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墨斗線
“媽呀！”
我被嚇的當場尖叫出聲，冷汗從我的后脊樑上滲出來，很快將我整個後背浸透了。
咕咚咚……
面前的大肚瓶里升起一股氣泡，緊接着裏面那殷紅的液體沉澱了下去，露出其中原本的東西來。
一個有成人小臂大小的嬰兒被泡在血水之中，雙目圓睜，藕節一般的手臂牢牢扒着透明的瓶壁，下身纏滿了紅色的線繩，繩子上還隱約滲出猩紅的血水來。
竟然是一具滿月嬰兒的屍體！
瘸子不會在搞什麼不正當的買賣吧？
我不敢繼續呆下去了，連滾帶爬的抱着墨盒跑了出去，直奔瘸子他們所在的地方。
或許是因為茅草屋的那一幕給我的心靈帶來了莫大的傷害，反正回去的路倒是沒那麼可怕了，幾分鐘后，我跑到剛才放屍體的地方，瘸子和阿賓正在盯着面前的焦屍看。
這玩意有啥可看的？
我剛想開口，忽然，前面的阿賓往旁邊一側，緊接着，我便看到那焦屍從地上“刷”的一下站了起來。
兩個眼眶的位置直勾勾的盯着我，已經沒了形狀的嘴巴也張的大大的，露出裏面被烤的蜷縮成一團的軟肉。
黑紅的粘液充滿了它的口腔，我整個人的頭皮都在不住的發麻，雙腿也在控制不住的發抖，瘸子見狀，大喊一聲，“壞了！”
繼而一個箭步衝上去，攔住焦屍的脖子就往下壓，口中沖我喊着：“徐飛！放墨斗線！”
這玩意我只在電影裏見過，哪在生活里實際操作過？拿着手裏的墨斗，就和抓了個蟒蛇在手裏，完全手足無措。想要喊阿賓幫忙，那焦屍卻動彈的厲害，眼看瘸子一個人根本壓不住它，阿賓也上去幫忙去了。
兩個大男人，一老一少，死死的摁住想要蹦噠起來的焦屍，我看的眼珠子都直了，根本想不起來要做什麼。
瘸子的話是在這個時候傳進我耳朵里的，衝著我站着的方向，他再度大吼出聲道：“還愣着做什麼！彈線啊！”
“哦哦！”
我應了兩聲，從墨斗盒裏扯出線來，然後上前比劃了兩下，怎麼著也沒辦法將線彈到焦屍的身上去。
眼見那焦屍掙扎的越來越厲害，一抖一抖的頻率就和觸電了似的，瘸子和阿賓的額頭上都生出了細密的汗珠，手臂上也因為過度用力而暴起了青筋。
我急的像是熱鍋上的螞蟻，更沒有像此刻一樣恨過自己的無能。
“你用線把焦屍圍一圈，然後彈。”
就在這個時候，阿賓忽然出聲提醒道。
對啊！我怎麼就沒想到呢？
瞬間，我如蒙大赦，趕緊上手，用手拉着墨斗線將殭屍的腰一圍，然後彈了下去。
烏黑的墨汁彈在焦屍的腰部，空氣里立馬傳來一股難聞的焦炭味，那種味道，活像是你把烤焦的東西塞回爐子裏去，周圍全部是嗆人的粉塵，還帶着一股腥臭味。
焦屍抖了抖，掙扎的力氣顯然沒之前那麼厲害了。
我的眼底閃過一絲欣喜，有用！連忙繼續攔住它的身體，然後彈線。
枯燥的動作我重複了無數遍，雖然之前對這屍體忌諱蠻深的，可到了現在這個時候，就什麼也顧不上了。很快，我都快把焦屍給彈成一個粽子了，它晃動的頻率終於徹底止住了。
瘸子和阿賓同時鬆了一口氣，對我說可以了。
三個人坐在樹下，個個都氣喘吁吁，他們倆是累的；而我，完全是因為太過緊張。
“埋了吧，這也太能折騰了。”
瘸子喘的最厲害，他本來就腿腳有些不太靈便，又是第一個衝上去的人，自然費了比別人更大的氣力。
我沒有反對意見，之前的那些已經把我給嚇壞了，三個人找了把鐵杴，很快就挖出個坑來。
雖然瘸子嘴上說著一切從簡，但還是從家裏摸出個木板來墊在了屍體下面，這才喊我們一起填了土。
地面上多出一個小墳包，瘸子終於鬆了一口氣，把鐵杴往旁邊一扔，繼而開口道：“終於搞定了！”
我也跟着放下了懸着的心，只是目光對到瘸子身上……
我的眼神就有些複雜了。
想了想，還是開口問道：“叔，我能問你個事不？”
“說，只要是叔能告訴你的，全部都和你說。”
或許是事情已經處理完畢的原因，瘸子現在的心情看上去很不錯，點了一根煙，細細的抽着。
“那個……”
我看了一眼阿賓的方向，雖然覺得我和他現在也算是同甘共苦的夥伴了，但還是為瘸子考慮了一下，微微頓了頓。
阿賓瞬間明白了我的意思，起身向旁邊走去，開口道：“我去撒泡niao。”
我感激的看了他一眼，阿賓沖我笑笑，我也不好浪費這個來之不易的機會，連忙張口湊到瘸子的面前問道。
“叔，你房間裏的那個大肚子玻璃瓶……”
“你看到了？”
我原本以為瘸子會否認，畢竟那可是具屍體，沒想到對方卻大大方方的承認了，彈了彈手中的煙灰，點頭應聲道：“不錯，是我的。”
我有些說不出話來了，從前我只在學校醫學部的標本室里見過泡在福爾馬林中的各種器官，但那是研究用的，瘸子泡了個嬰兒在家裏……
硬着頭皮，我開口問道：“那叔你能告訴我那是幹嘛的嗎？”
瘸子不說話了，沉悶的模樣和之前無數次聽到我問題時如出一轍，半晌之後才開口道：“你動那玩意了？”
我說沒有，就是出來的時候不小心被絆倒了，但我發誓我絕對沒有碰，畢竟那玩意駭人的緊，普通人見了遛還來不及呢，誰會去碰它？
瘸子說那就好，然後又沒了下文。
從口袋裏摸出個黃色的紙符來，瘸子交到了我的手裏，說我今晚受到了驚嚇，把這個燒了化在水裏喝了。
至於他家裏的嬰兒還有我爺爺的事情，他隻字不提，只叫我儘快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