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我後悔了
秦歡目光看向窗外，散漫的姿態，神情卻是格外的冷。
“你知道嗎？我以前很羨慕溫柔。”
徐靜愣了一瞬，抬頭定定看着她略顯失神的側臉，安靜的聽她說。
“每次看到他們站在一起我都非常的羨慕，因為他們真的很般配，有着從小到大的情分，那些都是我不曾擁有又無比渴望的，每一次，他看向她的目光都是柔和的，我知道他厭惡我，可我一直認為只要我用一顆心真心，就算不會讓他愛上我，至少也不會讓他那麼憎恨我……”
“可是最後，他用事實狠狠給了我一巴掌，毫不手軟，所以，他不愛的，無論是什麼他都能摧毀掉，可是他沒有將我徹底粉碎，讓我苟延殘喘的在陰暗無邊的地獄活了下來，開出血色的花，而盛開的果實，他註定要一口一口的吞掉，心臟一點點蔓延被吞噬的滋味，他也該嘗一嘗的。”
說完，秦歡已經慢慢閉上眼，眼底的情緒也已經被遮住。
徐靜安靜的看着她，這個女人所經歷的一切，痛苦與，沒人能感同身受，只是她光是從她口中一點點得知她的那些過去，就已經苦不堪言。
那麼她自己呢？又該是怎麼痛苦？堅持她活下來的或許只有那些仇恨了。
陳銘盯着前方的路，餘光時不時掃向後車鏡，看着後車座閉目養神的男人，回想起秦歡身上那件熟悉的外套。
“傅總，那個莫家小姐她，她和太太長得很像。”
傅郁森緩緩睜開一雙如夜般漆黑的眸。
陳銘吞了吞口水，壯着膽子繼續開口說道：“可太太又不是這樣的……”
傅郁森偏頭看向窗外，眸光寂靜深邃，猶如一潭古井，窗外燈火如星，耳邊卻彷彿有一個人在耳邊輕聲低喃：“傅郁森，你知道嗎？你的出現對於我來說有多重要，我從未覺得自己是真實活在這個世界上的，遇見你之前，每天彷彿行屍走肉，可是遇見你之後，我的血液都開始流動起來，那種血液開始循環的熱度讓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是你向我伸出手的那一刻，我就愛上你。”
傅郁森眉心輕擰，抬手捏了捏，那個晚上他其實並沒有真的喝醉，所以她躺在他身邊說的這些話，他都聽的清楚，只是裝作沒聽到罷了。
可他卻非常清楚，她那時的心有多真。
思緒有些混亂，轉換成少女抱着課本一臉羞澀的站在樹蔭下，低頭看着自己的腳尖。
那副表情已經說明一切，可他還是明知故問。
“怎麼了？”
少女抬起小臉，精緻漂亮的臉蛋盪溢着溫柔羞澀的波光，看向他那一刻的眼眸猶如星河般璀璨，耀眼如鑽石般美麗，聲音清澈如泉。
“我喜歡你，是女人對男人的那種喜歡，我喜歡你！”
而那個時候他又是怎麼拒絕的？
“傅總？”
傅郁森側眸，陳銘又低聲問道一句。
“您今晚回哪裏？”
許久，陳銘都沒有聽到他的回答，將要變換車道時，他才聽見後面低沉的聲音。
“回御海灣。”
陳銘驀然聽到這三個字，還以為聽錯了，只好不確定的又問了一句。
“傅總，您是說御海灣嗎？”
傅郁森冷冷瞥了他一眼，陳銘連忙收回視線，將車子開往御海灣的方向，心中卻越發疑惑。
御海灣，從太太三年前去世，傅總就再也沒回過去一次，如今突然說要回去，肯定和那個長的和太太一模一樣的女人有關。
他跟在傅郁森身邊許多年，要說傅總對太太的態度，他都覺得不可思議，也覺得奇怪。
要說傅總愛太太，這是不可能的，畢竟當年的事情他身為私助還是清楚一些的，但凡傅總心裏有一點太太的位置，都不會出現當時的結局，可若是一點都沒有，御海灣里的東西他卻下令不準別人動一下。
這到底是有情還是無情，他猜不透。
“傅總，我們到了。”
傅郁森側頭看去，熟悉的景象，以往每次他回來，二樓的某個房間都會為他留下一盞燈，又是誰的眉眼含柔充滿心悅的看着他，輕聲在他耳邊環繞一句……
“你回來了。”
如今，早已一片漆黑，那盞燈已經三年都不曾亮過一次，眼前似乎有些畫面飛快又迅速的從腦海裏面一一閃過。
三年前，他冷眼看着她跪在自己面前將頭磕的頭破血流，只求他換回他們的孩子，他親手毀掉她僅存的一點希望，看着她清澈的眼眸充滿了絕望和恨意，眼底是一片血紅色。
海風吹起她凌亂的發，心口盛開一出血色的花，一點點暈染了她的白裙，也同樣在他眼底熏染散開，望向他的目光中帶着冰冷和自嘲，唇角的紅妖冶詭異，伴隨她如風般的輕聲在耳畔無限被放大。
“我後悔了……”
當回憶走投無路，痛成了唯一的出路。
傅郁森握緊了拳，那句‘我後悔了’似乎就在仿若耳邊，被無限循環，心似乎被挖了一口口子，冷風肆意穿透。
許久，他偏過頭頭收回視線，將頭仰在座椅，看着星空點耀，額頭似乎沁出些許汗珠慢慢凝聚。
這熟悉的畫面，被他三年來無數次的重溫，經歷，每一次，心口的痛意便加重幾分。
而少女膽瑟又堅定的話語，此時如同經咒。
“我不會後悔的，愛上你，我到死都不會後悔的……”
陳銘見他沒有想要下車進去的想法也不敢多說什麼，聽着身後有些絮亂粗重的呼吸，安靜的坐在主駕駛陪着身後的人一起沉默。
直到時間一點點的流逝，低沉略顯沙啞的聲音才緩緩響起。
“走吧。”
陳銘抬頭看了看後車鏡中的男人，臉色似乎有些難看，沒敢說什麼，啟動車子又離開了御海灣。
“啊，為什麼……為什麼……”溫柔回到自己的公寓，將梳妝枱上的東西全都揮落到地，不停的喘息，眼底一片紅色，她抬頭看着鏡子中瘋魔的自己。
哭笑着撫上自己的臉，最後無力的跌坐在地。
“為什麼，你都已經死了為什麼還不放過我，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