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會議上的爭執
百年來的商國，除了曾經的多勒克行省，哥倫貝，三江行省，第六，第七邊城，在加上藍馬行省。
這幾個地方有那麼幾場小規模戰役以外，直至今天，北冥金兵殺入這裏，一場大規模的戰役延續到不久前，這才在商國的頭頂上敲響了喪鐘。
這個時代，已經不是將神活着的時代，早在六年前，將神已經隕落了，大周皇朝也沒有了。
作為富甲天下的商國，毫無疑問成為了人們眼中的香餑餑，同樣也是北冥南下的必征之國。
長河第一要道戰役，荒古平原戰役，淮陽關卡戰役，維哥斯戰役，再到如今的哥倫貝戰役。
這每一場曾經存在過的戰役，都指向一個讓人不得不嚴肅對待的問題。
北冥金兵何以變得如此強大了？
整個北冥究竟發生了什麼？那種令人恐懼的超級武器是如何誕生的？而又是誰在背後主導着這一切？
是北冥帝國里，那個男人的野心嗎？
不少軍事家一直在思考這樣的問題。
經歷過哥倫貝失守戰役的每一名士兵，都親眼目睹了那種超級武器的可怕，而秦蒙更是目睹了維哥斯失陷的整個過程。
在面對北冥金兵的問題上，他最具有發言權。
不知不覺已經是黃昏了，會議被終止，官員們一一散去，秦蒙回到驛站。
“大人，她來了。”寧霜走過來，小聲說道。
秦蒙抬起頭，面無表情的看了她一眼，最後走出去。
“阿蒙哥。”遠遠的看見秦蒙，庄妍妍露出笑容：“很不順利嗎？”
秦蒙搖搖頭，突然看了看天空。
事情遠比他想像中的還要複雜，這群人根本沒有那種危機感，也沒有即將要面臨大規模戰役的意識。
全民軍事化是不可能了，但至少也要表達個態度，不盡然可以讓人全部接收，卻可以有一個這樣的意識在。
“需要我幫忙嗎？”庄妍妍說道。
兩人坐在院子裏，人來人往，備受關注，但庄妍妍卻渾然未覺的樣子，彷彿在她的眼裏只有秦蒙一個人。
庄妍妍的身份很大，她是監國寺某位大佬的獨生女兒，秦蒙甚至可以想像，只要他需要，庄妍妍會不顧一切的說服自己的父親。
然而，秦蒙不屑於這樣做，利用女人，從來都不是他做法。
“你長大了。”秦蒙笑了笑。
“哦。”某女點點頭，若無其事的看了幾眼。
“我是一名軍人。”秦蒙眯着雙眼，語氣中有些惆悵。
“可你是將軍。一城之主。”庄妍妍認真說道。
她不傻，相反她很聰明，只是唯有在秦蒙的眼前，她才會表現得這般天真，直率，真誠，善良淳樸而已。
她甚至可以猜測出，秦蒙想要做什麼，接下來想要說什麼。
這也是庄妍妍最不想聽到的，從昨天到現在，一個段很短暫卻又如此漫長的時間，沒有人知道，她經歷了什麼樣的掙扎與痛苦。
在這段短暫卻又漫長的時間裏，她能夠做的就是忘記，努力遺忘，重新面對，坦然去接受一個自己喜歡多年，卻又開始對自己疏遠的一個人。
無疑，做到這些需要很大的勇氣。
“妍妍，我們都長大了，再也不是曾經了。”秦蒙微微搖頭，沉默間，將視線放在遠方的天空上。
那裏一片渾濁，黃昏的霞紅倒影上來，映紅了大片天空，卻無法代替黑暗的降臨。
少女美麗的臉頰上，那笑容慢慢的僵住了，彷彿一夜間所凝聚的勇氣，都在這樣的一句話語下消散離去，又好像一隻小小的麋鹿闖入了狼群，突然間是如此的窒息。
“我是一名軍人，我會時時刻刻面對戰場，面對可怕的敵人，面對自己無法預料的生死，維護國安，驅趕敵人就是我的職責。”秦蒙說道。
軍人的職責就是守護，軍人的天性就是進攻，而作為一名軍人，時時刻刻面對敵人，面對死亡，這才是他們真正的生活。
在戰場上，他們只有忘卻親人，朋友，忘卻愛人，將憤怒，將心間流淌着的血液沸騰起來，緊握手中的武器，將汗液，血水灑在每一寸土地上。嘶喊着，怒吼着，像一頭不要命的野獸一樣沖向敵人。
試問，身為一名軍人的他，又怎麼敢祈求一個人來愛他？
美麗的少女默默的顫抖，無聲無息的淚珠緩緩流下，她捏緊了衣裙，咬緊嘴唇，始終沒有說一句話。
“妍妍。”秦蒙閉上雙眼，語氣有些痛苦，甚至有些哀求：“你會是我的好妹妹。”
一句話，如同大雨沖提，好似荒山坍塌，火山爆發般，庄妍妍顫抖着轉過身子，任由淚水打濕那張美麗的臉頰，心中的絕望慢慢的籠罩起來，像是丟了靈魂一樣。
庄妍妍走後，林統領走了過來，某個角落裏，寧霜的目光一直注視着這一切。
“老莊女兒的心，你都敢傷？”林統領打趣。
“沒事就早點休息吧！”秦蒙聳聳肩，對於某些人，某些事他只能壓在心底深處，也希望庄妍妍能夠早日找到幸福。
“她其實很不錯的，人也長得好看，有能力，有才華。真不知道你撿了什麼狗屎運。”
秦蒙白了他一眼，直接走了，心想着，如果沒有書生，如果沒有北冥金兵，如果沒有六年前那場血雨夜，或許他會找個安靜的地方，和庄妍妍待上一輩子。
然而，這個世界上是沒有如果的，他的路，他的人生就好像被安排了一樣，那條看不清，摸不透卻存在的軌跡永遠是人們無法觸摸的。
“林統領大人有什麼要事嗎？”秦蒙開口。
“軍事化不可行。”林統領搖頭：“商國的民風決定了商國該走的路，你永遠無法改變這條命運的軌跡。”
如果不知道秦蒙身份的人，會以為秦蒙在為商國的未來着想，但知道秦蒙身份的人，卻不會這樣想。
要對抗北冥金兵，要殺死書生，秦蒙就必須藉助外力。而他矗立着的國度便是最好的資源。
但是，一個民風自由，沒有軍事意識，無法軍事化，沒有先進的軍事領域，又或者武器的國度，如何能夠戰勝一個野心勃勃的國度？
毫無疑問，憑藉著現今商國的軍事水平，縱然再給秦蒙一百萬的兵力也無法打敗書生。
秦蒙沒有說話，靜靜的注視着林統領，不知不覺中，他們的身份似乎決定了他們必須抱團。
但秦蒙仍然有疑慮。
“秦將軍似乎有什麼計劃嗎？”林統領抬起頭。
“難。”秦蒙吐出這樣的一個字。
軍事化就意味着全民化，如果戰爭響起，整個商國將會變成戰場，這對於秦蒙而言沒有半點好處。
他的想法其實很簡單，只是想控制在一定的範圍內，但通過這場會議的討論，他發現如果不全民化，單純的只是加強某個方面的領域，很難做到發展與及強大起來。
而軍事化意味着改變商國的國度，很顯然，是不可行的。
“這些大佬習慣了油水，習慣了安逸，在這樣的國度里他們就是唯一，如果突然要改變，突然要讓他們拿錢出來，比殺了他們還要痛苦。”林統領道：“但不是不可行。”
“哦？”
“來一場轟轟烈烈的戰爭。”林統領認真的說著。
任何一個決勝點，對於秦蒙來說都需要很認真的思考，但對於林統領這句話，卻讓秦蒙沉默了，甚至他連思考都不敢。
記得幾年前，多勒克行省動亂，在那場動亂中死去的人，太多太多了，他們都是平民，都是無辜的，而這一切只是因為秦蒙的憤怒。
林統領走後，一個讓秦蒙很意外的人來到了這裏。大公子。
整個驛站都沸騰了，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這裏。
“師兄。”秦蒙看着他。
這兩個字他說的很小聲，一直以來，秦蒙都在隱藏身份，直到現在也是，但這天下間卻往往有那麼幾個人，他是無法隱瞞的。
大公子便是其中一個，早在很久以前，他便識破了秦蒙的身份。
“你想幹什麼？”大公子開口，聲音很低沉，有一種魔性，像是可以穿透人們的靈魂深處般。
秦蒙無法回答這句話，他甚至不知道這位大公子的真正想法。
常年居住在藍馬行省內，他比很多人都要了解北冥金兵，同樣也很清楚北冥入侵意味着什麼，就好像哥倫貝戰役一樣。
在無法確定大公子是來問罪的，還是在詢問秦蒙想要幹什麼，又或許他認為秦蒙的舉動很可疑之前，秦蒙是不會主動發表任何意見的。
如同林統領所說，他提出的議言，已經成為了討論的主題，成為了關乎商國未來命運的話題，在沒有確定那個是反對派，那個是激進派，又或者同意他觀點的，他就不能比別人先發表意見。
用林統領的話來說，這就是政治。政治是一場無形的戰爭，永遠看不見，但卻比戰場上還要殘酷。
“大公子認為呢？”秦蒙反問。
大公子面無表情，抬起頭，靜靜的看着秦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