說話，你的丫鬟也插嘴了，不是沒規矩嗎？我就教訓不得了？”陳朝曦咄咄逼人地站出來，一副誓要將紅袖拖下去掌嘴的模樣。
陳晚喬微笑着搖了搖頭，語氣卻堅定道：“紅袖是我的丫鬟，你不是她的主子，你自然教訓不得。可杜鵑，她是陳府的丫鬟，我才是陳府的主子！”
陳朝曦聽了這話，非但沒有被震懾住，反而拔高聲音道：“那姐姐你這就說錯了，杜鵑可不是陳府的丫鬟，她是我從老家帶來的，是我的貼身丫鬟！今天，無論如何，我是一定要替杜鵑討這個公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