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魔門秘事
就在荀槐縣嘯雲軍和義軍的戰鬥進入到膠着狀態時,城東旭陽山上空,五個黑影正飛快的掠過,仔細分辨竟是五位穿着長平教道袍的道士正乘風而行,只是他們道袍上的圖案與普通的長平教道眾略有不同。除了那淫靡的巫山雲雨圖之外,每人的左胸部位還綉刻着一個刺金的“歡”字,如果有仙宗三門或魔門的人在此,必能認出這竟是魔界六道之一的合歡宗的標誌。
只是這合歡宗乃是絳霞洲的霸主,在瀾滄洲卻並無據點,此刻怎會有合歡宗門人在這,而且長平教的道袍上竟綉刻着合歡宗的標誌,不得不讓人懷疑他們之間的關係。
如果說在別的洲見到合歡宗修士倒還算正常,但是,瀾滄洲乃是合歡宗眾修士的禁地。只因二十年前六道魔君趙鴻雲在絳霞洲被仙門三宗高手設伏殺死,從此魔界六道逐漸分裂,魔門漸漸地被仙宗壓制,本來這也是無可奈何之事,事前誰會想到仙宗會派出這麼多高手埋伏魔君。但是,拜月教卻把這筆賬算在了當時魔門第二大勢力合歡宗的頭上。
二十年前,拜月教出現了一個曠世奇才,這人便是六道魔君趙鴻雲,他六歲時便因為天資聰穎,且身具上古月靈血脈,被當時的拜月教大祭司看中,收做了關門弟子。之後,僅用了一百四十年的時間,便突破了天人桎梏,成就了半仙之體,以極高的威望順利當上了拜月教新教主,與當時也是破碎境界的玄天門天才--酒中仙,並稱為玄月地仙。此後,趙鴻雲花了三年的時間帶領拜月教,以鐵血手腕迅速征服了其餘的魔道五門,被整合了的魔界六道隱隱成為了修真界最大的一方勢力,可是好景不長,就在他最志得意滿的時候,收到了一封神秘信件,信上只寫了六個字“絳霞洲,仙緣現。”趙鴻雲看完信后就匆匆的安排了教中事務,準備去絳霞洲一探究竟。
當時,教中長老曾勸說他帶着教中護法前去,但是,趙鴻雲對自己的修為十分自信,認為五洲四海,除了酒中仙以及死守禁地的那幾個老妖怪,沒人能夠傷害到他,於是便不顧長老們的勸說,獨自一人前往絳霞洲。隨後便被不知從何處得知了其行蹤消息的仙宗三門高手圍殺在了絳霞洲的落霞頂。
拜月教高層得知這個消息后,既憤怒又驚恐。憤怒的是,眼看魔門此時盛世空前,轉眼間,所有的希望又化作了過眼雲煙。而驚恐則是因為如今魔君一死,仙宗又有酒中仙坐鎮,魔門以後必定處處受仙宗掣肘。只是他們怎麼也想不通,仙宗為何會對趙鴻雲的行蹤如此瞭若指掌。“必定是魔門內部有叛徒,將魔君的行蹤通風報信給了仙宗三門。”當時的拜月教大長老,也是趙鴻雲的伯父--趙光賢如是說道。
於是,教中六位長老、兩位護法一起求見了還在閉關,並不知情的大祭司,將事情的原委以及大家的猜測告訴了他,並請求取出趙鴻雲的月鏡查看其死亡前的畫面,看看能不能找出一些蛛絲馬跡。
大祭司乍聞趙鴻雲被仙宗高手圍殺致死的消息,悲憤欲絕,立即取出了月鏡,施法觀望。月鏡乃是拜月教歷代教主獨有之物,每一任教主上位時都要往上面滴一滴本命精血,然後交給教中大祭司保管。月鏡的作用顧名思義,便是猶如一面鏡子一般,將每任教主所經歷的事情及修鍊心得都記錄下來,留給後人瞻仰學習。
只見原本平靜的鏡面上突然泛起水波漣漪,然後在鏡中出現了一名白髮盤髻,飄然若仙的長衣男子,正是魔道聖君趙鴻雲,大祭司一見到這個身影竟是忍不住老淚縱橫,想到愛徒已遭不測,頓時悲痛萬分,當真是師徒情深。此刻,趙鴻雲四周圍滿了手執法寶、符籙的仙宗高手,可他卻是巍然而立、毫不畏懼,彷彿圍着他的只是一群螻蟻,一股霸絕天地的氣勢從他身上散發出來,震撼的鏡中畫面都有些晃動。
此時,圍攻的人群中,一名身穿鴻衣羽裳的年輕人手執金光靈劍走了出來,看此人樣貌竟與如今的謫仙宮宮主化虛真人十分相似,卻正是年輕時的化虛真人。只見他面對圍攻的眾人大聲的說著話,因為月鏡只能記錄畫面,因此,觀鏡的幾人並不知道他說了什麼。只是待化虛真人說完話,周圍的仙宗高手俱是朝着中間的趙鴻雲丟出了法寶、靈符,一時間,靈光陣陣,漫天法寶如辰星隕落般轟向了他。卻見趙鴻雲不慌不忙的雙手結印,頓時一道道月白銀光從他身周如水波般逸散出去,那些法寶靈符與之一接觸便失去了靈光,掉落到地上。操控法寶的人也是一口鮮血噴出,神情一片萎靡,竟是已經傷了真元無法再戰。
觀鏡的大長老驚呼一聲道:“月瀆。”此招正是拜月教教主方可學習的絕學,能夠大範圍的滅殺神識,傷敵真元的神宗絕技--月瀆。圍攻眾人見這銀光如此恐怖,竟慌忙的想要撤回法寶,就在這時,一團粉色煙霧自趙鴻雲腳下升起,瞬間便籠罩了他的全身。只見他登時渾身一顫,臉上現出一片潮紅,那月白銀光也隨即消失,空中的法寶、靈符沒有了銀光的威脅,便一涌而下的砸在了趙鴻雲身上,他立刻被砸飛了出去,一片血雨灑落,趙鴻雲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此刻他渾身是血,艱難的支撐起了身子,看向人群後面。卻見一道身穿粉色雲紡紗裙的女子身影一閃而逝。鏡中畫面到此便中斷了。
“合和仙子,沈媚藺。她怎麼會在那?”長老中,一名身軀如圓球般的胖老者疑惑道。
“難道這還看不出來?那突然出現的粉色煙霧明顯就是合歡宗的梨落散。”大長老趙光賢握拳咬牙道。
脾氣最暴躁的左護法彭均聽了大長老的話,怒道:“娘西皮的,我去把那女人抓回來,定要將她扒皮抽筋,叫她生不如死。”說完,轉身就要出去。
大祭司聽了怒斥道:“抓?你要怎麼抓?先不說合歡宗內重重禁法,就說那歡喜佛陀陸川你能打的過他?”
彭均聽了頓時蔫了下來,雖說他是龍象期的體宗高手,但是和氣宗入穴境界的陸川相比卻是要差了不少,修真七重天越往後差距越大,不管是體宗、神宗還是氣宗,都遵循着這個規律,也就是說同等境界的三個流派要想分出勝負只能看功法的強弱,但是到了四重天之後,弱一階的修士想要越級打敗比自己高出一個境界的對手,那是幾乎不可能的,當然,在四重天之前,只要功法強大,越階殺敵還是可以辦到的。所以,彭均一聽歡喜佛陀陸川的名字,立刻便泄了氣。
這時,趙光賢又說道:“如果只是因為陸川,那麼以大祭司的實力,雖說不能勝他,但是拖住他也是不難的,只要陸川不能出手,那我們要拿下合歡宗,生擒沈媚藺也不難。”
大祭司嘆了口氣,說道:“哎,你們當我不想為雲兒報仇嗎?我一直把他當做親生孩兒來看待,如今他遭此厄難,我也是痛心疾首啊,奈何八十年前祭月儀式上,我被月潮反噬,全身血脈逆流,莫說再去與人拚鬥,就算是這壽元也只剩下二十幾年了。”
眾人聞聽此話,皆是瞪大了眼睛,吃驚的看着眼前這位鶴髮老者,趙光賢長嘆一聲:“難道天要亡我拜月教?”眾人也都低頭沉默不語。
大祭司看着眾人絕望的神情,說道:“大家也不必如此沮喪,我們還是有希望的。”
趙光賢眼睛一亮,卻又立刻頹喪的說道:“大祭司可是說的我那侄孫女凝月?這孩子的確是很聰明,而且她的月靈血脈比她父親鴻雲還要純正,只是她現在才三歲,等她修鍊到八重天至少需要百年以後,到那時,拜月教還存不存在都是個問題。”
“這個無須擔心,二十年後祭月儀式上,我會藉助月溟珠的元力,幫助她提升修為,我想,以月溟珠龐大的元力,把境界提升到七重天應該是不成問題的。”大祭司緩緩說道。
眾人頓時精神一震,彭均更是興奮的說道:“只要能達到七重天,那便不用再對合歡宗畏首畏尾的了,說不定到時候凝月丫頭能繼承教主的衣缽,成為第二個魔君,一統魔門。”
大祭司捋了捋長須,說道:“只是這二十年要仰仗各位打理教中事務了,我會親自教導那孩子,為二十年後的祭月儀式打好基礎。在這期間最需要注意的是合歡宗,一旦他們知道這件事必然會來破壞,在此之前,一定要將消息封鎖住。”
“那是自然,大祭司放心,這件事我們一定會妥善處理。”說完,八人便告辭離開了。
從那以後,瀾滄洲各地的合歡宗門人都遭到了驅逐,不願離開的便被斬殺,合歡宗與拜月教也就勢同水火了。
此刻,旭陽山上空的那五名長平教道士放緩了速度,落在了山中飲水休息,只聽一個目露淫光一臉猥瑣的中年禿頂道士說道:“老大,不知道宗主為什麼派我們來瀾滄洲,還要費那麼大的事攻打一個小國?”
那被叫做老大的道士左臉有着一道寸許長的刀疤,如一隻蜈蚣爬在臉上,看上去無比猙獰,只聽他說道:“宗主這麼安排必有她的深意,我聽說一年前,陸護法抓到了一個拜月教執法堂的高層,用搜魂之術得知了拜月教要在祭月儀式時幫助當初六道魔君趙鴻雲之女提升修為,而那祭月儀式的舉行地點便是在這嘉纖國境內,我猜,宗主一定是想到時候破壞那儀式,所以先派我們來踩點了。”
那禿頭道士聽了,說道:“原來如此,我之前對那村姑用采陰術修鍊時,突然感應到一股龐大的神識掃過,會不會是被拜月教的高手發現了?”
刀疤臉皺眉說道:“有可能,大家繼續趕路吧,一定要在那人發現我們之前打下嘉纖國,找出儀式地點,向宗主彙報。”說完,五人便有騰空朝荀槐縣飛去。
就在他們離開半個時辰之後,一個滾球似的老者落在了他們之前休息的地方,竟然是拜月教的那位胖長老,只見他皺着鼻子嗅了嗅,嘀咕道:“果然是合歡宗的臭蟑螂。”接着,仔細辨認了下方向,也朝着荀槐縣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