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賣脆柿子
張阿大的牛車在村人的期盼中慢悠悠地走了過來，就是一頭耕種的老黃牛拉着一個板車，因着秋日裏風大，這板車上面搭了個棚子，用破布當做帘子，稍稍能擋風一些。
車夫也就是張阿大，挨個收了錢就讓他們上車了，牛車載滿了人，也沒再停個半刻鐘就朝着縣城走去。
牛車足足用了兩個時辰才到了縣城，傅南珠只覺得自己一身骨架子都快要被抖散了，相比起來還是自己娘家桃花村離縣城近一些，只要一個時辰，想到自己日後賣脆柿子都要坐這牛車，她也略有些憂心。
“到了到了，午時來，就等一刻鐘，沒趕上的各位就自己走回去咯~”張阿大跳下車，把牛繩拴在大樹下，和村民們說道。
傅南珠跳下了牛車，見葛氏一雙眼睛骨碌碌地盯着她，也沒給葛氏廢話的時間，麻溜地跳下了馬車，直接朝着目的地走去。
以前在桃花村，也是時常來縣城的，傅南珠識得路。
她直接就到了縣城最大的酒樓望客樓，她在娘家的時候聽人說過，有一回獵戶進山采了野蜂蜜就是送去望客樓賣的，這裏的掌柜人實在，也會收村民的東西。
“小二哥，我是來送一些新鮮東西的，你們掌柜收不收？”傅南珠知道自己打扮寒酸，不好堵在酒樓門口，就將攬客的小二給拉到一邊問道。
店小二瞧着就十三四歲，長得白白凈凈的，穿着短打衣裳，一條白面巾甩在肩膀上。
“那跟我來吧。”
小二就帶着傅南珠從後門進了酒樓，讓她候着，然後自己去叫掌柜了。
望客樓的掌柜來得也快，掌柜戴了一頂員外帽，蓄了長長的山羊須，一邊捋着一邊打量着傅南珠，“小亮說你來賣東西的，何物啊？”
傅南珠直接把背簍卸了下來，把脆柿子抓到了掌柜的眼前給他瞧。
掌柜的眉頭皺了起來，仔細地看了那柿子幾眼，末了嘆了口氣道：“這位小嫂子，你這柿子算什麼新鮮物事？我前面事情忙得很，柿子你拿去集市上賣吧。”
“我這可不是普通的柿子，能直接吃！”
眼看着掌柜的要走，傅南珠急忙喊道，脆柿子的吃法現在根本就沒有人知道，掌柜的不識貨也正常。
“這可不就是普通的柿子嗎……能直接吃？”掌柜的笑着說道，仔細品了品傅南珠說的後半句話，倒是將步子挪了回來在傅南珠跟前站定，一臉嚴肅地看着她，“你莫要消遣我，這硬柿子澀口得很，哪能直接吃啊！”
“能不能，嘗嘗不就知道了嗎？借把刀使使。”
掌柜的見傅南珠自信滿滿的樣子，也有些好奇了。
他又把那個小二招回來：“小亮你嘗嘗。”
“掌柜的怎麼是我啊……”小亮一臉為難，他真是倒了霉了，把這大姐帶進來最後還坑了自己，但是掌柜的命令他不敢違抗。
小亮從傅南珠的手裏接過了脆柿子，絕望地閉着眼連皮啃了一口，接着就是第二口第三口，一個拳頭大小的柿子一下子去了一半。
“味道怎麼樣？”掌柜焦急地問道。
“唔唔唔……”小亮嘴裏塞滿了柿子哪裏還說得出話來。
掌柜的對着傅南珠招了招手，傅南珠樂呵地撿了一個柿子放在他的掌心，掌柜倒也不信這邪了，悶頭咬了一口，眸光一亮。
他又接着咬了一口，滿足地吞咽下去，沒有和小亮一樣剋制不住自己，還有生意要談呢。他捏着手裏帶着牙印的柿子，問道：“你這柿子品種可與本地的柿子不同？瞧着個頭倒是大一些。”
“就是本地的柿子，只是我有秘方去除了這柿子的澀味。”
傅南珠將一筐柿子放在掌柜的眼前，這些專門挑出來的柿子品相自然是極好的，一個個看上去黃燦燦的，在掌柜的眼裏它們一個個可愛極了，都是能變成一錠錠銀子的小寶貝。
“說吧，怎麼賣！”掌柜的也是一個爽快人，直接讓傅南珠開價。
“五百文！”傅南珠報出了一個價格。
小亮當即驚得張大了嘴，他拿着柿子核的手都輕輕地顫抖，“大姐，你這要價也太高了，這硬柿子頂多賣一文錢兩斤呢，你這殺豬呢！”殺豬是這裏的方言，指的是坑人，漫天要價。
傅南珠勾起唇角，關愛地看着小亮，輕聲問道：“硬柿子能直接吃嗎？”
“不能。”小亮老實地回答。
“除了我這個脆柿子你還吃過別的這種不澀的硬柿子嗎？”傅南珠又接着問道。
“沒有。”小亮把頭搖得和撥浪鼓一樣，但是一雙眸子裏還是充滿了疑惑，她說的這些和她賣這麼高的價錢又有什麼關係呢？
小亮沒聽懂，在一邊捋着鬍鬚的掌柜的倒是聽懂了，物以稀為貴，這東西就值這個價。
他抬手制止了還要發問的小亮，語氣甚好地說道：“小嫂子，五百文着實太高了一些，三百文吧，你看如何？”
傅南珠皺着眉頭想了想，今日帶來的一背簍柿子不過也才大鍋里的四分之一，若是賣不了五百文就湊不夠二兩銀子。就算接着做下一批，也趕不上五日之約，她抿着唇堅持道：“五百文，少一文都不行。”
掌柜的臉一沉，心下也有些猶豫，這東西可沒賣過呢，哪知道好不好賣！
“掌柜，把它去了皮，誰看得出來這是柿子呢。再挑一些精緻的白瓷盤裝上，讓大廚在邊上擺一些花兒，裝扮好了您就說是南邊運來的新鮮果子即可。”傅南珠前世也是見過世面的，就和掌柜的描述了一番。
掌柜一聽覺得甚是有理！這些個有錢人誰不愛那些個稀罕貨，特別是瞧着好看的，吃起來好吃的。
“行，五百文，我等下拿來給你。”雖然有些猶豫，但望客樓好歹是縣城最大的酒樓，五百文的風險還是擔得起的。
小亮驚訝得下巴都快要掉下來了，傅南珠這一背簍的柿子也就二十多個，他剛才還吃了一個，這可不得二十文錢一個啊，他把這一日的工錢都吃了，乖乖！他趕緊砸吧了兩下嘴，努力的回味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