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1章 各懷鬼胎
曲堯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指揮營的。當他從迷茫中醒悟過來的時候,天空已經黑下來了。第一次,曲堯覺得在這黑暗的天空下,他什麼都看不到了。
耳邊有人在不斷的喊着自己的名字,轉頭看去,卻是殷盈正焦急地看着自己。看到殷盈,曲堯才勉強反應過來。這時他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已經回到了老窩。
“你到底怎麼了?”看到曲堯的眼神終於透出一點生氣,殷盈立刻問道。“剛剛你的眼神……好嚇人……就像是死了一般!”
“死?”曲堯輕聲回應道,“死亡,從我進入天溝開始,一直都籠罩着我!”
“你……”殷盈看着曲堯,心中升起一股恐懼,“你怎麼這麼說?我們還有美好的未來呢。你到底怎麼了?”
曲堯知道,不能將拜月國的陰謀告訴殷盈,這隻會讓殷盈白白搭上一條命。畢竟,陰謀的主使者是一個國家,一個實力強大的國家。
“我……快要死了!”良久,曲堯才緩緩吐出。殷盈愣神地看着曲堯,頓了片刻才勉強地擠出一點似乎是在安慰自己的笑容:“怎麼會呢?你不是不用上戰場了嗎?你不是已經有力量可用,而且我也已經教了體術給你了嗎……”話到最後,看到曲堯那完全沒有生的希望的眼神,連殷盈自己都聽不到了自己的聲音。因為曲堯的眼神說服了她,他真的要死了。
“不行,你不能死!”殷盈突然大聲說道,“你死了,我怎麼辦?”半晌,憋出一句話。雖然她不知道為何曲堯突然說自己要死了,而且眼神是那麼的充滿了失望和死亡的氣息。不過她知道,這個社會,這個黑暗的社會。死一個人,只在某些人的一個小小念頭之間。就如她以往的家,家破人亡,只是在那大商行老闆的一念之間。
想到這裏,她哭了。似乎就看到了自己從新變得孤獨,似乎就看到了曲堯倒在自己面前。像父親一樣,倒在自己面前不遠處的斷頭台上。而自己,只能捂着嘴巴,低聲地哭泣!
曲堯看着殷盈,心中突然生起了一股清明和一種欣慰。他知道自己也許喜歡上了這個大自己三歲的女人。他也知道,這個女人也許也喜歡上了自己。但是他慶幸兩人都沒有說出口,因為如果那樣的話,殷盈肯定會在自己死之後更加傷心。
“求求你,”殷盈突然跪倒曲堯面前,曲堯萎靡的神色一震。伸了伸手,想去拉殷盈,“求求你不要死……為了我,好嗎?”殷盈已經是泣不成聲,也不管哭聲是否會吵醒周圍的戰友。滿臉的淚水讓曲堯心中一陣陣刺痛。
曲堯那本已漸漸萎靡的心,漸漸消失的自信和希望突然在心中萌芽。只聽他輕輕地問道:“我……能嗎?”儘管殷盈什麼都不知道。殷盈立刻點點頭,快速說道:“能,你一定能。”生怕說慢了,曲堯好不容易燃起的一點希望又破滅了。
“你能為了追求生存的希望,從戰魂都不敢跳的天溝上跳下;你能為了生存,從爆體而亡的邊緣掙扎回來;你能為了生存,試着從明知道不敵的戰魂眼皮下逃走。而且這一切,你都成功了。所以不論你接下來面對的是什麼困難,我相信你都能從死亡的邊緣走回來。而我,就在死亡與生的界限上等你……”殷盈急速說道,“……如果你不能回來,我就去……陪你!”
話到這裏,殷盈早已經是淚流滿面。她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唐突地說出這麼多,但是她知道她想用自己的話去澆灌曲堯那幾乎已經乾涸的土地上的生的希望的種子。而且她也知道,有些話,自己遲早會說出口!
曲堯聽罷殷盈的話,突然大悟。剛剛一直籠罩着自己的灰暗似乎被撕開了一道裂口,在那裂口中,他似乎看到了一絲光明。抬頭看去,夜空中似乎有一道流星劃過。心中對生存的渴望再次變得強烈。
伸手攔住殷盈,輕聲道:“為了你,我一定會活着!!!”
望月城,于謙正拿着一顆黑色的棋子,思考着如何走下一步。對面的花月輕輕搖動着手中微微打開的摺扇,一臉的笑意。
“花月啊花月,怎麼你就從來不讓着我,你哪怕是讓我贏一盤也好啊!”于謙急躁地說道。自花月投到自己門下,自己與他對弈,從來沒贏過。
“主人你並非是那種可以忍受別人馬屁的人!”花月輕輕的笑道,“所以花月不會讓着你的哦。”尖利的聲音似乎說出了幾分頗含哲理的話。殊不知,這句話其實就是一個隱藏着的馬屁,讓被拍的人不但被拍疼了,還心中亮堂。
“你啊!”于謙拿着夾着黑色棋子的食指和中指在空中虛點了兩下,繼續看着那幾乎是已經走到盡頭的棋盤。
“主人,你可曾想知道,斷寒要如何解決你擺在他面前的這個難題?”花月問道。
“我不曾思考,也不想去思考。”于謙依然注視着棋盤,“那小子不尊敬我,我就整死他!”花月輕輕一笑,收起摺扇,從於謙手上取過那黑色的棋子。于謙一愣,花月何時對自己如此不禮貌了。
“主人現在面臨的這盤棋就如當前的拜月的情況,而這顆黑色的棋子,就是一個工具。”花月輕聲道,“斷寒要找的,便是一個工具。一個達到讓拜月後發制人的目的的工具。”
“你這不廢話嘛!”于謙說道,花月將手中的黑棋子從新塞進了于謙的手中,道:“這個工具就正如主人現在攥着棋子一樣,同樣已經握在了斷寒的手上。不同的是,斷寒已經知道這個工具怎麼用了。而主人還在為這個棋子找合適的位置!”
于謙聽着花月的話,心中頓時有點眉目了。他並不笨,相反同樣很聰明,只是他難得去思考。經過花月這麼一說,于謙稍微一想,立刻明白了箇中原因。
只見他雙眼射出一道精光,手中的棋子發出一陣白光。以奇快的速度落在棋盤的一個空位上,黑棋子瞬間化成了一堆黑色的粉末。花月輕輕一笑,抬手將棋盤上一大片黑棋震成了粉末,手中摺扇輕輕一揮,棋盤上的粉末盡數被吹走。本來面臨死局的黑棋突然在被打開的一大片空間中尋到了一條生路,而且這條路完全可以致白棋以死地!
“哈哈!”于謙大笑一聲,以戰魂之力從棋盅中托起一顆黑棋,黑棋落盤的瞬間,周圍一大片白棋化成了粉末。花月輕輕揮動摺扇,白色的粉末飄出棋盤。只餘下一顆孤立的完整白棋。
“您贏了!”花月笑着說道。卻見於謙緩緩站了起來,剛剛的笑蕩然無存。輕聲道:“他是我的工具,所以即使是死,也只能死在我的手上!”
“主人可要想好,那顆黑棋不死,整盤的黑棋就要亡了。”花月依然笑着說道。
“並不見得!”于謙輕笑一聲,手上白光揚起,棋盅裏面的黑白棋子瞬間飛到了棋盤上。剛剛那一局棋再次出現。一顆黑棋子緩緩從棋盅中飄起,拖着一道白色的光暈,輕輕落在了于謙手中。
于謙看了看手中的棋子,雙目突然爆出精光,直接將手中的棋子丟出去。目標依然是那個位置,但是照這個角度和力度下去,棋子肯定不會停在那裏。花月微微一愣,眼看着那黑色的棋子將自己關鍵的一排白子擊得粉碎后,佔據了自己那個關鍵的位置。瞬間棋局的格局大變,剛剛還處於劣勢的黑棋完全佔據了上風。
“如果這顆黑棋,能發揮出完全超越他能力的實力。那麼,這局棋,我依然會贏!”說著,于謙臉上浮出心儀的笑容。
“主人真是……花月萬分佩服!”花月低頭說道,抬起頭道:“那主人準備如何發揮讓這顆棋子變得超出他的能力範圍呢?”
“他本來就有一個遠超我們的能力範圍,那便是他不是戰魂!三個國家的國府裏面,都沒有他的檔案。所以他就如那黑子一樣,不必遵守棋局的規定。這便是他的優勢。而我要做的,只是給他機會發揮出他的優勢!”于謙說道。
曲堯正努力地運轉着自己體內的力量,從殷盈那裏得知,他在熟睡的時候身體會發出白光,而且他的劍也會發光。所以他認為,隱藏在自己丹田中的那股力量總會有辦法在自己的經脈中運轉。只是他還沒有找到這個法門。
他必須儘力提升自己的實力,這樣,在刺殺中自己才能保住性命。而且遠不及此,因為拜月國要將一切的責任都推給自己,所以即使刺殺成功后,自己同樣會成為三國的戰魂追殺的目標。所以自己必須擁有強大的實力在追殺中保命。
斷寒給了曲堯一點點希望,那便是將暗殺時間調整在半月之後。斷寒之所以給曲堯這些時間,只是想單純地減少曲堯對他的恨,以及自己心中的罪惡感。因為他知道,曲堯不可能在僅僅半月的時間內強大到與易見空對敵的程度。
曲堯正在努力調動力量對丹田的衝擊,殷盈也坐在一邊,按照斷寒的功法去感知周圍的力量。這時,一道白光突然出現在要塞的上空。入定中的斷寒突然醒來,皺了皺眉頭。直接從指揮營飛了出來。正見一道白光從天空中落下,落在了要塞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