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鐘聲響起
走下樓梯的皇后回眸望着養心殿、聞着不時飄出的藥箱味兒，突然間想到了什麼。
“既然亂，不如大亂。”紅唇齒白下，是一張陰險的笑臉，“嬤嬤，你去我的嫁妝里把那墨玉取來，本宮有用處。”
“是。”老嬤嬤雖不明所以也不會去過問，主子讓幹啥就幹啥，問多了呼吸都是錯。
默默轉身離去，老嬤嬤只感覺眼皮直跳，卻不敢轉身回去。
再次踏進養心殿的大門，摒去了所有侍奉的宮人，坐在床邊打量着皇帝那張老臉。
“年輕時那麼英俊的一張臉，經歷了歲月的滄桑，成了這般模樣。”皇后惋惜一聲不自覺笑了，摸着自己沒有一絲皺紋的臉，在摸向那張滿是皺紋斑點的臉，滿足感油然而生，“瞧瞧，我還是年輕的模樣，你已是黃土埋半截的人了。放眼京城，你已不該在黃土中掙扎，不如早早入了黃土，待你投胎成功后，咱們再見。”
許是將死的氣息讓人心痛，皇帝悠悠睜開了那雙疲憊的眼睛，望着眼前如初見時一樣的臉，緩緩道:“既如此，你開心就好。”
老皇帝知道時日不多，卻不曾想會被枕邊人奪走性命。
“動手吧，時間久會惹人懷疑的。”老皇帝努力扯着嘴角，將笑容掛在臉上。能死在心愛之人手裏，未嘗不是一種幸福。
溫柔的眼睛裏全是皇后的憤怒與心痛，通紅的眼裏流下一行淚水。
伸出手的手掐住老皇帝的喉嚨，皇后側頭不去看那雙眼睛，總會讓人心軟，就像兩人初遇時遭受天劫的皇后被打趴在地，年輕的皇帝撐着傘伸出一隻手，一雙溫柔的眼睛讓人不知不覺中信服。
出了大門，皇后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只說皇帝累了，讓一個手腳利索的宮人進屋侯着便是。
天色漸晚，夕陽掛在天邊格外的好看，鐘響了。
一時間，整個皇宮陷入悲傷之中，白色的布掛滿了皇城，舉過悲戚。
皇帝駕崩，被奸人所害，而那個兇手，正是‘藍國’人。
宮人的失身被掛在城牆上，無數的菜葉子給他穿了一件綠色的衣裳。
國不可一日無主，白寥若被母后留下說話。二人坐在火架前吃烤肉，沒有過多的言語只有肉被燒焦的聲音。
一旁的老嬤嬤跪在蒲團上翻烤着肉菜，聞着香味兒飄出夾入兩邊的碟子裏，低着頭不時擦擦額頭上的汗珠。
“若兒，你是不是恨母后？”皇后吃着烤肉，看似很隨意的一句話，臉上也沒有過多的表情。
白寥若一聽這話筷子都停了，筷子上的肉落在了灑滿醬料的碟子裏，有些不明所以。
留下用膳本就不自在，沒有媳婦兒陪着心中不踏實，本就小心的白寥若被皇后一句話問懵了，一時間不知如何做答。
幸而宮柒臨走時也猜出了大概，將心意表明清楚。
“母后，您是我的母親，血濃於水的親情，是改變不了的。兒子敬重您愛戴您，日後更會孝敬您，陪伴在您身側。”白寥若先表明親情，打着親情牌說話也少了些君臣的束縛，“兒子想過了，以兒子的才志不能堪當大任，龍椅之位不敢肖想。兒臣只願有妻陪伴身側，在一有山有水的地方，圍一柵欄，過着男耕女織的日子。”
表明了心意，白寥若起身跪在地上行磕頭大禮。
“望母后成全！”白寥若確實無心朝堂，此話也是心裏話，也是同宮柒商量后的說詞。
太子表明心意不願繼承大統，皇后也不好在刁難。
“若兒，當真不願繼承？”皇后回眸看著兒子那張不自在的臉，“你是本宮唯一的兒子，若說繼承皇位，偌大的皇宮沒有比你更合適的。”
從開朝以來皇位都是由嫡子繼承，若沒有嫡子則從庶子裏選取佼佼者。
眼下若是白寥若不繼承皇位，皇后便要從一群庶子中選取皇帝，說實話不好掌控。旁人終究不是自己的血脈，哪有親兒子來的暢快。
“母后，兒子在朝中並無親信可傍身，資質也是平庸的緊，心思也不在朝堂上。做皇帝太累了，不如吃酒來的暢快。”白寥若把最後的面子也說破了，只想全身而退。
“本宮的兒子，乃人中龍鳳，豈能你這般無用。”聽著兒子不上進的話，皇后還有絲絲的生氣，想她為了往上爬費了多大的力氣，兒子卻是個沒用的。看着是個聽話老實的，到了關鍵時刻總掉鏈子。
頭更低的白寥若不知說什麼，靜靜聽着皇后的呼吸聲。
“來人，送太子回宮。”皇后算是看明白了，這兒子一旦娶老婆媳婦就開始有想法了，“把太子妃請來。”
一身酒味兒的宮柒來到皇后的面前，也懶得行禮問安，坐在椅子上吃着烤肉，不時添杯酒水潤潤嗓子。
“若兒不願繼承大統，可都是你的主意？”憤懣的皇后看着吃肉的人，冷哼一聲，“你最是喜歡自由，不願困在皇城也理解。但若兒乃陛下嫡子，理應繼承大統才是。”
聽着這話宮柒滿滿的不屑，不停往嘴裏塞烤肉，知道皇后定然會尋她。
“皇後娘娘啊，這不就是您想看到的嗎？嫡子不繼承大統，換個庶子你也好掌控，可謂是讓他往東他決不敢往西。如此一來，大權還是在你手裏，不過是換了種形式。”宮柒繼續吃肉，全然沒把眼前的人放在眼裏，“你讓太子留下說話，便是告訴天下人是太子不願繼承皇位。讓我來此處也是清楚太子的事大多同我商量，任何的決定也都有我參與的份兒。
如此大費周章，無非是掩人耳目。戲也唱完了，我是不是該走了！”
放在筷子，擦乾淨嘴角的油漬，眨着一雙單純的眼睛，望着對方喜悅的神色。
“去吧！”皇后微笑着目送宮柒的離開，在門關上的那一刻，只剩下殺意。
天一亮，除卻太子之外的所有皇子站在廳外，等候着消息。
昨夜之事眾人猜測許久，也知道太子要廢了，眼下是最好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