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她留戀的，究竟是誰
楚慕語啞口無言，一絲壓抑已久的匪氣躍然眼底。
“治得好你要殺我，治不好你就輪到戰家殺我，那我還活個什麼勁，乾脆咱們同歸於盡算了！”
話音落下的同時，她仗着戰擎淵力不從心，靠着蠻力將其按回木桶，枉顧病人自身的意見，打定主意要把治療進行到底。
戰擎淵猝不及防的嗆了口藥水，恨不得將她就地正法。
“你……”
“你什麼你，我陪吃陪睡的伺候了你這麼多天，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有你這麼卸磨殺驢的嗎？”
咦？
楚慕語表情微妙，卸磨殺驢這個詞是不是哪裏不對？
不過眼下不是追究這些小細節的時候，她想來想去，覺得問題很可能出在藥材的品質上。
換而言之，普普通通的藥材沒什麼作用，非得買那些有年份，有藥性的才行。
提到買就不能不談錢，她估計了一下自己脆弱的財力，磨牙嚯嚯的問：“戰擎淵，你錢包呢？”
“錢包？”戰擎淵冷笑着反問：“我的車呢？”
……這真是個讓人為難的問題。
楚慕語鹹魚翻身的氣焰一下子蔫了，眼神遊移的望向旁邊，對着壁爐開口道：“我出去一下，反正你也跑不了，就認命在這泡着吧。”
說完，她不等男人回答，膽戰心驚的跑出木屋，回墨家借錢去了。
礙於兩地之間的距離，等楚慕語戴上她的假髮墨鏡，打扮妥當的出現在眾人面前，正好趕上晚餐時間。
歐式長方形的餐桌旁，墨家父母慣例缺席，只有傭人左右侍立。
眼見楚慕語一聲不吭的走了進來，墨雲端放下手中的刀叉，一眼看出她的心神不寧。
墨果兒本來打算嘗一嘗果汁，見她進來立刻翻了個白眼，啪的一下把杯子放回桌上，頤指氣使的命令道：“楚慕語，拿着你那份去房間裏吃，別杵在這礙眼，影響本小姐的胃口。”
“果兒！”
墨雲端微微蹙眉，警告的意味不言而喻。
“哥，你幹嘛偏袒她，我吃不下晚餐可是會胃痛的，你一點都不心疼我這個妹妹！”
換做往日，楚慕語懶得看墨果兒的臭臉，如非必要，三餐都是待在自己的房間。
但今天，她笑眯眯的走到墨果兒身邊，端起桌子上果汁一飲而盡，居高臨下的睨着對方：“好啊，吃不下去就別吃了，大小姐是不是忘記了，這世上還有那麼多死人，想吃也沒得吃了呢。”
“你，你敢威脅我……”
“大小姐說什麼，我怎麼聽不太懂？”
楚慕語笑容不改，拿起墨果兒的那份晚餐，硬是塞進她手裏：“既然不想看到我，就回房間去吃，嗯？”
墨果兒幾乎從未見過她的另一面，一時間心跳的飛快，戰戰兢兢的說不出話來。
她不受控制的想起幾天前的雨夜，面前的女人是如何冷靜迅速的處理了一具屍體，直到現在還沒有東窗事發。
越想越覺得心底發冷，她咬着唇奪過盤子，離開的動作怎麼看都像是落荒而逃。
等到墨果兒的身影消失在餐廳內，墨雲端薄唇輕啟：“坐。”
楚慕語掀起眼皮飛快的瞄了他一眼，一聲不吭的在墨果兒的位置坐下。
墨雲端不計較她的冷淡，低聲吩咐傭人給她拿來盤子，親自起身給她的杯子倒上果汁：“果兒確實太任性了，等到父親有空，我會告訴他管教一二的。”
楚慕語不置可否，心不在焉的拿起叉子戳了塊水果，食不知味的吞了下去，猶豫着要怎麼開口提錢。
好在，墨雲端和他妹妹不同，向來都很善解人意。
“找我有事？”
“……我可不可以借點錢？”
楚慕語這話說的中氣不足，格外的言簡意賅。
墨雲端沒有多問什麼，拿出錢包遞了張信用卡給她：“十萬夠不夠？”
楚慕語臉頰發燙，她從未想過賴賬不還，可是在墨雲端面前竟然會特別的不好意思，支吾了半天：“五十萬，可以嗎？”
墨雲端微微一怔，“很急？”
像是怕她誤會什麼，他嗓音溫潤的解釋了兩句：“明天之前，有筆獎金會打到這張卡上，加起來差不多有五十萬，如果你現在要用，家裏就有現金，只是大概瞞不住爸媽。”
楚慕語搖了搖頭，“也不是那麼急，等一下，我給你寫個欠條。”
說著，她從隨身帶着的背包里拿出紙筆，伏在桌子上認認真真的開始寫借據，順便避開和墨雲端交談。
直到墨雲端邁開長腿走到她身邊，輕輕抽走了她手中的筆，拿過她寫到一半的借條撕碎，溫文爾雅的問：“最近，你去學校了么？”
楚慕語心虛的咳了咳，她這幾天日以繼夜的照顧着脾氣暴躁的病人，為了彼此的小命煞費苦心，完全忘了還有上學這麼一回事。
“雖然校長和你有些交情，總是稱病不去也不大合適。”
二人距離太近，楚慕語心猿意馬的垂着眼眸，聞得到男人身上清冽純粹的草木香氣。
喉中突然有些乾渴，她無意識的吞了下口水，“好，我明天去。”
話音落下，兩個人像是無話可說了，卻還意猶未盡的不肯離去。
良久，墨雲端淡淡開口，打破了這焦躁不安的氛圍：“晚安，早點休息。”
“……晚安。”
聽着男人的腳步聲漸漸遠去，楚慕語若有所思的抬起眼眸，貪婪的注視着男人頎長的背影。
目送着對方消失在樓梯轉角，她紅着臉拿起那張薄薄的卡片，裝模作樣的回到自己的房間。
十幾分鐘后，二樓的書房內。
墨雲端長身而立的站在窗邊，垂眸望着院落中悄悄溜走的纖細身影。
“大少爺，您的專利最近在國內銷量很好，下一季度的利潤預期可達……”
“你知不知道，楚慕語這次回來幾天了？”
“好像四五天左右？”管家一愣，姑且解釋着：“您知道她每隔半年就會離開江海四處閑逛，也許一時半會兒還收不了心。”
墨雲端沉吟不語。
沒錯，過去的幾年中，大致都是這樣的。
唯獨這一次，她從外面遊玩回來，卻還一門心思的往外面跑，足足幾天都夜不歸宿。
如果她留戀的不再是他，又會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