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0章 第五百二十章 鴉司生殺
“大人,你也瞧見了,這一條街上,光是做食肆生意的,便有十數家之多,你這一百兩,恐怕是不夠。”
鴉司統領自以為已經將蘇成奚徹底壓制住了,面上的笑意就更加放肆:“這錢收不上來,只怕我也很難和上峰交代,您說是不是?”
“不錯。”蘇成奚點了點頭:“既然如此,那我們就去你們鴉司,好生看看。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大人恐怕是不能去的。”
鴉司統領眉目之間閃過一絲陰狠:“還請大人不要為難我們,我們都是尋常人,好容易能夠在鴉司之中找到這一份活計,若是大人阻攔我們。那我們也就只有要了大人的命了。”
鴉司之人,過去過得都是刀口舔血的日子,也曾經在南國的暗牢之中,受盡了折磨和苦楚,他們早就已經明白,想要在這兒活下去,那就必須要陰狠,絕不能有半點錯失。可就是如此的鴉司之人,才能夠手段殘忍,只要能夠活下去,他們才不會在意自己所用的,究竟是什麼樣的手段呢。
而蘇成奚現在不讓他們收取民脂民膏,換言之,就是要了他們的命。為了能讓自己活着,就算是殺了蘇成奚,那也是在所不惜之事,幾乎是一瞬間,幾個鴉司人相看了一眼,突然一齊出手了。
蘇成奚卻也並不慌張,他如泰山不動,依舊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長嘆一聲道:“我委實沒有想到,你們鴉司之人,竟然能夠如此傷害百姓,當真是令我震驚。”
話音一落,卻見一支禁軍從街角轉了過來,這些人彷彿已經在此良久了,他們一個個眉目冷然,看這樣子,也是唯蘇成奚的命令是從,直接將鴉司之人包圍了。
看來蘇成奚來這兒的時候。就早有準備,蓉綉蹙着眉頭,她倒不是在埋怨蘇成奚隱瞞自己,而是有些憂心,看眼下的樣子,蘇成奚似乎是要明着違抗聖意了。
這禁軍十分勇猛,直接砍向了馬足,鴉司之人盡數跌落馬下,幾乎是一瞬間,就被禁軍徹底拿住。
而看到了眼前這一幕,哪裏還有百姓敢在此觀看,盡數都躲回了家中。
“將他們直接帶去鴉司。我今日便要革除鴉司之弊病!”蘇成奚霍然站起身來,他又走回蓉綉身旁,緩聲道:“娘子是隨我同去,還是回家?”
事情鬧到這個地步,蓉綉又豈能獨善其身,她輕聲道:“你可想好了,你如此做,便是公然和聖上為敵。”
“我明白。”蘇成奚眉宇間自有其堅毅之色:“可是民為重,君為輕,為夫有不得不做之事。”
蓉綉垂眸,點了點頭:“那我和你同去,無論有什麼結局。我都會陪在你的身邊。”
此路去鴉司並不遠,但這鴉司的門,卻是一扇巨大的黑鐵門,看起來似要吞人一般,光是看着那烏黑料峭的門,就不由得讓人心生寒意,然而蓉綉竭力令自己看來平靜些許,不要讓人瞧出破綻來。
“你們若是敢闖這鴉司之門。聖上會讓你們九族盡數誅滅!”鴉司統領口中依舊是絲毫不肯放過,然而蘇成奚卻長嘆一聲:“看看聖上究竟是不放過本官,還是不放過你。”
他直接邁步進入鴉司之中。
此處果真是陰寒至極,光是看兩側的黑鐵壁,蓉綉就覺得遍體生寒,她往裏頭看進去,裏頭更是陰暗地瞧不到盡頭。
此處多瀰漫著一股腥氣,還和着鐵氣,簡直令人作嘔。幸好,這條甬道並不長,裏頭的正堂,還算是尋常之處。此刻是晚上,破門之時,便已經有人進去傳話,很快。鴉司主事主簿等人,已經到了正堂之上。
而蓉綉,也再一次瞧見了云然,云然的眼神之中。過了這許多時日,變得更加猙獰。
他用着十分淡薄的眼神盯着蘇成奚道:“右相大人,你這是在做什麼?鴉司辦事,即便是朝堂之上的人,都不能管。”
云然的唇角,蘊着一絲陰狠:“但你今日卻敢在我面前,如此行事,莫不是自覺我對大人,實在是太過寬縱了?”
鴉司主事,官職雖然低微,但是行事卻不受旁人束縛,簡直可說是可怕至極,今日在鴉司之內,就算他將蘇成奚殺了,那也是奉了聖上的命令,無人敢置喙。
“本官今日來。就是為了一件事。”蘇成奚負手而立:“你們鴉司,每月光是收取銀兩,便已經讓百姓很難生活下去了,可你們竟然毫無所覺,據本官所知,聖上雖加重了賦稅,但從未曾有十兩之多。”
“你們都下去吧,讓我和右相大人好生說一會兒話。”云然緩聲道:“放心。右相乃是君子,不會對我如何。”
他的眸光,又掠到了蓉綉身上:“沒想到永秀公主也在此處,你也要旁聽么?”
蓉綉緩緩點了點頭,說來,她其實是不放心蘇成奚,因此便在一旁坐下。
“右相大人,你素來聰明,恐怕天下人都要承認這一點,可是你也有不聰明之處,我倒要問你,若是沒有聖上的旨意,我敢如此行事么?”
云然的眼珠上,自有一層薄光,他瞧着蘇成奚的時候,就像是在瞧着一個笑話一般:“你雖為右相,卻不懂得聖上的心思,這樣的官,不做也罷,今日的事,我就當這麼算了,但若是你以後再敢阻撓鴉司行事,我便要告到聖上面前,到時候,你會有什麼樣的下場,你很明白。”
蓉綉這才懂得,這其中究竟是什麼意思,聖上既想讓天下萬民供養於他,又想着不讓百姓對他怨聲載道,因此才弄出了這種辦法,明面上,賦稅比之往日,並沒有多上多少,可是暗中又令鴉司之人加重賦稅。
如此一來,他手中自有無數的銀錢,而百姓的恨意,自也讓鴉司背負了,當真是極好的算盤,蓉綉不由得嘆息一聲,這般帝王的心術,真是可殺萬民。蘇成奚也不是個笨人,他當然聽得明明白白,可是他臉上,依舊是淡然笑意,絲毫不為所動。