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劇本與命運
大柱哪裏見得阿秀被罵的一無是處，看見她快要哭的時候心都疼了。
“反正都到的差不多了！今天晚上就結婚！”他站起身一拍桌子，很是生氣。
阿秀扯着他的衣角一副小家碧玉的模樣，小聲抽噎着。親戚看了一眼大柱這副模樣，也沒敢再勸一句，而一旁的母親深鎖着眉頭似乎在想事情。
忽然門口響起了重重的敲門聲，還夾雜着罵罵咧咧的聲音。
“大柱，你給我開門！”王大娘踹了一腳他家的門，“你再不開門我就燒房子了！”
大柱走出去開了門，卻見王大娘帶着五六個村民站在了他家門口，這些村民的臉他都很熟悉，正是被他剋死的姑娘的父母親。
“王大娘，你這是什麼意思？”大柱冷眼蹬着這一排人。
“笑話！你問我什麼意思？”王大娘冷哼了一聲，“我還要問問你呢！”王大娘伸出食指對着他指指點點，“我們這幾家的閨女都是被你給剋死的，你好歹給個說法不是！”
王大娘罵罵咧咧的帶着鄉親沖了進去，大柱也沒攔住。
“喲？”王大娘看見阿秀的時候輕蔑的笑了一聲，上下打量着她，“這又是一個來送死的？”
“你說什麼？”阿秀看着她問。
“我說，你要是嫁給大柱，你就是個送死的！”王大娘的語氣尖利，像一個石子，投入了滿譚死水裏驚起波瀾。
現場的親戚都炸開了鍋，雖然他們瞧不上阿秀，但到底對大柱還是偏袒的。怎麼看的過王大娘這麼詆毀，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於是你一句我一句的爭執了起來。
兩伙人吵的不可開交，阿秀重重的拍了拍桌子，現場一下安靜了下來，都看着她。
“要我說，你們家的閨女，那都是沒福氣！”阿秀冷笑了一聲，一點也沒了溫婉的氣質。
“我敢嫁給大柱，那我就什麼都不會怕！”她把不會怕三個字說的很重，“你們還是趕早的回吧，要不然留下來喝杯我和大柱的喜酒也行。”
王大娘被嗆得沒話說，伸着手指點着阿秀，咬牙切齒，“好！好！你嫁吧！等過幾天我就來看你怎麼死的！”
阿秀一副無所謂的模樣，就那麼直勾勾的看着王大娘帶着鄉親們出門。
突然人群里有人尖叫了一聲，原來是大柱的表弟突然倒在了地上，渾身抽搐不醒。
“快快快，快去找大夫！”大柱叔叔低下頭看着抽搐着的人一臉着急。
過了片刻李然提着藥箱來了，他看着這個所謂的表弟。就是那個昨天討論劇情的時候說了一句我明天就要死了的男人。
他在心裏無奈的搖了搖頭，暗道這人死定了。
李然拿着自己那個小藥箱掏出工具在他身上擺弄，過了片刻才說，“已經沒救了，他的死法是我從來沒見過的。”
李然環顧了一下四周，收起了藥箱，卻沒在人群里看見任遠。
“前一下還好好的，怎麼可能說死就死了！”親戚紛紛表示不可置信，明明還生龍活虎的人下一秒就死在了自己的面前。大家心裏都是又震驚又害怕，可還是要麻木的念着台詞。
李然也是第一次感受到人命如草芥，就這樣輕易的消失在了自己的眼前，好像從未來過一般。
就連阿秀的臉色也變了一下，可戲還要繼續演下去。
“這這……”大柱的叔叔開始結結巴巴起來，“醫生您再給看看？”
李然搖了搖頭表示自己無能為力，現在又是一次炸開了鍋。紛紛覺得阿秀是個不詳的女人，不然為什麼結婚當天一個好好的人就死了？
表弟的父母跪在地上哭的天昏地暗，一邊哭一邊念叨，“大柱啊，別怪你二姨我迷信，這結婚這麼喜慶的日子變成這樣不是有鬼是什麼？”
二姨夫也忙接話，“你平時和你表弟關係也不錯，怎麼就忍心看着他死的不明不白嗎！”
大柱知道這些話都是有意無意的在暗指自己的新妻子，卻始終假裝聽不懂。
大柱蹲在地上安慰，“表弟已經去了，你們也別太傷心了，他這樣我也挺難過的。但是醫生剛剛也說了，他也找不出怎麼死的。”
二姨忽然就站起了身，對着阿秀就撲了上去，一邊罵著，“就是你這個賤女人，剋死我兒子！”二姨一邊扯着阿秀的頭髮一邊掐她的臉。
大柱狠狠的攔下了二姨的手，將她甩在地上。
“表弟的死和阿秀有什麼關係！你們因為她是外來的就處處針對！”大柱的語氣里滿是怒氣，“都說我克妻！現在好不容易有個嫁給我的姑娘，你們又挑這挑那的！是我娶還是你們娶啊！”
大柱橫了一眼在場的人，牽着阿秀的手進了屋。
等他們進屋后，在場的人都鬆了口氣。
接下來的戲份就是男女主角的了，沒他們什麼事了。不然每時每刻都要擔心自己忘記了台詞，還真是夠痛苦的。
李然看着那個“表弟”的屍體有些出神，再這樣下去的話馬上也到自己的戲份了，難道自己也逃不脫這個厄運？
而現場的人也是愣愣的，彷彿還沒反應過來一樣。但是比前兩次要鎮定了些，接二連三的死人已經讓他們仁慈的心開始麻木起來，自身難保的情況下那還有心情去擔心別人？
剩下的劇情不多了，人人心裏都充滿了恐懼，有些已經找到了思路的開始沾沾自喜，而沒找到思路的卻一籌莫展。
李然有些苦惱，自己這角色一直替人下死亡判決書，還真是挺痛苦的。
接下來的第四幕是演大柱和阿秀的洞房，會有一個小年輕去偷看，然後被阿秀髮現所死去。屍還是自己收的。
李然看了看劇本聳肩，得，自己成了這劇組裏的閻王爺了，金口一開說死了就是死了。
這種拿捏着別人性命的感覺有點怪怪的，讓他渾身不舒服，彷彿自己是個大惡之人。
李然看了看等下要去偷看的小年輕，他蹲在角落裏不知道在想什麼，蜷縮成了一團，渾身都在發抖。抑制不住的小聲抽噎着，眼裏充滿了害怕。
他親眼目睹了前幾個人的死亡，跑了要死，按着劇本演也要死，不過是早死和晚死的區別。相當於是眼睜睜看着自己的一隻腳邁進了鬼門關，比死亡更可怕的是預知到了自己的死亡卻無能為力。
李然瞥了他一眼，就算自己想施以援手也沒有辦法，因為就連自己也還沒有找到線索。
而另一邊回到房間的大柱和阿秀正在房裏交談着。
“阿秀你……”劇本里的大柱其實心裏也是有些懷疑阿秀的，畢竟一個孤身的城裏女人怎麼可能走到他們這麼偏僻的小村裡來，可是阿秀的美貌卻把大柱全部的疑慮所打消了。
“想說什麼？”阿秀低着頭嬌柔一笑，阮靜本來就是很美貌的女子，美貌里攢出的一個笑自然傾國傾城。
大柱不，應該是王潮，他看着阿秀這副嬌羞的小女人模樣呆住了，以至於一下子沒有來得及念台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